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疆》风羲和

22、第 22 章

　　刘小姐勉强维持住了脸上的镇定，转身进了帐子，也不管外面的人人如何议论。

　　刘将军挽起了袖子，“怎么，楚瑜你也要来插上一脚？”

　　“陛下很快就要到了，今日的事情一定会到御前的，刘将军就不怕陛下降罪？”楚瑜好整以暇地说道。

　　刘将军一笑，“别拿陛下来压我，我是个什么性子，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今日就是在这里打杀了人，告到御前，大不了我也一头碰柱子上撞死了，大家也乐得清静不是。”

　　宋柯面色难看，侧身把弟弟妹妹都推进帐子里，沉声道：“这和刘将军有什么关系，孩子们之间的事情，咱们这些大人插手了，也是叫人笑话，还有，刘小姐这张口闭口嫡庶的，说出来叫人笑话！”

　　“怎么就和咱们大人没关系了？宋柯，咱们俩的帐不如今天好好算一算。”刘将军说着，上前就抬起了手，周边的武将见了，立刻上前死死拉住了他的手。

　　“将军，住手。”嘈嘈杂杂过后，几个人被分开，只是刘将军红着眼睛，紧握拳头恶狠狠地盯着宋柯，宋柯掸一掸袍角的灰尘，冷笑道：“刘将军怕不是发了疯，居然对着同朝为官的同僚动手，陛下驾临之时，我必然要告上你一状。”说完，他转身进了帐子里。

　　楚瑜一直在旁边看热闹，见到主人公之一走了，这才上前几步笑道：“刘将军，你还是消一消气，诸位，还请看着点刘将军，可别让他惊扰了各处家眷。”

　　周围的武将一一答应了，楚瑜上了马，向着自家的帐子去了。

　　楚琰就在帐子门口等着，“父亲，刚刚不要紧吧！”

　　“没什么要紧的，这里面的事情一时半刻说不清楚，陛下的车驾到哪里了？”楚瑜拿起湿毛巾擦了把脸，问道。

　　楚琰给他端了些吃的过来，“快到了，母亲她们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陛下比她们略晚些。”

　　“那就好，一会儿还得出去再检查一遍，你沈叔叔要是在，这就是他的活计了，结果，现在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真是……”

　　“这是陛下信重父亲。”

　　“信重？”楚瑜一笑，摇了摇头，“你还有的要学呢，这几日就放开痛痛快快地玩一玩，回去之后不久就是春闱，可有信心了？”

　　“有的，虽不敢说大话一定能拿到状元，但是榜眼，探花想是没问题了。”楚琰自信地笑起来。

　　楚瑜夹了一筷子菜，闻言顿了一下，“这么有自信，到时候可是要在御前奏答，你就不怕到时候会紧张？”

　　“胸有成竹，自然不会紧张。”

　　“好小子，那为父就等着听你的好消息了。”

　　“是。”

　　这边是父慈子孝，刘将军那边就是鸡飞狗跳。

　　刘小姐梗着脖子坐在那里，面前的刘将军手里提着一根棍子，愤然看着她，“你今日是想做什么？”

　　“父亲以为我想做什么？”

　　“满口的嫡庶尊卑，别忘了你之前也只是个庶女，不过是你娘被扶了正而已，还真觉得自己天生高贵了？”

　　刘小姐腾地站起来，尖着嗓子喊道：“在你心里，只有那个丧门星才是你的原配，只有那个丧门星生下的杂种才配称为嫡子是吗？”

　　“啪！！！”

　　刘小姐的脸被打得歪了过去，鲜血从唇角滴落，她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极大的动静。

　　“你说的是人话吗？”刘将军却显得十分平静。

　　刘小姐眼里流出泪水来，她恨恨看着刘将军，“你再怎么看中她，她也已经死了，就在陛下面前，一头碰死在柱子上，宁肯死也不要在和你一起，你现在做这副样子给谁看？我娘跟了你那么多年，本来以为能够做个姨娘也就知足了，结果你娶了那个女人，我娘只能做小伏低地服侍着，吃尽苦头，等她死了，我娘被扶正，本来以为好日子终于要到了，可是，竟还是和以前一般无二，那你为什么要扶正她！”

　　这段话喊出来，刘小姐捂着肿胀起来的脸颊嚎啕大哭起来，帐子外有武将听到动静想要进来看一看，却被人拉住了，他定睛一看，是刘将军的侍卫。

　　“多谢大人关心，但还是请回吧。”

　　那武将听见帐子内传出女子的一声惨叫，知道这是刘将军在教训女儿，讪讪一笑，“我就是听到动静过来看一眼，没事的话就先走了。”

　　武将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又听见了惨叫声，转过头叹着气走了。

　　谢苒在半路上还忍不住靠在赵妧漪身上补觉，禁卫骑马跑过来，隔着帘子禀告：“陛下，楚大人来信。”

　　凝霜伸出手接了信，双手奉给谢苒，谢苒嘀咕一声，半闭着眼扯开了信封，将信纸塞进赵妧漪手里，“念。”

　　赵妧漪无奈，只能换了个姿势，慢慢将信的内容念给谢苒听，只是念着念着，赵妧漪住了口。

　　“怎么了？”谢苒听着听着突然没了声音，抬起头就看见赵妧漪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他干脆拿过信纸自己看，这一看，谢苒也是同样的表情。

　　“这刘祺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刘家小姐，家教何在？”谢苒愤然道。

　　“满口嫡庶，要是私下里说也就罢了，怎么在人前这么嚣张跋扈，臣妾听有些夫人说，这刘家小姐生性十分霸道，经常欺负别家的小姐，见到好的东西就想要据为己有，经常起争执，而刘将军好像不怎么管，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说道。”

　　“朕听说刘家现在的夫人是个姨娘扶的正，按理说，本朝规矩，凡是姨娘扶正，都必须德才兼备者才可，如此教养，可见这刘家夫人不是个好样的。”

　　“又有宋家的人掺和在里面，若说这是巧合，也未免太……”

　　谢苒将信纸撂在一旁，“就是不知道宋柯看不看得出来了，还有，找时间是要敲打一下刘祺了，他自从夫人死后，就性情大变，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赵妧漪脸色苍白，“当年真是吓死我了，顾家那位真是个烈性的，竟是直接触柱身亡，现在想起来，臣妾依旧害怕。”

　　“顾家那位是个好的，可惜了。”谢苒叹息一声，握住了赵妧漪的手，不说话了。

　　楚菡烟坐在楚夫人身边，慢慢吃着面前的点心，楚淼嬅手里拿着一本佛经，细细读着，时不时停下来问楚夫人一句释义，楚夫人简单地给她解释几句，她就又接着读下去。

　　“母亲，父亲那边怎么还不送个信儿过来啊！”

　　“你急什么，得等到你父亲那边一切无误了，才能往咱们这儿报信呢。”

　　楚菡烟靠在车壁上，百无聊赖说：“坐车真是没有意趣，快些到吧！”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马蹄声，楚菡烟偷偷撩开帘子的一角，向外看去，楚家的一个亲卫骑马过来，递了一封信后调转马头又走了。

　　楚夫人拿着信，掂量着信的重量，觉得不太对劲，她拆了信，里面除了一张信纸，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绢子，上面影影绰绰写着什么，楚夫人思索一下，将绢子塞进袖子里，展开信看了起来，楚菡烟一脸好奇地盯着，希望楚夫人能给她也看一看。

　　“这信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不必看了。”楚夫人淡淡瞥了楚菡烟一眼，楚菡烟心领神会，乖乖转过头，不再好奇。

　　云麓山，瀚龙寺

　　年逾九十的老方丈跪在佛前，低哑的声音在念诵经文，檀香清幽，室内充满了宁静之感。

　　身后的小沙弥站了有一会儿，终于等到老方丈念完，“方丈，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贵人上山了。”

　　“好，若是我要见之人到了，便引进来，若不是，拒之门外即可。”

　　“是，但是，那位贵人？”

　　老方丈站起身，手中念珠滚动，他抬头看向面前的佛像，大佛眉目微垂，尽是慈悲，手作拈花象，顿生庄重，“就让磐龙接待吧，我年纪大了，不能再在贵人面前引见了。”他说着，慢慢踱步走出门去，小沙弥行了礼，再抬头时，老方丈已经消失在面前。

　　磐龙主持听了小沙弥的传话，无奈地点了点头，他走出门去，看着寺外淋漓尽致地舒展身体的桃花，慢慢叹了口气。

　　“你去吧，去山麓盯着，有了动静就来回报。”

　　小沙弥跑远了，磐龙主持向后面走去，想去问问老方丈缘何如此。

　　还在登山的几个和尚都不说话，只是沉默地攀登，年轻的和尚忍了又忍，还是问道：“几位师兄，你们说的问天阁是什么地方？还有，当年的事又是什么？”

　　年长的和尚摇了摇头，“师弟，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今日，你只需要在陛下到的时候一同前往迎接，之后便不要再出来了。”

　　“可是，师兄，这和咱们有很大牵连吗？”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要掺和进来，好好念你的经文，做你的功课，其余都是外物，不值得一提。”

　　年轻的和尚低下头，委屈地答应了，几人看了看依旧崎岖的山路，紧了紧背上的包裹，继续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