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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无关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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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了八字,定了吉日,六月二十,宜嫁娶。
如今还在二月尾巴上,至六月前也有不少好日子的,只是商君钰和沈家都想将沈浣蓉的十六岁生辰留在娘家过,便将日子定在了沈浣蓉生辰的第三天,也算求了个双喜。
商君钰如今已二十有四,若不是早年法源大师那一卦早已妻妾成群,恐怕娃娃都生了一堆了。这光着光着就光成了京城里的黄金单身汉,试想若是哪家小姐第一个入了静王的门身份还能低了去?
另者,平民百姓不知,朝中大元却不傻,当年静王之母静妃一时宠冠后宫,却突然暴毙于一场伤寒,商兆隆悲恸欲绝,七日未能上朝,而这位年幼小皇子却没在这纷乱的皇室中被欺凌一丝一毫,只因皇上转眼便把他交于东宫皇后抚养,皇后膝下无子,只得一女,四皇子没了母亲身份却反倒愈加尊崇,皇帝对其偏爱可想而知。后四皇子晋王,沿其母之称“静”字,诸人心中愈发明敞,皇帝对那位静妃竟是还未忘情的,如此来看,日后这大宝之位也难保不会传于静妃娘娘留下的唯一血脉。
朝中大臣亲近哪一位王爷也可说成是押保,如今除了商君钰,这另一保便是那睿王爷商君盏,此子自幼聪慧过人,亦深得商兆隆之宠,其母梅贵妃在后宫仅是次于皇后,此番若是再得了军功回来则地位更是显赫。只是此二位关系向来融洽,朝堂之上皇储之争尚不明显,党派之争反倒是左右相之争为主。不过,先前睿王已有偏向右相之势,如今这沈家
四小姐却突然赐婚于静王,事态发展着实难以预料......然,那日皇上口头上也说过要将沈家二小姐赐予睿王,如此一来,右相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朝廷便是如此,捕风捉影墙头草者多之,遂右相之伍日壮......
沈云海却丝毫没有春风得意之态,反之,却是满脸愁云。商君盏与沈浣莲有婚亲时家中是二丫头和四丫头整日不高兴,商君钰和沈浣蓉被赐婚后是四丫头和五丫头天天苦着脸,朝中局势亦不佳,一门头结了两门皇亲,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危机重重,皇帝哪天一个不开心,怀疑沈家要坐大,照如今这事态,便是即无也能说成是有的......再有,可难保商君盏若是得胜归来发现蓉儿已嫁于他人会不会一怒之下砸了他的丞相府!哎,也苦了两个女儿,一是得人不得心,一是得心不得人......
渐入夏,外间阳光普照,沈浣蓉坐在屋中对着那耳燕耳琴昏昏欲睡,朦胧中想起商君盏带她游湖带她逛妓院,想起商君盏拼尽心力到郦安郡去找她,想起商君盏那么炽热的吻她,想起商君盏固执让她亲口说要等他回来......似乎,她到这里多久关于商君盏的记忆就有多少。如今一旨婚约已下,她不再有立场与资格来等他,只是不知道嫁给商君钰后她是否还有权利肆无忌惮的想着这些,怀念这些。
门被轻轻地推开,竟是自赐婚依来就未与沈浣蓉见过面的商君钰,他还是时而来相府,只是很久没进这回暖园罢了,似乎,很不满意这桩婚事,或者,很不待见这位不久就要进门的妻。
沈浣蓉并不理他,把偏向门口的头转到另一边。
商君钰微叹口气,轻轻坐到沈浣蓉身旁,四喜五福被他阻在了门外,他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轻抿着,细细品着其中的花香味。
良久,商君钰道:“你可是在怨我?”
沈浣蓉依旧不理,身形未动。
商君钰亦不再说话,只把玩着手中的杯盏。
沈浣蓉道行终是不及他,见他只说了个话头便息了嘴,显是没有诚意,恨恨抬起头,道:“王爷说笑了,臣女惶恐,臣女即便是吃了那黑熊心猎豹胆也是绝对不敢对王爷有任何怨念的。”
商君钰好笑地看着她,“唔,看来是气的不轻,说话这般呛人。”难得还能与她调笑,“我只问你,你怨的是我断了你与小六的后路,还是将嫁于我?”
“结果既定,这个重要么?”
“于我是极重要的。”
沈浣蓉掉过头正好对上商君钰认真的眼神,胸腔一乱,赶紧把眼神又转开,仓促答道:“且当二者兼有之好了。”
商君钰将她的神情看得清楚,嘴角微微一勾,“此事原本是你来央了我,现今反倒是我错了,难不成是后悔了,想随那宿连碧去往周国?”
“没有的事!”想了想又道:“你在做此决定之前为何不先告知于我,同我商议?”
“我本欲用其他方法教宿连碧主动不提此事,不曾想还未来得及部署他便在朝间奏上,当时亦是情况紧急我才想得如此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沈浣蓉抓得他话中用辞钻空道:“若是权宜之计那你我的婚约又当如何?”
商君钰警惕盯她一眼,“你莫不是又要逃跑?”
“呃......”沈浣蓉一卡,敢情那事居然成了她的前科了,“我何至于要逃跑?”
“那便好。”
又被他抢了话头反而自己要问的事被糊弄了过去。
......
今日是六月十八,乃是右相府四小姐的生辰。今年的排场比之去年的及笄礼丝毫不见逊色,众人心里清楚,这一切几乎都是照着正王妃的标准来的。
此番全程都在的换成了商君钰,虽没有去年此时商君盏脸上的笑容多,可还是看得出来静王爷今日是高兴的,常年的冷脸升温了不少,连话都多了许多。
女子本就不该多露脸,加之婚前男女不宜见面的避讳,是以沈浣蓉在自己的生辰上从头至尾都不用出席。
天色愈暗席间愈是热闹,沈浣蓉望着那一片灯火笑得凄凉,这是名副其实的沈浣蓉的生辰,与我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那里的欢闹只能愈发衬托我的孤寂,那里的光亮更是把我的不堪照耀的无所遁形,或许此时只有天上这不圆之月才是真切的,与我从前的二十多年看到的是同一物......
沈浣蓉正悲己悲得厉害,忽见五福匆匆朝她跑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盒样的东西,边跑边急唤道:“小姐,小姐,小姐......”
沈浣蓉头疼的看着跌跌撞撞的小丫头,暗道这五福当真是莽撞的厉害,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学来四喜那份精巧,不过这么瞧着却也可爱的紧,于是半笑着听着她紧张的说道:“不知道是谁在咱们园子门口搁了这个东西,小姐,你快看看!”
沈浣蓉伸出指头在五福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才接过她手中的檀木盒子,盒子朴实的很,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对门外看了一眼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沈浣蓉便拿了盒子到屋里头去看,五福好奇,也跟了进去。
打开盒子沈浣蓉一时愣在了当场,盒子里装着一对掌般大小的玉娃娃,男的是像极了商君盏,而那女的赫然就是沈浣蓉的模样,娃娃底下还压了一张纸,沈浣蓉好半晌才回神来打开那张纸,上书:
一愿生辰欢,二愿事事顺,三愿出入成一双。
落款单一个盏字。
沈浣蓉看到最后一句时心扑地一跳,盯着这片语呐呐不能言。
忽地,纸被人从手中抽走,沈浣蓉一惊,转首欲夺,却见是四喜抢了去,四喜将那纸张使劲揉在了手心里才道:“小姐,以后这些东西断是留不得了,万一让有心之人看了去小姐的名声可是要毁尽了。”
四喜似是还不放心,又将那纸团展开,放在灯火上烧了才吁了口气。
沈浣蓉怔怔望着那骤然旺盛起来的火焰,头脑中反复着那一句,出入成一双,出入成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