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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遇 ...

  •   宋卿言脸一沉:“二姐姐,我们姑娘家,知道什么小不小的?你说话这样没遮没拦,难怪名声不好。”
      “你!你说谁名声不好呢?”宋惠言气结。

      秦嬷嬷高声道:“三姑娘怎能如此不敬长者?二姑娘是你的姐姐,今日这番也是因为担心你。”

      秦嬷嬷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被她扣了个不敬长者的帽子,宋卿言装作害怕地捂着嘴,灵动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嬷嬷说的是。姐姐说话,妹妹怎么能反驳呢?姐姐说要做小,那就做小吧。”

      “你说谁做小呢!?”宋惠言气得跳起来。

      宋卿言后退一步:“姐姐说做小就做小,妹妹不敢反驳。”一幅被欺负的小白兔样,却暗指宋惠言做小,把宋惠言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怕闹的太过,李氏掀帘子走了出来:“卿言,还不快请二姑娘和秦嬷嬷进屋来坐。”
      秦嬷嬷却高傲地昂了昂头,冷声道:“老太太请二太太和三姑娘过去一趟。”

      宋卿言一听要坏。老太太一向喜欢拿婆母的款,磋磨母亲。原先母亲怀着哥哥的时候,差点跪得小产了。父亲那样不争不抢的一个人,气得找了老国公哭诉,后来更是发愤中了进士,谋了外任离京。

      两年前,父亲过世,二房扶柩归来,老太太怕受大皇子牵连,都不叫二房的人去请安。虽然母亲坚持每旬去一次,但多半都见不到老太太的面。
      如今她被大皇子退了亲,只怕老太太要磋磨她们二房了。

      “娘,娘,你怎么了?”宋卿言回身抱住了李氏,在她耳边低声道,“装病。”
      “娘,你哪里不对劲?刚才就说头疼,您可不能倒下啊。”宋卿言声音焦急。

      这孩子,一点儿都不喜欢祖母,也不愿让她去婆母跟前立规矩。李氏倒真有些头疼,只好顺势靠在女儿肩上,做出一幅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宋卿言扶着李氏进了屋,叫人请大夫,煎药,折腾了一通,这才看了宋惠言和秦嬷嬷一眼:“哎,您二位还没走呢?不用担心。刚大夫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母亲就是气急攻心,只要没人再气她,休养个把月就好了。”

      噎得秦嬷嬷干咽唾沫。又不能将二太太从床榻上拉起来,逼着去见老太太。秦嬷嬷假惺惺地说了句保重身子,拉着宋惠言走了。

      李氏坐起身来,握了女儿的手,说道:“卿儿,你看看,这才刚退了亲,大房的人就欺上门来了。你要不嫁人,以后明里暗里不知要受多少人排揎欺侮。我儿以后一定要嫁个如意郎君,不求权势地位,只要他温和体贴,对我儿好就行了。卿儿,娘即刻为你收拾东西,明日绝早,你就去兴安府,你外祖母家住一阵子。”
      在京中不好找人家,就到京外找一个,有她外家看顾着,日子总不会难过。

      宋卿言听了,眼睛一亮。到了兴安府,她就可以开店了!

      跟父亲在外任上那三年,李氏很纵容她。她想开胭脂店,李氏给她银子,她想学医,李氏帮她寻师父。可回京后,李氏就变了。说是京城规矩多,她以后是要嫁给皇子的,不许她抛头露面。
      如今,她终于可以解放了!

      宋卿言笑着搂住李氏的肩:“娘,咱们一起去。”
      “娘就不去了,你爹的孝期还没过,再说,你哥在书院念书,娘得看着他,不然他跟没笼头的马似的,还不知会野到哪里去。”

      “那怎么行?我走了,留下您一个人,老太太还不知怎么磋磨您呢。”
      “不妨事,等你走了,娘就到庄子上去,对外就说养病。”李氏怕女儿不放心,诓她道。
      她得留在家里。一家人都走了,倒显得对圣上的旨意不满似的。再说,她要去了庄子上,老太太必定会对人说,她这个做儿媳的不孝,故意躲懒。

      如今夫君没了,儿女都大了,老太太能把她怎样?最多刁难一下,受点委屈罢了。
      “卿儿,你不用担心娘。倒是你,这两年憋坏了。成天猴儿似的,到你外祖母家,有你表妹令容伴着,也能松散松散。”

      ***

      熹微的晨光中,足有一人合抱那么粗的挺拔杨树下,一名英武的男子正将一把银光闪闪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
      闪展腾挪间,动作灵活有力,玄色短打衣衫下的身躯,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而那张脸,却俊秀之极,令无数女子为之倾心。

      一套刀法练完,他收刀在手,如竹如松。一旁侍立的太监陈贵忙上前递上手巾。
      “殿下,您的刀法真是越来越精进了。”

      穆煦将刀递给侍卫,接过手巾,随意擦了一把。
      “你今儿是闲得没事儿干了吗?不如活动一下筋骨,绕着校场跑上几圈。”
      “殿下,饶了小的吧。”陈贵哭丧着脸,道,“小的就是来向您道个喜。”

      穆煦淡淡地扫了陈贵一眼:“何喜?”

      “昨日,圣上已经下旨,将殿下您与成国公府三姑娘的亲事解除了。”
      “嗯。”穆煦将手巾扔给了陈贵,不在意地道,“随他。”

      对这些事,他一向不上心,娶谁不都一样?他穆煦又不靠妻族争位。
      他绝不会像那人,娶了心爱的表妹,又为了坐上那个位置,纳了两重臣的女儿为妃,弄得宫里乌烟瘴气。

      “殿下,以后您就可以娶您心爱的女子了。”陈贵笑道,“今日绝早,国公夫人和表姑娘就来求见,如今正在前厅等着呢。”
      “国公夫人?表妹?”穆煦眼神冷冽地扫过来。
      吓得陈贵头上汗都要出来了。

      “就,就是成国公夫人,还有惠,惠表妹。”陈贵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难道他会错意了?殿下每日里都戴着那个雪青色锦葵荷包,不是想念表姑娘?

      “我记得我曾说过,成国公府的人一概不见。”

      “是,是。小的糊涂了。”陈贵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前些日子,成国公和三姑娘——那位未来的皇子妃曾分别来拜望过,殿下说不见,可他没想到殿下连亲姨母和表妹也不见啊。
      也是,当年殿下被贬时,国公夫人只派人送了些东西,后来,就再没理过殿下。殿下肯定还在生姨母和表姑娘的气。
      “殿下,那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小的给您打听着些。”陈贵递上了一盏茶,脸上堆着笑说道。

      他是从小看着穆煦长大的,又陪着在肃州熬了五年,虽是主仆,却似亲人。殿下小时候性子就冷清,娴妃娘娘走了后,就更冷清了,在肃州几年,简直如石头一般,每日里只知练兵、读书。如今回了京城,他总盼着殿下能娶一个可心的王妃,早日生几个小主子,以后热热闹闹地过日子。

      穆煦冷眼扫向陈贵:“看来,你是真闲了。去,围着校场跑三圈。还有,我明日去一趟兴安府,你不必跟着了。”
      “殿下,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殿下让小的跟着,伺候您。”

      “五圈。”
      陈贵再不敢求告,呲牙咧嘴地跑去了。

      穆煦捏紧了手中的茶杯,他绝不会像母妃那样,陷于情情爱.爱之中,整日患得患失,喜怒无常,最终丢了性命。

      ***

      淡青色的天幕中,几颗残星还在悄悄地眨着眼睛,李氏已经叫人将行李、车马准备妥当了。
      她亲手端了早饭过来女儿房中:“卿儿,快起来吧,再晚,天黑前就赶不到兴安府了。”

      “娘,”宋卿言一骨碌爬起来,“青杏呢,怎么不早点叫我?”
      “是娘说了,要亲自叫你的。”

      李氏看着人伺候女儿洗漱完,一起吃了早饭,又叮嘱了女儿到了外祖家不许淘气,这才依依不舍地送女儿出门。
      到了二门外,刚要上车,忽听前面一阵喧闹,就见宋英泽急慌慌地跑了进来,满身的风尘,连头发都是乱的。

      “娘,您这是要把妹妹送到哪里?不许送!谁要是敢说三道四,我这双拳头可是不认人的。”
      “你不在书院好好读书,跑回来做什么?”李氏斥道。

      宋英泽上前跪到李氏面前:“娘,我听说妹妹被退了亲,不放心,回来看看。娘,儿子求您了,别送妹妹走,庙里清苦,妹妹怎么受得了?”

      “谁说要送去庙里了?”李氏嗔怪地拍了儿子一下,“你妹妹这是要去兴安府。”
      “啊,兴安府?外祖母家!”宋英泽高兴地站起来,“那我送妹妹去。”
      书院里的同窗都说,被皇子退了亲,只怕要做姑子了。吓死他了。

      “不必。有你福伯陪着,又不远,只一天就到了,你给我赶紧回书院去,马上就要院试了,还不上心。”
      宋英泽不敢跟母亲争,只好蔫头耷脑地应了。

      三月的春风柔柔地吹过,吹拂着小酒店门外的垂柳。
      宋卿言一身男装,手中拿一把折扇,风流倜傥地坐在窗边独酌。

      一出京城,她就换了一身男装。这两年可把她憋坏了,如今出来了,当然要好好看看这大好春光、世情百态。中午歇脚,见路旁有一小店儿,十分热闹。就下来用些饭菜,听听三教九流的人说些新鲜事。

      垂柳依依,春光灿烂,路边不知名的野花一片一片地开着。店里的人熙熙攘攘,谈天说地。
      终于又活过来了!宋卿言端起酒杯,惬意地抿了一口桃花酿。

      福伯在一旁劝道:“公子,多用些茶饭,酒就罢了。”

      宋卿言笑道:“就这一杯,我只是替外祖母尝尝,剩下这一坛子都给她老人家带去。福伯,你也别站着了,坐下一起吃,出门儿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
      福伯却是摇了摇头,继续站在一旁。

      对面坐了一位公子,一身青衣,年轻俊俏,似乎对她有些不满,从福伯劝她别喝酒时就皱着眉扫了她好几眼。
      可惜了,长得这么好,可惜是个老古板。
      宋卿言故意冲他挑了挑眉,果然,他厌恶地扭过了头去。惹得宋卿言举杯偷笑。

      一阵急促的马蹄响过,店小二引了一位高挑壮实,书生打扮的男子进来。
      那书生扫了一眼店里,径直走到了宋卿言面前,笑嘻嘻道:“这位小……小公子,可否赏脸,陪在下喝一杯?”

      穆煦见状,手摸向了自己的腰刀。
      他早已看出来了,对面这位小公子,其实是个姑娘。

      虽然她特意画粗了眉毛,垫宽了肩膀,声音也略微带些暗哑,听起来像变声期的小少年。但他学过骨相,扫一眼,就瞧出她是女子扮的了。

      刚进来那男子显然也看出了她是女子,才语带轻挑,要她陪吃酒。
      穆煦虽看不惯那女子荒唐胡闹,但也不会放任人在自己面前调戏女子。

      谁知那女子笑盈盈地抬头看向男子,笑道:“好啊,小弟求之不得。不过,这酒钱你来结。”
      穆煦放在刀柄上的手收了回来。
      简直不知廉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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