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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伍·玖 虞美人 ...
二入姬宁远当年暂居的那间茅草屋,姬清苑无弦二人少不得一番感慨。念及伤心处,无弦更是怔怔落下泪来。
秦冉冉正自一件件整理屋里物事,旧的弓弦,旧的毛毡。
姬清苑大喜上前叫道:“冉冉!”
正值秦冉冉抱了几张旧毡往后院行去,似没听见他叫声。
眼神一转便瞟到一旁的阮青慈,姬清苑不由一怔:“阮姑娘,你怎的……”他料想中秦冉冉和阮青慈不该早早入京才是。
阮青慈一笑:“秦姐姐本欲陪我好生安葬爹爹,巧遇司空神医和封大侠前来寻二位,司空神医说……”怯怯看一眼司空,“人死如灯灭,死了便一了白了了,只图一壶酒喝个痛快,那些元宝蜡烛金棺玉墓又有甚用。”
姬清苑失笑。这倒当真是司空的风格,他简直能想象说这话时他是如何吹胡子瞪眼的神情。
却见一人上前到:“阮……可是行之世伯的千金,青慈妹子?”
神采飞扬,英俊不凡,正是周振宇。
细细打量他几眼,阮青慈浑身一震:“你……周世兄?”
周振宇欢快地点一点头:“没想到妹子还记得愚兄。”
阮行之周晋一文一武,分属至交。二人幼时两家也时常互相走动,都可算得青梅竹马。后来两人又一同生事,周晋身故,自然再没了联系,阮青慈对这幼时的玩伴亦只存了模糊的映象。前些日从老父口中得知真相,阮青慈亦想到了他,只当他们全家早已不再人世,却是被爹爹所累,心中免不得一阵伤感愧疚。此时乍见周振宇,见他完好无恙,惊喜之余不由热泪盈眶,纳头下拜。
想要伸手扶她,却碍于男女之防,周振宇急得直抓头:“妹子你这是作甚?赶紧起身来,否则我、否则我……”却想不出甚有用的说辞。
司空再旁瞧得冷哼一声:“年纪轻轻,却如此一对老迂腐。”
姬清苑哥俩好地拍拍他肩膀,笑道:“可不是人人都有咱们司空神医的广大胸襟,潇洒不羁。”
白他一眼,司空没好气道:“你老婆待你不理不睬,也不懂得跟上去哄上一哄。”
姬清苑耸耸肩:“她定是气我前几日不顾她而去,此时跟去,不是存心找骂?”
封尘连连咳嗽。
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姬清苑又看向百川让,后者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重重踢没精打采躺在地上的司马晋一脚,司空冷言道:“这个家伙该如何处置?”
“他好歹是朝廷侵犯。”手伸入他怀中,姬清苑轻易便找到要找的——半块虎符,掂量两下道,“我少不得要将他带回宫,听凭皇兄发落,这也是皇兄之前肯放了我的条件。”
司空再是重重哼一声。
“我的好先生。”姬清苑没奈何道,“皇兄好歹是我亲哥哥,再说真得罪了他,咱们这一群人从此再没一个能安生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话却也有十分的道理。司空却道:“我瞧那小皇帝今日待你态度,与你反面不是今天也是明天。你自做好准备罢,那小皇帝可全然没他老子的气度。”
天底下哪还有第二个人敢把先皇叫成“他老子”的,姬清苑哭笑不得,正要开口,已听封尘笑道:“你也别再跟他计较称谓了。那老小子一向没心没肺得紧,似这般挑明了担心自己干女婿,可算难得了。”
屋内众人齐齐失笑。司空免不得又是一番吹胡子瞪眼。
笑罢周振宇皱眉道:“姬大哥,你真的还要再回皇宫去?司空前辈……前辈言辞虽托大了些,却也不无道理。大哥你在满朝文武面前襄助侵犯,更公然对抗皇上,只怕、只怕……”
姬清苑但笑不语。
封尘心中一动:“你可不是傻子,我们所担心的这些,你是一早想到了罢?”他险些忘了这小徒弟可生来就是皇家的血脉。俗话所言,没吃过猪肉好歹也见过猪跑路。
姬清苑仍旧不语。
百川让不满道:“姬小子,我们各个儿可都在为你担心,少一副老神在在的欠扁模样。”
心下也自感动,姬清苑叹道:“我何德何能。”
张口几次,百川让心中着实别扭,半晌仍道:“我以前自是认为你无甚了得,不值冉冉倾心相待,如今、如今……”却再也“如今”不出来。
“那也没什么。”姬清苑淡淡道,“师傅,先生,百川兄和周兄弟,甚至无弦和冉冉,一众都是至情至性之人,今日之事换成你等任意一个,所为定当强过我数倍。今日若没有周兄弟,我怕此时已被乱刀砍死了。”
百川让哼道:“除了重情义么,将心比心这一点也还不错。”
姬清苑失笑,有趣地看他:“百川兄甚时看我越发顺眼起来?”
百川让玉面一红,恨恨道:“没错,除了刚才说的,你浑身上下再没一处讨人喜欢,满口胡言更是叫人讨厌。”
姬清苑笑得更欢,方要说话,一听屋外一人道:“先别急着做决定,听完我带来这消息,你再决定要不要回皇宫不迟。”
无弦大喜道:“孟大哥!”
说话声中一人推门而入,精神爽快,神情利落,不是孟喜又是谁?
行至封尘司空面前深深一揖,孟喜笑道:“三通有生之年能再见二位,委实欢喜得很。”
司空哼得一声,姬清苑已帮他接道:“迂腐!”
众人齐声大笑。
无弦已至孟喜身前道:“孟大哥,你怎会来此?”当日她接获姬清苑飞鸽传书匆匆赶来天京,孟喜并未同行。皇宫之乱发生不出一日,按理孟喜不该这么早就得到消息才是。
“我是来到京城之后才知道你们被困皇宫又奋勇突围的消息。”孟喜有些自责,“早知如此,我前两日无论如何不该叫你一人前来。”
无弦摇一摇头。
孟喜接道:“此番前来,却为另一则消息,我想你们这几日都忙于平乱,怕谁也没听到这风声。”说至此四周看一眼,“冉冉呢?”
“在后院。”姬清苑当即抬脚,“我去叫她。”
“不必了。”挥一挥手,孟喜有些皱眉,“这件事咱们商量过后,再决定怎么跟她说罢。我一位边荒的朋友传来可靠消息,说幽城褚惊鸿自出京后忙着行侠仗义,收买人心,近日又纠集兵马与武林人士,只恐有……造反之嫌。”
惊得目瞪口呆,半晌姬清苑喃喃道:“褚惊鸿……他疯了么?”既是孟喜已说出口之事,那便千真万确了。
“谁知那愣小子心里才想些甚。”孟喜烦躁道,“他拖累褚翔天与幽城事小,但当日他能顺利离京,全仗了你和冉冉在皇帝面前据理力争,皇帝被逼无奈放了他,这口气只怕到如今也咽不下。我怕的是皇帝不知在幽城安排了多少暗线,此时他若一早得知,你贸然回宫,哪还有机会再出来。”
跌坐在椅子上,姬清苑久久无言。
封尘沉声道:“褚惊鸿若当真纠兵造反,你该如何立足?”
心中一片纷乱,姬清苑喃喃道:“皇兄如今手握天下兵马,幽城一向独立,此番褚惊鸿若有异动,只怕、只怕……”
盯着他手中之物,封尘片刻道:“你手中兵符……”
姬清苑跳了起来。
“虽比不得业已收服的齐鸣王手中天下兵马,但你此时交出虎符,无疑为皇帝助威。”封尘沉声道,“你交出虎符,是表明效忠皇帝。但他不至全然信任你,若他日褚惊鸿当真起兵,皇帝要你前往平乱,你当如何?就算这一切都是误会,褚惊鸿没有这层心思,但皇帝既然得知,必不肯留下祸患,他叫你剿灭幽城势力,你又当如何?”
半晌姬清苑道:“在我心底,委实当褚惊鸿是值得相交的好朋友。他侠义心肠,我第一次见他,已对他佩服。就算没有秦冉冉,当初我也会求皇兄放了他,如今我又怎能……”
“一边是忠孝,一边是仁义,我最是知你,你是万万做不出选择的。”封尘道,“清苑,那皇宫我瞧你就别回去了罢,就像过往的二十年一样,带着冉冉,你们夫妻陪同为师行走四方。”
司空孟喜几人连连点头。
这片刻已理出些头绪,姬清苑神色复见轻松,笑一笑道:“若皇兄当真已得知消息,我一走了之,他便会放过褚惊鸿与幽城么?”
众人一呆,周振宇讷讷道:“但你既不能偏帮哪一方,褚惊鸿招来祸端亦是他自己种下的因,你又何必再……”
“当日若非我糊涂至极,不知缘由答应与冉冉的婚事,褚惊鸿本是年少有为的侠士,何至走到今日这一步?”姬清苑还在笑,笑声却苍凉,“他待冉冉情深似海,我看在眼里。原想着与冉冉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只当护她周全,待得三年期满,便将冉冉送回他身边,也当还他二人的情。但我、但我卑鄙之至,一面自以为大仁大义的这般想着,一面……一面却早已对冉冉生出真情。褚惊鸿若有甚三长两短,我……我如何对他得起?”
一番说话,众人相顾无言。
半晌无弦轻声道:“但无论你还是褚公子,总该以冉冉的心意为重。她真心待你,你便该接受,褚公子也该放弃,这样才是真心待一个人好。”
“褚惊鸿不明白之前,我也不想明白。”姬清苑毅然道,“就算如此我们二人都对不住冉冉。大丈夫先为人这才成家,我明知各种因由,还要横刀夺爱,连最后的机会也不留给褚惊鸿,又怎配做人?既不配做人,焉有脸与秦冉冉结为夫妻?”
“迂腐!迂腐!”司空连连叹气。
一人忽道:“自然也有另外一层缘故。”
众人回头,秦冉冉不知何时已倚在门口,青衣素面,眼波静谧。
她是多么的美丽呀!自他见她第一面直至如今,她仿佛从未变过,总是那般不染纤尘,遗世独立。又仿佛一直在变化,你当她待人冷漠时,她也有士为知己者死的热血;你以为她小小女子小情小义,她却偏要展示给你大胸襟与大智慧;你以为她是端庄自持的女子,她却能向天下人大声坦白自己的心与情。她的眉眼总是平静,在那平静的表面下,究竟该掩饰了一颗何等铿锵的心?心下忽的疼如刀绞,姬清苑叫一声:“冉冉……”便说不出话来。
“他说一旦开罪了皇上,咱们这一群人便再难安生了。”秦冉冉静静道,“他若一走了之,自是大大开罪皇上。师傅和义父自是世外高人,但无弦与孟大哥好难得在萦州获得的平静生活,我和他走访四方采药救人为本,百川公子再潇洒,也摆不脱百川国世子这身份。还有阮姑娘和周公子,本就是劫后余生,生存不易。开罪了皇上,咱们这一群人,便再没有自由自在可言了。对咱们这几人而言,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真不如死了的好。”
二人静静凝视。他想,她是凭什么总能洞悉他一切的心思?
“我是一早知道他遇事总不会以我为先了。”蓦地就流下眼泪来,秦冉冉颤声道,“但我心底里已真心真意钟情了他,又有什么法子?”
说完这句话她再不理会众人,又自掀帘出去。
半晌司空轻哼一声,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某人听:“世间男儿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咱们这几人,若不能随心所欲生活,倒不如死了的好。”喃喃重复一遍,半晌无弦击掌笑道,“真不愧是秦冉冉,为我生平第一知己,远胜姬宁远与姬清苑这对死脑筋。没错,姬清苑,你心里想着什么,便去做好了,咱们这些人始终也要是站在你一边的。”
司空轻哼数声。
百川让连连干咳。
封尘孟喜慨然颔首。
有妻如此,有友如此,有师如此,夫复何求?姬清苑心下却是已有所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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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月色如霜。
喝一口酒,秦冉冉怔怔望了天边。竟是月圆了。
自从离开京师的这几月里,她见过了几次月圆?人常说悲伤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慢,快活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在这些日子里,纵然她与那个人也时有争吵,闹些不愉快,但她是早已不知年月的了。
小的时候在家,她每日都在墙壁上划上一笔,盼着快快长大,快快自由。后来到了司空岛,每日里也在墙上划一笔,珍惜着那些属于自在写意的时光。
何曾想有一日,她会认识一个人,和那个人生活在一起,然后连辰光也忘记?
再饮一口,她不慎呛在喉咙口,咳嗽声中泣涕连连。
一人不知何时已坐在她身侧,替她抹去眼泪,接过酒壶自饮。
并坐半晌,秦冉冉方道:“你走后,义父和百川公子请来的百川国名医来寻我。”又呆了良久,她轻声道,“那医师告诉我,百川国有医典记载,续接断肢,须得即时。我错过你断臂后几日时机,如今纵然寻遍天下名药,也没可能了。”
眼泪从她腮边静静滑落,竟是刻骨的伤心。
原来如此啊。
深深叹息,他将她揽入怀中。
汲取他气息,她喃喃道:“连义父……也说是我错了。”
衣襟上很快就有了温热的触觉。他想,从前倒不知眼泪也能流得如此迅疾。
她该是多么的伤心,伤心到连典哭泣的声音也听不到。
她从未这样伤心地哭过,就算是他断臂的那一晚。
她给了她自己比他更多的期望和压力,所以当这期望终于落空的时候,她的伤心竟甚他百倍。
幸好,幸好他在前一刻已有所得。这得,可否安慰到她的失?
长身而起,他弃酒拔剑,月下起舞。她先是低着头,渐渐又被那赫赫的风声吸引到,抬起头来看他如流水如行云的英姿。看到精彩处,便吟诗而喝:“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痴痴望他,直至他收剑,含笑站在她面前,连一声多余的喘息也无。
她怔怔。
复引剑回鞘,他单手抱她,笑意温存:“你看,我如今不需要右手,也能护你周全了。”
眼泪一串又一串地落下,她却毫无所觉。
“若非你陪在我的身边,让我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毫无保留的相信我,我也不能振作如今日。”虔诚一吻印在她鬓角,他轻笑,“多谢你了,老婆大人。”
她哭得更凶。
两人并肩静坐,直至东方已泛出微红,姬清苑放缓缓道:“天亮之后,我带同司马晋回宫向皇兄请罪,你……暂时就和师傅义父一起罢。”
她半晌没出声。
正考虑着接下来的话该如何出口,已听她道:“你回宫之后,便设法传消息给我们。若有必要,我去幽城走一趟。”
姬清苑一震抬头看她。
“我又岂能不知你心中想法。”反握他手,秦冉冉柔声道,“褚大哥的心结,总得有人解开,最适合的自然是我。若褚大哥不能率先取舍,纵然你如何劝阻皇上,那也枉然。”
他紧紧握着她。
“你放心,有义父和师傅两位在我身边,总有千军万马,我也会安然无恙。”倚在他怀中,她感受他怀中暖意,“你此次回宫,实是危险。你须得答应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有事,要待到咱们相见之期。”
吸了吸鼻子,他瓮声道:“我若见不到你,又怎能安心去任何别处?”
她恬然微笑。
月色渐隐,新的一天终于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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挟了司马晋上马,姬清苑朝众人抱一抱拳:“各位,请等我消息。”
百川让笑道:“姬小子,你可千万别壮士一去不复返啊,否则我拿谁作情敌去。”
白他一眼,姬清苑冲司空封尘二人深深一揖:“二位在我心中亦师亦父,烦请看紧我媳妇儿,务必养得她白白胖胖。”
司空冷嗤:“我的女儿我自会看顾,你休再多言。”
封 尘却笑得甚欢:“这话叫你那皇帝老子听到了,还不气得从陵墓里活过来。”
“后会有期。”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姬清苑最后深看秦冉冉一眼,打马绝尘而去。
跟着跑前几步,秦冉冉终忍不住目中热泪滚滚而落。
至此第二卷完,以第一卷卷标为题。姬秦二人离别之时,也算得真正心意相通之处了。
第三卷即为完结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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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伍·玖 虞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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