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CP都在搞事业》心妖濯濯

13、窥探

　　蹴鞠之风在本朝极盛。上到达官显贵，下到贩夫走卒，爱蹴鞠者众，且有许多专业的蹴鞠艺人及蹴鞠队伍，赛事不断，每逢佳节，更有全朝赛事及大型表演。

　　无论是皇宫宴会或是市井瓦肆，都有蹴鞠之所，球技比赛和表演都很得观众喜爱。

　　当今皇上李宗也喜观看蹴鞠表演，据说球技也不错，他还在宫中组织了皇家球队及妃嫔球队，不仅是在宫内自娱自乐，偶尔也会参加全朝的赛事。

　　杜栖霜和傅子语也都喜欢蹴鞠，而且技艺都非常精湛。

　　只是独孤鸿不喜欢，觉得几十个人在一个方框内抢一只蹴鞠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弟子做此戏者，就是耽误大好青春而已。

　　所谓玩物丧志，凡玩乐之事，必要有所节制。世家之中，也鲜少有许弟子以蹴鞠为业的。独孤鸿不喜欢了，杜栖凝也不能支持，他明确吩咐杜栖霜，珍爱青春，远离蹴鞠。

　　杜栖霜这边应了他大哥的吩咐，那边依旧是和傅子语一起偷偷苦练蹴鞠技艺，并接二连三地在各种蹴鞠赛事中大出风头，声名远播。

　　杜栖霜开始时还想用个化名或者戴个面具什么的避避口舌耳目，只是他实在长得太好看，他哥的名头在本地又实在太过响亮，这但凡有头有脸的，谁又能不识得郡守大人的宝贝弟弟呢？

　　所以杜栖霜掩耳盗铃地、自以为小心翼翼地、隐姓埋名地参加过几场赛事后，他这掩耳盗铃、小心翼翼、隐姓埋名的效果基本为零，他杜家四爷的名号已是叫响绿茵场了。

　　杜栖霜在蹴鞠场上大出风头、名声响亮，州府的邸报、朝报常有登载，尤其是各种小报上，还常绘有图像，这些不可能不传入他哥杜栖凝耳中。

　　而且杜栖凝喜欢看报，邸报、朝报、小报、新闻都看，他认为看报纸不仅能了解国家大事，还能探查百姓心声，所以每日读报是必做之事。

　　但是杜栖凝看过也就看过，既没恼，也没寻杜栖霜的不是，杜栖霜索性放开胆量，不再遮掩，干脆大大方方地以杜家四爷的名号驰骋绿茵场了。

　　不过杜栖凝没收拾杜栖霜，这事儿也未必就是过去了。杜栖霜深知他哥的脾气，今儿不管你，明儿个不管你，不代表后天或是大后天也由着你，没准哪天突然就翻脸了呢，所以他在府里依旧是低调、收敛，继续掩耳盗铃地只瞒着杜栖凝一人而已，但凡他去参加蹴鞠赛事，常是连侍卫也不带的。

　　傅子语的情形与杜栖霜差不多。那时傅子语还在杜家受教，杜栖凝虽是不怎么特别搭理他，但是杜栖凝不让杜栖霜做的事情，对傅子语也同样是禁令。只杜栖霜常各种阳奉阴违，傅子语当然是有样学样。

　　傅子语的蹴鞠技艺与杜栖霜一样出类拔萃，两人赛场之上的配合尤其默契，彷佛心有灵犀，战无不利，号称“龙渊承影”。

　　龙渊和承影是上古两柄宝剑的名字，府报的文丞曾在一篇邸报里借用来赞喻傅子语和杜栖霜的球技高超，且风度翩翩，两人的名号便这般叫响了。

　　不过这名头叫响倒是有好处，报纸上但凡有蹴鞠赛事报道，何人露脸何人炫彩的名头上写了“龙渊承影”，总比是明晃晃地写着“杜栖霜和傅子语”要强了。

　　花堤离龙泉不过几十里地，以花堤蹴鞠场而闻名。花堤蹴鞠场是本朝最负盛名也是最大最先进最专业的蹴鞠场地，朝中许多大型蹴鞠赛事都会选在这里举行。

　　这里平素也是蹴鞠爱好者的聚集之地，玉和楼、泰岳楼等几家大型蹴鞠会所也都设在此地。今日的花溪赛事，就是玉和楼和泰岳楼的季末常规赛事的最后一日。

　　玉和楼和泰岳楼一向不合，一山不容二虎，这两楼为争夺大名府蹴鞠第一楼之名一直相持不下，互有胜出。

　　这两楼的球员都是当朝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哥们而非蹴鞠艺人。但实际上，这些显贵的公子哥们，因为身体素质好，时间多，场地足，设备全，又肯花高价钱请蹴鞠教习一对一辅导，所以，蹴鞠的技艺比许多专业的蹴鞠艺人也是不遑多让。

　　杜栖霜和傅子语包了马车赶到花堤，这里已是人山人海，彩旗摇曳，四面看台满座，场内赛事过半，由七竹甜品冠名赞助的玉和楼暂时领先。

　　杜栖霜和傅子语的马车直达蹴鞠场地旁的泰岳楼门前，泰岳楼是誉王李醒幼弟李鸣的产业，李鸣也是泰岳楼的领队。门外有兵丁把守，院内是一座座四合小院，装修豪华，仆从如云，伺候殷勤。

　　泰岳楼作为高档蹴鞠会所，会员除了蹴鞠技艺高超，身份非富即贵外，每年还需缴纳巨额会费。不过似杜栖霜和傅子语这样的蹴鞠高手，作为泰岳楼的顶级供奉，不仅会费全免，每月还有不菲的薪金可拿。

　　“哎呦，你们两位爷可是来了。”李鸣正是在院内的凉亭里伸着脖子张望，就等着杜栖霜和傅子语来呢。

　　李鸣年未及弱冠，长得很清秀，已是换了泰岳楼蹴鞠队的紫色队服。他最喜欢的便是斗鸡蹴鞠，流连欢馆。他与景爵爷叶振豪一向交好。

　　“真是够稳的！”穿着同样泰岳楼紫色队服的叶振豪与一名少年也自堂上走出来：“今年玉和楼来了两个新人，脚法不错，已是得了不少分了，泰岳楼这招牌保得住保不住，可就是看咱们几人的了。”

　　杜栖霜和傅子语与李鸣打过照呼，才与叶振豪互相抱拳寒暄，叶振豪指着身侧的少年道：“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新纳的贤妾兴儿，以后也是泰岳楼的一员了。”

　　叶振豪很有些得意地对杜栖霜和傅子语道：“兴儿的球技极佳，等会人场上你们就等着风头被压吧！”

　　这名叫兴儿的少年，正是杜栖霜曾在寺庙中见过的那个小和尚。当日杜栖霜在官道上曾听叶振豪说纳贤，他还为此去问过风亦城，风亦城让他对此事勿要置喙。

　　“兴儿确实是王爷安插在景爵爷身侧的一招棋子，这是王爷吩咐办的正经事儿，小爷知道了，只放在心里就成，切勿向外人提及。若是耽误了王爷的计划，不仅小爷皮肉受苦，连我也要受罚的。”

　　风亦城这可不是吓唬杜栖霜。杜栖霜在外边如何胆大包天的胡闹，杜栖凝多半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地就过去了，但若是碍了他的正经事，杜栖凝的板子可不会轻饶。

　　“柳兴见过杜少爷，傅少爷。” 柳兴抱拳为礼，他肌肤白嫩，眉目含笑，眉间的一点朱砂在阳光下很是润泽。

　　杜栖霜只是微微一笑：“一会儿场上见。”他和傅子语先去自己在太和楼的院子更换队服。

　　“景爵爷新婚燕尔、良宵苦短，这两日想必运动剧烈，不知一会儿上场可还有体力跑动吗？”李鸣故意瞄着叶振豪的身/下又去瞄柳兴的身后，哈哈地笑起来。

　　“这个不劳李公子忧心，本爵爷龙精虎猛，这两日有了兴儿滋养，更觉身康体健、体力充沛。”叶振豪毫不在意李鸣的调笑，他一边伸展着胳膊、踢着腿，一边洋洋自得地道。

　　柳兴对身侧两人的谈笑充耳不闻，目光只落在庭院中的一株花树上，树上的花朵正在落败，残存着几许娇艳。

　　杜栖霜和傅子语换好了紫色的队服出来，李鸣、叶振豪和柳兴也都准备好了，五人自泰岳楼内的蹴鞠场走过去，穿过回廊的角门，便进到了花堤蹴鞠场内。

　　“快看，是泰岳楼的龙渊承影！”“泰岳楼的小李公子，球技天下无敌！”“景爵爷景爵爷，我们爱你！”

　　五人一露面，赛场四周便传来男男女女的尖叫声，各色鲜花瓜果满场飞来。尤其是一些妙龄女子，激动到喘不过气来。

　　叶振豪和李鸣频频向观众们挥手。柳兴只是含笑而立。杜栖霜和傅子语只是对观众们挥了挥手，表示感谢后，就坐到了己方的休息区里的太师椅上，中场马上结束，下半场的决赛即将到来。

　　“怎么这么热闹？”玉和楼二楼的暖阁上，几个年轻的男人正居高临下地看向花堤赛场内。

　　“听欢呼声，这是舍弟和他泰岳楼的几位供奉出场了。”誉王李醒恭敬地对身侧一袭金袍的男子恭声道。

　　金袍男子长相端正，只是眉目阴狠，唇角锋利，不及而立，正是当今皇上李宗。

　　“舍弟不知皇上如今已是玉和楼的东主，只怕冒犯天威，诚祈皇上恕罪。”李醒已是撩袍跪地道。

　　李宗左手端着茶，放在唇边轻吹着，目光依旧是落在蹴鞠场内那几名俊逸非凡的少年身上，微摇头道：“誉王说得哪里话，朕买下这玉和楼之事，除了誉王之外，这大明府之地，亦无人知晓，令弟又何来冒犯之说。”

　　“是，是，臣一定守口如瓶，请皇上放心。”李醒的额头不由爬过一丝冷汗。这既然是皇上之秘，若是泄漏出去，只怕惹来杀身之祸了。

　　李宗放了茶：“那几名少年，都是何人？”

　　李醒伸头去看，还是被轩窗的窗台挡了脸，讷讷地道：“那个，那个……”

　　李宗回头想要骂李醒，怎么连自己弟弟也认不出来吗？这才瞧见李醒还跪在地上，笑着吩咐道：“你起来，将那几个人都指给我看，细细介绍一二。”

　　“是。”李醒这才敢站起来，点头哈腰地站到李宗身侧，伸手向场内指点道：“那正在向前奔跑的少年就是舍弟李鸣，刚刚及冠，有一妻四妾四子……旁侧撞翻对方球员的，是景爵爷叶振豪，他是叶皇后的侄儿，今年二十一岁，有……”

　　李宗微抬目看了李醒一眼，李醒忽觉自己愚蠢。自己兄弟与李宗本是堂兄弟，李宗如何会不认得李鸣，至于叶皇后的侄儿那不也是皇上的侄儿，皇上如何会不认得？皇上这话分明是另有所指啊。

　　此时，赛场之上正是传来一声鸣锣，场内外一片沸腾，泰岳楼下半场开局就进一球！

　　“这进球的少年是何人？”李宗的目光，落在少年纤尘不染的脸上，久久不愿移目。

　　“回皇上，这少年是独孤贤妃的表弟，大明府安平王爷杜栖凝的幼弟杜栖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