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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南下桐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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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袁傲尚不知太后与阿鲛的一番对话,阿鲛虽对皇室秘辛并无兴趣,可太后与袁傲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
她担心袁傲——太后毕竟与惜贵妃的死,脱不了关系。
阿鲛养了五天,身体才恢复如初。
袁傲见她施展灵术要耗费太多心神,自己也吩咐景光去寻找名医,他再一次有了要治好癫症的念头,为的是不忍让阿鲛为她再受苦难。
袁傲求医一事让云华喜出望外,早年惜贵妃求医不能,癫症发作时袁傲又形状可怖,渐渐地袁傲也失了信心。他对癫症讳莫如深,也不许身边的人提起这事。现在袁傲肯求医,证明楚王愿意。云华也知晓这是因为阿鲛,她心里感激阿鲛,照顾她时更加用心。
阿鲛身体痊愈,袁傲不再耽搁,让云华收拾好行李,楚王便车马张扬地往桐州南去。
临行前,阿鲛提着小包裹站在楚王府门前,一言不发地望向袁傲。袁傲被她这么一看,心就软了,阿鲛的目光惶恐不安,仿佛袁傲南行是要抛弃她一般。袁傲不带上她,自有考量,一是路途遥远,阿鲛身体初愈,不能再受颠簸。二是此去暗查凶险未知,带上阿鲛无异于带她涉险,无论如何,袁傲都不能让阿鲛再陷入险境。
阿鲛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她将包裹递到袁傲眼前,强笑道:“我不会拖后腿的。”
“我知道。”袁傲叹了一口气,将阿鲛的包裹接过来,扶着她上了自己的马车。
景光将云华扶上后面小一点的马车上,他颇为惊讶:“阿鲛怎么也跟来了。”
云华掀起车帘,对景光笑道:“阿鲛一定会跟来。”
景光满脸疑惑地看着云华,云华解释道:“王爷将她留在王府内有自己的考量,但阿鲛在王府里只与我们几个熟识,留她一人在王府内,她如何安心。”
景光:“云华姐姐好聪明,可是王爷让我过来正是要吩咐你留在王府照顾阿鲛姑娘。”
云华放下车帘,掩唇娇笑:“现在正好,阿鲛姑娘要随王爷南行,你呀,好好骑马吧。”
王爷与阿鲛同乘一车,云华自己与两个侍奉丫鬟在后面的马车里,侍卫景光策马护主,身后跟着十来个王府侍卫。
侍卫个个人高马大,内息浑厚,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勇士,连两个婢女都是懂些武功的。
袁傲一行人带着皇帝的圣旨南下,一路上好不张扬,就差鸣锣开道,鞭炮齐鸣了。
马车里,阿鲛坐在袁傲身边翻弄她的包裹,袁傲好奇地打量一眼:“找什么呢?”
阿鲛抬起头,苦恼道:“上次你给我的玉容膏,我好像没带着。”
袁傲听她提起玉容膏,想起阿鲛脚腕上的伤口,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恢复的如何。
“脚腕还没好?”袁傲说着让她把脚腕伸出来,阿鲛也不扭捏,她伸出脚,拦起裙摆,露出了一截脚腕。
袁傲握着她的脚腕看了看,之前褪鳞的地方已经生出了粉白色的新鳞,光滑的皮肤上有一小块鳞片,若是让旁人看到少不得要大吃一惊。
“我让景光快马回去,将玉容膏取来。”袁傲果断吩咐。
阿鲛摇头:“我的脚不碍事,这段日子也没有再涂玉容膏,不必麻烦景光了。”
既然阿鲛这样说,袁傲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个人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坐久了不免无聊。袁傲闲来无事拾起马车中暗格里的书翻阅,阿鲛挨着袁傲靠着,与他一同看一页书。两个人相处久了,虽未言明,却也十分亲密,袁傲侧了侧身子让阿鲛靠的更舒服些,阿鲛的目光落在书上,渐渐看了进去。
只是那些墨字太紧密枯燥,阿鲛虽强打着精神保持清醒,可是待袁傲将书翻过几页后,她已经慢慢的阖上了眼。
袁傲见阿鲛已经睡着,忍不住笑了,他抱起阿鲛,让她躺在一旁,又拆开锦被盖在她身上。做完这些,他也没了心思去看书,倒是撑着胳膊与阿鲛一同躺下,打量起这只漂亮的小鲛了。
当年见到阿鲛时,她不过是人身鱼尾的女童,趴在白玉砌成的水池边悠闲玩水,自己第一次见到这般奇特的人,倒也没觉得害怕,只是忍不住上前打量。那女鲛童趴在池边,睁着猫一样的眼睛看着他,袁傲不知那是鲛人的示警,还没摸到她的尾巴,就被女童咬了一口。
袁傲想到这里,伸手轻轻捏了捏阿鲛的嘴角,这丫头下嘴真狠,实打实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咬的留了伤疤。
当初伶牙俐齿的小鲛长成了胆怯羞涩的少女,反差太大,让袁傲一时也大吃一惊。
后来得知阿鲛性情大变竟是被人囚禁虐待十数年,他又心疼又懊恼。
若是当时他向母妃提起阿鲛,或许阿鲛不会被人抓走。
现在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现在的他要做的,是将阿鲛护在手心里,他再也不舍得这个人受一点苦难。
此去桐州路途遥远,袁傲一行人早上出发,到了晚上不过才出了帝都的范围。
天黑难行,袁傲命随从在旅店停下休息一晚。侍卫们牵马进了后院,袁傲与阿鲛、云华、景光及两个侍女进了旅店,他们捡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云华在他身边伺候多年,熟知袁傲的脾性,她走到柜台前同掌柜点了饭菜,又订下房间这才回到桌前。
袁傲气度不凡,又是世家弟子的富贵打扮,他身旁四位女子容貌清丽亦不是俗人,再看稳坐如钟侍卫带刀侍卫,掌柜见人无数怎么看不出这拨人都是贵客。
掌柜的命伙计好生伺候这几位贵客,又为后面进来的十几个壮汉备好饭菜。一下子来了快二十人,客栈登时显得有些狭窄,店小二前厅后厨来回忙碌,等菜一道道端上来,袁傲先给阿鲛夹了一筷子青笋。
阿鲛脸颊微热,握着筷子慢慢吃起饭来。
便是出门在外,主仆有别的规矩不能乱,袁傲与阿鲛独坐一桌,云华与景光及两位侍女在另一桌。
这四人里,云华与景光都是楚王的心腹,云华更是伺候过太妃的老人,身份自然与一般人不同,景光是外院侍卫,和袁傲一起习武,在楚王眼里自与他人不同。两位侍女是精心挑出来练过功夫的,与王府里的普通婢子不同。
吃罢饭,袁傲带着阿鲛上楼休息,云华自然跟上,将阿鲛带到收拾好的房间中。袁傲叮嘱云华几句,要她多照顾阿鲛,这才施施然去了自己的房间。
云华临出门前被阿鲛抓住了衣袖,她疑惑回头,发现阿鲛有些窘迫地看着她。
云华玲珑心思,立刻明白阿鲛害怕这陌生的地方,阿鲛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总不能让袁傲陪她,自然是云华自己要留下来。
“谢谢云华姐姐。”阿鲛松了口气,她解了长裙躺在床上,云华进来替她盖了盖被子,柔声道:“我一会也睡了,你快睡吧。”
阿鲛白天睡了一会,现在并不是很困,她眨眨眼,望着在灯下忙碌的云华,又想起先前在袁傲心海中看到的黑影,还是开了口。
“云华姐姐……”
“怎么了?”云华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来看阿鲛。
“袁傲的癫症,与惜贵妃离世有关……”
听到阿鲛的话,云华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她很快收敛情绪,问道:“有何关联?”
阿鲛不知道这话说出来云华能信几分,她想了想,慢慢说:“我曾窥探过袁傲内心,在他癫症发作时,我看到过,那个时候他心里呈现的是惜贵妃的灵堂。”
云华表情不变,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阿鲛看着云华,神情疑惑:“可是,袁傲患上癫症时,惜贵妃还在世,我不明白。”
“贵妃娘娘的离世让王爷大受打击,这也是王爷的心病。”云华说,“王爷心里一直放不下的,就是贵妃娘娘。”说到这儿,她停了停,“有些事,是说不得的。”
云华摸了摸阿鲛的鬓发:“好了好了,明天还要赶路呢,快些睡吧。”
阿鲛不再多问,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她感觉到云华熄了灯走过来,阿鲛向里挪了挪位置,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是何时,一声尖叫将阿鲛惊醒,她猛地坐起身,那边云华也醒了,云华安慰阿鲛一句,握住了她的手。阿鲛感觉到云华的体温,心里放松下来,她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
云华比她沉稳许多,她示意阿鲛放松,拿来衣裳让她快速穿上,又摸出枕头下的匕首,两个人屏息凝神静坐片刻,果然见窗户前闪过几条人影。
人影闪过后,便是人声喧哗,云华听到景光的声音,这才下地点燃蜡烛。很快,屋门被人拍响,袁傲略带焦急的声音传来:“云华,阿鲛,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阿鲛答了一声。
男女有别,袁傲不便入内,便道:“客栈里进了几个小贼,不必惊慌,你们二人安心休息,我已经吩咐他们巡逻守夜,明日早些出发。”
“公子放心便是。”云华将匕首收回枕头下面,正要躺回床上,便见身旁的阿鲛变了脸色。
云华心底涌起不安,不待询问,就见阿鲛指着窗户的位置:“血——”
云华扭头看去,果然窗户纸上泼溅了大片血迹,正沿着缝隙渗进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