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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癫症 ...

  •   第十章
      阿鲛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屋子里还燃着手腕粗的蜡烛,有股异香慢慢飘出来。

      她刚动了动身子,外面的宫女听到动静,问道:“姑娘可要起来?”

      阿鲛应了声,便有两位宫女进来,为她奉上新衣,服侍她穿戴好。

      翠微在阿鲛收拾好后出现在门外,带着她去见太后。

      阿鲛迈进太后寝宫,发现袁傲也在。袁傲和皇帝喝了一宿的酒,现在精神不是很好,看起来有些疲倦。

      “阿鲛到了,那袁傲先告退,太后万安。”见到阿鲛,袁傲立刻起身告别,太后不好挽留他,便点头让翠微将人送走。

      出了宫门,楚王府的车夫早在宫门外等候多时,袁傲扶着阿鲛上了马车,便靠在那里小憩。

      阿鲛知道他很疲惫,轻轻地挪了挪身子让出地方,好让他觉得舒服些。

      马车一路驶回楚王府,阿鲛拉着袁傲的袖子晃了晃,唤了声“袁傲”。

      袁傲睁开眼,懒懒地笑了一下:“到了。”

      他扶着阿鲛下了马车,步履沉重,让阿鲛忍不住担心起来:“袁傲,你还好吗?”

      袁傲摇头,径直往后院走,阿鲛看他脸色不对,急忙跟上,又让人去请云华姐姐。

      “你先回去。”袁傲停了一下,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先走。”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阿鲛一愣,还是跟了上去。

      袁傲一路疾走,带起阵阵凉风,阿鲛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慌,眼看袁傲进了他的寝屋,阿鲛一咬牙,也跟着进去。

      只是她被袁傲关门隔在了外面。

      这下是真的有事了,阿鲛拍门,急道:“袁傲你怎么了,你开门好不好?”

      袁傲不答话,可阿鲛能听到他极为压抑的喘息声,里面响起凌乱的脚步声,阿鲛贴着门细听,生怕袁傲有什么事。

      云华来的很快,她见屋门紧闭,阿鲛被挡在外面,便知道袁傲犯了癫症。她遣退下人,上前扶住阿鲛:“王爷的癫症犯了。”

      阿鲛阖上眼,问道:“癫症?”

      提起袁傲的癫症,云华一脸不忍:“王爷幼时与几个小太监玩耍,小太监出了事,王爷的癫症就是那会有的。”

      “大夫呢?”阿鲛看向云华,“他是王爷,一定能请到最好的大夫。”

      “无药可医,只能让王爷舒缓情绪,以免发病。”云华拉住阿鲛的手,“他不让你进去,是怕伤到你。王爷不愿让人见到他这副模样,后来发病,都不许我们请太医。我们能做的,是在门外等着他。”

      阿鲛觉得胸口憋着一团气,让她只想大口大口的喘气。

      “云华姐姐,让我进去吧,我去看看他,就看看,或许我有法子。”阿鲛哀求着,“我会小心的……”

      云华思索再三,最后道:“要是有什么事,就喊我,我和景光就在门外,你小心,王爷醒来若是知道他伤了你了,少不得要埋怨自己。”

      阿鲛推开门,轻声走进去,袁傲坐在床边,听见动静猛地抬眼看她。

      袁傲的眼里布满血丝,紧盯着阿鲛时像一头陷入困境的猛兽,阿鲛心头一跳,往前走了两步。

      “出去!”袁傲出声呵斥,声音狠戾,让阿鲛不由停下。

      “袁傲,我是阿鲛,你还记得吗?”阿鲛放柔了声音,“你替我上过药的,还说甜瓜不甜。”

      她也跟着坐在地上,和袁傲面对面。

      袁傲看向她,眼睛里是无波的冷寂。

      阿鲛苦笑了一下:“其实我想明白了,你是说‘强扭的瓜不甜’。”

      “你对我这么好,好到让我觉得之前受过的委屈都已经是过去了,我现在只是阿鲛,只是可以唤你名字的阿鲛。”

      袁傲仍死死盯着她,阿鲛挪了挪身子,跪坐在地上,慢慢靠向袁傲。袁傲没有动,他对阿鲛的靠近无动于衷。

      阿鲛敛息凝神,伸手将食指点在袁傲眉间,她施展秘术,慢慢地将神思放入袁傲的心海中。

      袁傲的心里是一片惨白,阿鲛睁开眼,看到的是接天连地的白色。

      她在袁傲的心海中慢慢前行,走了许久,才见到一片高高悬挂的白幔。绕过白幔翻卷的灵堂,在一具黑漆漆的棺材前,她看到了一个少年。

      那是少时的袁傲,模样与现在有些像,只是少时袁傲要圆润许多。

      少年跪在灵堂前低低抽泣,不时叫一声“母妃”,只是没有人会回应他。

      阿鲛走到少年身边,替他将纸钱放进火盆里。

      火焰一下子烧的跳起来,少年毫无察觉,仍旧跪在地上哭泣。

      少年看不到她,阿鲛便在少年身边蹲下。她比划着少年的个头,想到以后袁傲会长的那样高大,又忍不住在少年头发上戳了戳。

      袁傲陷在惜贵妃离世的记忆中不肯醒来,阿鲛环视一圈,发现这里只有无尽的白色,还有那具黑漆漆的棺材。

      她无法看出心海的命眼,又觉得诧异。

      袁傲的癫症在惜贵妃在世时已经有了,为何袁傲的心海里是逝去的惜贵妃。

      阿鲛在袁傲心海中待的时间太长,现在已经有些乏力,她施展灵术,将自己的神思从袁傲脑海中抽出。离开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少年袁傲,却发现在少年身边,站了一团漆黑的人影。

      那团黑影是什么,阿鲛已经无法再探知,她耗力太多,神思回归身体时只觉得钻心的疼。

      阿鲛伏在地上喘气,袁傲还醒着,只是眼神迷茫,阿鲛撑着坐起来,她吟唱起鲛人们常常在海岸边唱起的歌,慢慢安抚袁傲的情绪。

      云华进来时,袁傲坐在地上搂着昏迷的阿鲛,他听到推门声,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云华见袁傲清醒,心中一喜,又看到昏迷的阿鲛躺在袁傲怀里,便悄悄退出去,让下人去请大夫。

      周围又安静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袁傲将阿鲛放在床上,坐在床沿替她擦了擦额角的汗。

      他在意识混乱时听到了鲛人的歌声,带着安抚人心力量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让他从躁动中清醒。

      只是苦了阿鲛,为他耗费灵力。

      云华悄声进来,对袁傲道:“可要让大夫进来?”

      袁傲放开阿鲛的手:“让他进来吧。”说着,顺手将床帐放下。

      大夫是上了年纪的老医师,他向楚王行礼,跟着云华走到床前。云华将人请到床前的凳子上,大夫便将手搭在阿鲛露在床帐外的手腕上。

      “姑娘力竭晕倒,须得好好调养。大约亥时,姑娘便能醒来。”

      闭目沉思片刻,大夫便有了结论。他写了个方子,交到云华手中,袁傲对大夫点头致意,便让云华带着大夫去领诊金奖赏。

      袁傲替阿鲛掖好被子,叫来两个贴身伺候自己的丫鬟,吩咐她们仔细照顾好阿鲛,自己起身去了书房。

      昨夜皇上单独召他并非只为了喝酒,前几日桐州递上来折子,奏折中的内容涉及朝中官员数名,让皇上龙颜大怒。

      因牵涉重大,皇上不能妄下定论,便派出楚王南行,前往桐州调查。袁傲乐于为皇兄分忧,便应下这份差事。偏偏昨夜饮酒受了风寒,癫症伺机发作,阿鲛又为救他陷入昏迷,前往桐州一事,看来是要往后推迟几天了。

      到了晚间,阿鲛转醒,得了消息的袁傲去看她,刚进门,就听到阿鲛同云华说着话。

      见到袁傲,阿鲛弯着眼睛笑了:“你无事便好。”

      袁傲心中一暖:“谢谢你,阿鲛。”

      云华见俩人情思涌动,自觉告退,袁傲坐在床边,与靠在床头的阿鲛相视而笑。

      “原来鲛人的歌声是这样的。”袁傲仔细回想他听到的那段吟唱,“蛊惑人心。”

      阿鲛听他说完,忍不住伸手推他:“什么蛊惑人心,才不是蛊惑人心呢。”

      袁傲忍不住逗她:“那叫什么?我只看过人家说鲛人歌声神异,善惑人心,今天才知道还有安定之效。”

      “袁傲,你最近可有不适?”阿鲛想起他心海中那团黑色的人影,十分担忧,“我……我看到了一个人影。”

      “什么?”

      阿鲛的语气很不安,她握住袁傲的手,急切道:“在你的心海中,我看到了一个人。”

      鲛人有秘术,可将神思探进他人心海中,探寻对方心底最隐秘的情感记忆。自然,施展法术的人也将耗费巨大心神,稍有不慎会被反噬,神思永远困在对方的心海中。

      阿鲛冒险施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袁傲对自己心底的记忆感到好奇,他倒是没在意那道人影,只是问她,自己深藏心底是哪段记忆,阿鲛没有瞒着他:“是惜贵妃的丧礼。”

      袁傲并不吃惊,他望向阿鲛的眼睛:“母妃的死,是我永远不能释怀的部分。”

      “那道黑影,我并无线索,也许,是太后吧。”袁傲声音低沉,凑近了阿鲛,“我恨她,我对她的恨,也是这个世间让人动容的情感。”

      阿鲛想起太后那番无奈又苦涩的话:哀家何尝不愿光明正大的告诉他,哀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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