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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尘埃落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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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进门,便有一个肉球子直向着沈浣蓉冲过来,闻到了生人的气息后又在商君钰面前生生的刹住了脚步,不一会儿浑身的毛发和一条长尾巴都龇了起来,喉咙里还发出恐吓般的低吼声。
商君钰只略瞥了那只名叫叮当的花猫一眼,脚下未停,经过它时一脚把它踹了出去。
沈浣蓉幸灾乐祸的看着叮当,花猫伸长后腿舔了几舔一摇一晃的走掉了,基本无视了沈浣蓉。
外面的太阳晒的人暖暖的,沈浣蓉便让三元搬了凳子到院子里头的石桌边上,和商君钰面对面坐了下来。
沈浣蓉双手捧着茶盏,鼻子凑近了去闻茶香,杯中的热气扑腾出来模糊了双眼,看不清楚对面商君钰的脸,沈浣蓉轻轻吹着气想将那雾气吹散。
“小六可是想要以军功来换取父皇回心转意?”
沈浣蓉一顿,点头。
“依我看,可行性并不大。”
“为何?”直起身子直视着商君钰。
商君钰却并不看她,道“父皇不是肯轻易改变主意的人,况且这次众目睽睽,圣谕已下,父皇更是不会短了自己颜面的。”
“可是,盏哥哥他说......”
“他走时信心满腔,我猜是着了父皇的道儿了。”
“什么道?”
“我也不知,这些也不过只是我的猜想罢了。”
沈浣蓉怔怔的,嘴上不说话,心里头却知道商君钰说的八成是真的,断不是猜想这么简单,否则不会拿到她面前来说。
商君钰看了眼她的神情,斟酌着道:“你可是......铁了心要跟小六?”
“我,我......不知道。”
“......”
两人对座,半晌无言。忽地,沈浣蓉紧张的看着商君钰,一只手不知觉的按在了商君钰的手腕处,“商君钰,你帮帮我。”
商君钰身上一个激灵,“帮什么,说服父皇么?”眼睛却盯着两人肌肤相亲的地方。
“不是,是宿连碧他,他说要将我一同带回周。”
“什么?”商君钰瞳孔一紧,“何时的事?”
“便是今日大军出城之后。”
商君钰略一沉吟,心里头已经有了计较,点点头道:“你且放心,你即是不愿,我定不会让他难了你的,只是......睿王那边你当真不坚持?”
“盏哥哥......时间久了他定是能放得下的......”
......
这事来的很快,方过了二月二龙抬头,宿连碧奏请回周,言久居异国思乡情切,又言朗侵犯大昭实乃不仁之举,回周后必将出兵相助,却还有一不情之请,道对沈相府中四小姐数见倾心,望昭皇能成人之好。
这日朝上一片哗然,若周能出兵共同抗击朗国是再好不过,只是这最后一条怎么都有点交换条件的意思,允了似乎有损国威,不答应又像是不知好歹了。还有一奇点,前些日子皇帝总让两位公主陪着这位周国王爷,怎生反是相中了沈相家的丫头,偏巧这姑娘还是睿王爷的心头好。
沈云海的立场尴尬程度可想而知,幸而沈浣蓉没事先来求他。自己私心里当然是不舍得女儿,可若往大了说,这一顶误国的帽子压下来可不止是压死人这么简单。
朝中趋势已渐渐有一面倒的趋势,面子再怎么也抵不上命重要,居然还有同僚小声的劝慰右丞相,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国与家亦当如之。
正当宿连碧嘴角上翘的迹象不断扩大之时,向来在朝堂上少有动作的静王突然站出来,言道:“儿臣有事启奏父皇。”
“哦?何事?”
“此事本属私底小事,不应在此提及,只是儿臣极是胆小,唯恐旁人误要了儿臣尚未过门的王妃,乃顾及不得先向父皇请旨,望父皇成全。”
“钰儿竟是起了娶亲的心思?好,好,好......”商兆隆明显是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的,于朝堂上便唤了商君钰的乳称,“是哪家小姐?连朕都好奇的紧......”
“沈氏浣蓉,乃沈相府中第四女。”
“咝......”一片抽气声,最近这位四小姐可真是......
商兆隆首次在朝堂之上词穷,乍喜乍惊之间,龙目瞪得如铜铃。
商君钰撩袍跪下,朗声又道:“父皇,儿臣求您成全。”
商兆隆在龙座上换了下坐姿,半晌才道:“此事容后再议,观近日灪峡关的情势,众爱卿可有何良策献上?”拿了战事来挡箭,一下把商君钰和宿连碧的口都给堵了......
朝堂上嘴皮间风云变幻,灪峡关那头却是真刀实枪的在以命相搏。商君盏夺胜情切,偏偏朗军又久攻不下,遂这位少年将军于战事上愈发冒进起来,多次冒险入敌阵进攻。幸而不久威远将军王朝元赶到,及时劝阻,好在商君盏并不是狂妄自大之辈,听得进言,不致酿成大错,如今两军于对峙中,皆按兵不动。
那日临行之际沈浣蓉将一平安符塞到商君盏手中,按理说沈浣蓉接受唯物主义教育那么多年,本是不该信这些鬼神之物的,只是连死而复生或者说借尸还魂这种事都在她身上发生了,意念上有所动摇也属正常,即便真的是不灵的,只当求个心安也好。商君盏日日将这符贴身收着,夜夜都盯着它磨娑到半夜里才肯入睡,只恨没能生得一双翅膀来,好随意往返于京城与灪峡之间。
宿连碧这回是哑巴吃了黄连般的苦,在人家地头上和人家的王爷争女人无异于自抽自脸,当真不是明智之举。可宿连碧不仅是明智的,而且还精的掉渣,所以对要沈浣蓉的事绝口不再提,面上很开心的接受了昭与周的和亲,和亲的是十一公主商习潮。宿连碧心中冷笑,这倒是不吃亏,拿个公主换了个丞相庶女,不过心里却还是庆幸昭皇没特指是赐婚给谁,不然推拒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不几日,宿连碧起程回周,言回国必定立时出兵助昭,望大昭与周永世交好。
宿连碧离京这天沈浣蓉被沈云海严令禁行,沈浣蓉倒不怨,想来这段日子这位爹也被这个宝贝四女儿折腾得够呛,而且主要还是心灵上的。其实从沈云海告知了她那日朝堂上的事情后沈浣蓉就一直没能反应过来,这叫什么呢,三龙夺珠?甫一想到这个词时自己没忍住一个喷笑,引得沈云海好一瞪。
我这算不算印证了那句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只是明面上想要与我携手的这三个人,却没有一个在做决定之前来问问我的想法,问我是否愿意与他共度一生,问我若与他共度一生我是否会觉得幸福......我是该谢谢商君钰免了我的舟车劳顿客居异乡之苦,还是要质问他凭什么就这样定了我的一辈子?
特意绕道经过了沈相府,却还是没能见到想见的人,宿连碧盯着沈相府的府宅好半晌,突然想起沈浣蓉曾经说与他的一个故事,里边有句话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霜讯下银塘,
并作新凉。
奈他青女忒轻狂。
端正一枝荷叶盖,
护了鸳鸯。
燕子要还乡,
惜别雕梁。
更无人处倚斜阳。
还是薄情还是恨,
仔细思量。
另日,圣旨达沈相府,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右相沈云海之女沈氏浣蓉贤惠大方,今赐婚于皇四子当今静王商君钰......
惊了几人?喜了几人?伤了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