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今天当秘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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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通过十字路口，径直往前开。他把之后每个中午的午餐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眼下去哪儿，干什么，却依是只字不提。
周媛媛人在车上，身不由己。随他与车一道上了高架，穿过重重密林，最终抵达蓉城东一环著名的金融中心。
金融中心，顾名思义，是金融业聚集的地方，同传媒业不相关。
这地方周媛媛不常来，不相熟，只能凭借本行做广告的经验，知这里寸土寸金，价值不菲，同是秦氏地产开发的地皮，这块“城市之心”的地价比她们公司那边还要贵上数十倍。
隔行如隔山，除了价格，别的，周媛媛没有概念。
车缓缓往前，渐渐驶入金融区的正中心。
她静看道路两边高楼耸立，目光越过重重遮蔽，前面一家海鲜旋转餐厅一枝独秀……脑中自然而然地想起，从前和女神顾小鱼二人来下馆子，听她闲谈大学时候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秦氏地产的老总，顺带一提：
这块地皮是新加坡企业秦氏地产入户蓉城的第一项业务。当时为了一炮成名，秦氏要打造区域性“金字招牌”，愣有本事严控租户品质，层层筛选。经这么一招人为把控，这块地等级层次分明，自区域中心的招牌大厦往外辐射，而最里处的中心大厦，集聚金融界首屈一指的英雄豪杰。
据说顾家的投资顾问单飞后，公司就开在这里——毕竟是女神曾经的绯闻对象，头号粉丝周媛媛记忆犹新，就是最中心的那栋地标大厦！
她看着车一点点逼近正中心，暗叹不知开在哪一层？就见李总的车径直在这栋地标大厦楼下停住了。
“到了，”李赫叫她，“包放下，后排资料带上。”
“好的李总！”周媛媛听从指示，动作利索地抱起一堆文件夹，跟着他往里走，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重重惘然——李总怎么把她往这里带？
这路带得她匪夷所思！
回想一路上行色匆匆的商务精英们，越接近中心大厦，路两旁挂出的愈渐声名显赫的公司招牌，周媛媛不至于想，这地方还能有广告接？更不至于认为，他们公司谈生意能谈到这种地方来？
入大厦后，她不动声色地四下观望。无一不印证她所猜非虚。
大厅有专人来接，领二人乘专梯直达顶层“铮声”投资公司。
李赫人一出现，里头纷纷笑脸相迎，一口一个毕恭毕敬的“李总”，似是同他相熟，他一一点头回应，却看不出分毫熟稔。
“李总，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就绪，您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负责人热情引路，数名西装革履的职场精英齐聚在走道上，恭候多时。
李赫淡然一瞥：“不必，直接开始吧。”
周媛媛闷声不响地跟在他后面，尚未回神，直接跟进了会议厅。
几个小时匆匆而过。
会议厅里数人高谈阔论，周媛媛听得天花乱坠。身边坐着的李总倒是一改寻常地眉飞色舞，张嘴闭嘴都是数据，投资，风险……什么玩意儿？
周媛媛：“……”
不到十点上谈判桌，近一点从谈判桌下来。他们唇枪舌战，究竟谈出什么了，周媛媛听不明白，只知道对方热情提议，中午一起进餐。
李总对此兴趣乏乏：“替我转告师兄，不用客气了。”
他不应，谁也拦不下他，挽留也不行，除非师兄吴铮亲自致电：“这身手露得……中午不一起吃顿饭说得过去吗？”
他才笑笑，勉强松了口：“师兄要来的话，也行吧。”
“这么勉为其难？”
“是有点。”
吴铮大笑：“那就定了，旋转餐厅，你先去。我跟你南辕北辙，过去最少得半个小时，不用等我，饿了先点菜——”
“行，”李赫爽快应下，话毕才道，“我带个人，师兄不介意吧？”
“这话说的，”吴铮怎么会介意这个？他放话：“随便带，师弟不介意的话，把我们公司员工也都带上。”
李赫稍稍一顿，扭头看看这一公司眼巴巴望着他的“员工”，笑问：“下午不上班了？”
“能和我师弟切磋较量，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少上半天班又怎样？”对此，吴老板不屑一顾，“你不介意就带上——对了，下午有事吗？”
“没事。”
“来都来了，不多莅临指导一下？”
李赫真就应下：“恩，也行。”
二人谈笑间，对方秘书已在金融街著名的海鲜旋转餐厅订下位子。
李赫把车开过去。师兄吴铮尚未抵达，刚才谈判桌上的各路豪杰涌在他落座的四人桌边，问题连连，不肯挪步。
周媛媛坐在他右手边，坐得好生尴尬。
从出公司起，人就一头雾水，到餐厅，更是糊里糊涂。
眼看都快到下午开班的时候，她深知回不去了，假借去厕所，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掏出手机，偷偷给李赫发短信：“赫哥！！！！”
这边点击“发送”。那边心口猛地一颤。
谈话声戛然而止。
他摸着衬衣口袋里的手机，确认是消息，微笑示意：“不好意思，有点私事，先吃饭吧，下午再说。”
他不想聊了，没人能逼迫他继续。排着队的众人纵是念念不舍，也只有作鸟兽状散了。
李赫看他们走远，不动声色地瞄了眼周媛媛消失的方向，做贼一般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一看，居然就是她，不禁垂眸失笑：“恩？”
她没回消息。
李赫又往外看，确认人未回来，索性拨号过去，笑问：“怎么了？”
铃声乍响，把正在打字的周媛媛吓了一跳。
都没敢接，左顾右盼，选了处僻静无人的空地，才偷偷摸摸地回他：“赫哥，我凉了！我被老板带出来开会，中午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不能上线，眼看着都要到一点半了，早过了与同李道长约定每日见面的时刻。她人在外头工作，尚且把约定记在心里，一寻到机会，赶紧报告，不愿叫他多等。
然而她不说，只顾着同她一并外出的李道长还真没记起游戏的事。
这一下李赫方才被点醒，不禁闷声失笑：“没事，我今天也不空。”
“啊，你没在线吗？”
“恩，今天在外面谈点事情，临时决定，没来得及同你说。”他如实交代，目光绕过一屋子生人，游向她离开的方向。
她在那头“喔”。听着有点欲言又止。
李赫四下环顾了一圈，没见到人，起身往外走，寻了片刻，隔着一处转角，在对面玻璃栈道上寻到人——
她接着电话，半是悠闲地靠在玻璃栈道上，许是无聊，长腿晃晃悠悠地踢来踢去，一只手背在身后，像极了幼儿园门口苦等家长的小朋友。
“呵……”他瞧着这画面忍俊不禁。勾唇的间隙，带起浅浅的一声鼻息。
“恩？”周媛媛闻声蹙眉，以为他有话要说，静下心去听电话那头的声音，那头却久久也没有声响，反倒是不远处脚步声渐至——
她敏锐回头，骤然见个熟悉的身影踏步而来，惊得眼睛一瞪，心一沉，手上“刷”的一下，赶紧把手机藏到了身后。
他步伐迈得开，人很快到她跟前。本就比她高出一些的个头，到了百米高空的玻璃栈道上愈显伟岸。赫然往她面前一站，她没做什么错事，心也因这陡然的海拔怦怦直跳。
“李总！”周媛媛招呼着。
“恩，”李赫点了下头，“你在这里做什么？”
“……喔，没什么，刚了打个电话。”她说。
李赫抿唇笑笑，知道她打电话，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藏电话，心里有疑，垂眸又提一句：“我是不是来得不太是时候？”
“没有啊李总，”周媛媛连连摇头，“是时候，这不，电话刚打完。”
怕他不信，话毕，还把手机从身后拿出来，呈给他看——
乍一见他过来，周媛媛只当“老板”是小杜总，吓得屏息凝神，汗毛倒竖，心一准提到嗓子眼，紧绷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手比脑快，下意识便往后背，顺手还把电话给掐了。
此时解锁，锁屏画面清风拂柳，落英缤纷，极目一派春意盎然。
他一眼瞧出是她们万花谷旅游胜地“花海”的景致。
没等细看，周媛媛把手机揣进了裤兜里，换而将身后的文件夹拿了出来，正色道：“李总，有事吗？”
“恩？”李赫微怔，被这话问得好笑，“怎么，没事不可以找你说话吗？”
“……呃，”周媛媛愕然，望着他好一阵目光闪烁。
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头一回做秘书，没什么经验，担心自己一个电话耽误了工作而已。
这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解释。
“呵……”李赫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她解释。
四目相对，他率先别开目光，转身向风光旖旎的窗外，轻描淡写道：“没什么事，那边太闷了，过来透透气而已。”
“……喔，好的。”确定没耽搁工作，周媛媛点点头，放心了，也同他一样地转过身，远眺天边。
这处海鲜旋转餐厅的轴，每隔两小时方才能转过完整一圈。二人片刻地伫立中，窗外风景一如凝结，仅凭肉眼丝毫看不出幻化。
起初接电话时周媛媛就开始看，再美的高空风景，一动不动地静看个十来分钟，她也觉得腻。同他并肩没几分钟便失去耐心，目光从风景偷偷地流转到身侧的李赫身上——
她偷偷打量他的侧脸：
高空强光之下，他原本高阔的眉骨、挺拔的鼻梁愈显得棱线分明，一双丹凤眼多情而深邃，目光堪比春风般和煦……也不知究竟瞧着哪处景致，唇边提着好些甚是温柔的笑意。
太帅了。风景能看腻，这种俊朗非凡的脸，却叫人百看不厌。
周媛媛看着他出神，暗自琢磨他那句玩笑话玩笑得不在点子上，并不是“没事不能找她说话”，而是他找她说话，基本就没什么事！
这一点上，前后两个老板的作风实在天差地别。
小杜总找她全是差事；李总不一样，他找她，公事少，杂事多。
每每被工作烦得焦头烂额之时，都被他煞有介事地叫去办公室问几句无关紧要的杂事。同一个人在短短两周时间内三番五次地经历，难免产生惯性、趋于惯性——
周媛媛见着他，人仍然惯性地抬头挺胸，腰背挺直，心态却并不像见小杜总那般紧致。
兴许是自打李总来了，公司里的差事再没有事无巨细地要她过问，工作量锐减，她开始喘得上气了。周媛媛琢磨着。
人端端正正地站在他边上，面朝窗外，神思却不知飘到了哪里。不多时，脸上竟荡开了零星一点笑意……
李赫看着玻璃窗中看风景的她，看她渐渐习惯他的存在，一点一点地把防备卸干净，方才开口，若无其事地同她闲聊：“之前来过这里吗？”
“恩，来过几次。”
“有没有什么特色菜推介？”
周媛媛想了想：“有，这家擅长做龙虾。”
“龙虾？”李赫点点头，记住了，还想问点她爱吃的小菜，一偏头，先见她不动声色地吞了口口水。
不知是饿的还是馋的，他瞧着她动作发愣，没忍住，蓦地笑出了声。
“呵……”的一下，一股炽热的男人气息赫然跌宕在她耳边。
不知道在笑什么，周媛媛闻声探去，见他唇边隐着甚是温柔的笑容，一双深邃的丹凤眼里漫着雪光点点，人在光辉里白得发亮。
她一时间竟然有点看愣。
“是饿了吗？”李赫笑着问她。
“……啊？”她猛地回神，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望着他一脸尴尬。
神采奕奕的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在他跟前开合、闪烁，三分笨拙里，透露着十分可爱。
他又“呵”地笑出了声。
不用她说，答案是“恩”，李赫心如明镜。
原则上说，这顿饭必须等师兄吴铮到场。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特殊情况当特殊处理。
李赫不犹豫，抬手一看腕表，当即道：“再等个十分钟。十分钟后要是他还没来，我们就先吃。可以吗？”
顶头上司居然微笑着询问她“可以吗”，周媛媛受宠若惊，哪能说“不可以”，赶紧点头：“好的，李总。”
“恩，我过去看看，等我一下。”他又道。
人迈开大步走了。留她一头雾水，暗自思索，有没有搞错，这也太客气了，客气到二人身份像是打了个颠倒！
李总这人贯来有点意思，行事不拘一格，说话也不像小杜总那般直抒胸臆，这种上司她没遇到过，猛地遇上，老是有点不明不白。
这一早上，周媛媛始终有点莫名其妙。
她搞不懂他，也不去猜想，眼看他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赶紧掏出手机，趁他离开的空隙，把电话打回去：“不好意思啊赫哥，刚才我们老板来了！”
心口开始震动时，李赫方才走过转角。
他没走远，一震就猜是她，拿起来果然是她，听她满口“吓一跳”的感概，苦笑道：“怎么了，老板为难你了？”
“没有啊！”周媛媛摇头。
“那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待见他？”
“我哪有不待见他！”周媛媛惊了，“我们老板人超好的，我感动都来不及，不待见他做什么？”
“真没有吗？”好说歹说，他就是不信。
“没有啊！”周媛媛惊呆了，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叫他有了这种误解！
原本打这通电话，除了汇报突发情况，她顺口要说新来的李总人未免也太好了，礼貌又客气，哪怕是对下属，都很是温柔体贴——不料还没开口，先被扣个帽子，说她有偏见！
遇到这种老板不烧香拜佛谢天谢地就算好了，她能有什么偏见？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周媛媛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猜是掐电话的事情叫他误会。
“哎呀，我没有，真没有！”她耐心解释道，“刚才他来得太突然，我以为你要说话，一下没回神，还以为是之前的老板……”
“之前的老板怎么了？”李赫听出点端倪。
人顷刻不愿挪步，站在原地打听消息。就跟故意似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媛媛啧了啧嘴，不想说，问他：“赫哥，今天天气挺好的，我心情也很好，所以我们能不能不说不开心的？”
不开心的？李赫略一皱眉，更品出端倪。
他心中疑惑这怎么就“不开心”了，嘴上已经答应下来：“好。那我们说点什么开心的？”
“说说我的大发现啊！”周媛媛笑嘻嘻地讲。
“什么发现？”他提唇深笑，瞧她开心，就肯配合。
“这个嘛……”周媛媛没急着说，嘴上卖着关子，眼上又瞄一下李总离开的方向，确认当事人不在，方才喜笑颜开道，“赫哥，你记不记得我说，我这个新老板……不像是做我们这行的？”
李赫当然记得，人在餐厅里发笑，挑着眉，装：“记得，怎么了？”
他好奇她又有什么新见解。周媛媛张嘴一句：“破案！”
“破案？”
“对！我严重怀疑我们老板是搞金融的！”周媛媛说。
说起来都是泪，她在走道里，捧着手机泪如雨下：“我的天，你可不知道，今天他把我带出来开会，在金融中心的投资公司里，会上说的都是什么东西？我一句都听不懂！”
一句都是夸张，事实上几个小时下来，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天知道她那会儿有多尴尬！人生头一次，谈判桌上不是叱咤风云，而觉得自己像个呆瓜！
周媛媛要哭了：“赫哥你想像一下，一屋子十几个人唇枪舌战，就我一个人插不上话，甚至一句都听不懂，你想象一下我有多尴尬——”
之前的情况却迥乎不同！在传媒领域，哪怕是业界的主题大会上，在座全是元老级别的批评家，都是她把别人说得一愣一愣的！
这次被别人说得一愣一愣，明明听着天书，在会议厅里如坐针毡，却还要绷着脸，不能露怯，不能给老板找麻烦……那滋味儿近乎等同于周汉三切奶进竞技场——体无完肤，一言难尽，不提也罢！
“……有吗？”李赫听着好笑，心中却不以为然。
他回想中午谈判桌上，周媛媛虽然听不懂，却煞有其事一般底气十足。对面每每被他说到哑口无言，没把握，看周媛媛——周媛媛一脸严肃，不露怯，不露底，还在恰当时候点点头，反把对面唬得一愣一愣的。
头一次上战场能有这表现，已在他预料之外。他十分满意：“不至于吧方方？”
“——怎么不至于啊！”周媛媛连声哀叹，认定，“最气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李赫不知道，笑问：“什么？”
“最气就是我什么都听不懂，”周媛媛咬牙切齿，“所以就很无聊，然后我就一直看着对面端茶送水的那个秘书小姐姐——”
这一看不得了，了不得。
她是欲哭无泪：“那个小姐姐长得好漂亮啊！特别是眼睛，她眼睛也太好看吧！”
那双眼又圆又大，眼珠子活像是滴溜溜的黑葡萄，一对上就能放电，麻酥酥地摄魂夺魄；长睫毛随意扑闪扑闪，如万千蝴蝶翩然起舞——就这双眼睛，她一个女的看了都把持不住，更别提那胸、那腰、那臀，那妆容，那气质！
人比人，气死人，真的会气死人。
周媛媛实在自惭形秽：“我好气啊！”
李赫听着她“好气”，反而觉得好笑：“呵……”
这种摄魂夺魄的美，周媛媛不说，他压根没注意；即便周媛媛说了，同他绘声绘色地一一描述，李赫依然想不起对方模样，注意力全在她说着好气好气，不自觉撅嘴的表情上——打扮得很酷，行为举止却丝毫都不酷，叫他怎么瞧怎么可爱。
他被惹得止不住笑，唤她：“方方，你眼睛也很好看。”
没那么大，不像黑葡萄，像什么……他不是做文案的，张口闭口没她那么多鲜活的比喻，但好看，就是好看，同样摄魂夺魄。
“胡说！”周媛媛一句驳回。都不说他素未蒙面，想当然地评价，说他，“你这评价不客观！属于情人眼里出西施！”
李赫一愣，愣还觉得她所言在理，笑问：“呵……那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周媛媛说。嘴上有点凶有点气，听着很是闷闷不乐，但其实眼底唇边都带着浓浓的笑意。
他远远瞧着，她睫毛不够长，难比蝴蝶般扑闪，可她手长腿长，兴高采烈时候，一扑腾，就是带了对翅膀——大了些素了些，但总归是个妖蛾子，同样惹人注目。
他当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看她，美得不是皮相，是一种活力、精神。有那股超凡脱俗的神韵在，无需杏目圆眼，狭长的丹凤眼里也能吊捎出万种风情。
“……你是想不开！”周媛媛还说他。
李赫承认，点着头，望着她笑：“那就想不开吧。”
周媛媛哈哈地笑：“别吧，别这么破罐子破摔！年纪轻轻别急着自戳双眼，万一我没你想得那么好怎么办？赫哥，我净身高可有176啊，可没你想的那么可爱！”
176就不可爱吗？对这个说法，李赫不以为然：“方方，176很高吗？”
“不高吗？随便穿个鞋就逼近一米八了！”周媛媛道。一开始还能笑，到最后笑不出来了，在那儿撅嘴，闷闷不乐。
一口咬定自己不可爱，举动却可爱透了。
李赫笑她傻，老琢磨些有的没的：“净身高……这个我很久没量过了，确实不知道，不过方方，你这数据我初中就达标了。”
“你不会……初中之后再也没长过个子吧？”周媛媛将信将疑。
李赫：“……”
他一时无语，服了她诡异的脑回路，很是好笑道：“端午那次去医院，穿鞋量出193公分。我初中后长个子没有，你自己算算？”
周媛媛不用算：“你这么高啊！”
“恩，”他闷着笑，无奈道，“方方，长得高怎么就不可爱了？”
“长得高当然还是有可爱的！”周媛媛不否认，但是有个“哎呀”——
“哎呀，”她说，“反正你有个心理准备吧，我多半跟你想象中不一样！”
百米之上，距离太阳更近的地方，午后的阳光更加温暖，更加璀璨。而她站在玻璃栈道上，沐浴在充足明媚的光线中，却一改常态地垂头丧气，心情低落。
二人话起时，说好了天气好、心情好，不能辜负这大好春光，得说些开心的事情；话越说越远，到最后，却衍生出几分抗拒，似乎一份恋爱关系尚未开始发展，就已经被死死扼住了咽喉，扼杀在摇篮里。
很莫名其妙。
李赫无奈地笑笑：“方方，什么叫跟我想象中不一样？你都不知道我想象中的你是什么样子，怎么就能下这种判定？”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周媛媛秒答。
李赫拧眉：“这种事情很严肃，不许开玩笑！”
周媛媛：“……”
她不说话，埋着头，在那儿自顾自地撅嘴卖萌，踢空气。
“……”李赫看了没辙。他心中的形象没有一点点偏差，倒是她，不负责任地瞎想就算了，偏偏还能为这种莫须有的猜想黯然神伤。
他只觉好笑：“方方，你给自己取名字叫‘周汉三’，我对着这种名字想象出的形象，至于是你以为那种柔若无骨吗？”
“好像……也是？”周媛媛顺着一想，点了点头，似乎还挺在理。
李赫笑看她反应，索性断她莫名的念想：“你知道你想象中的那种形象，我向来避之不及吗？”
“为什么？”周媛媛眼睛一瞪，还真不知道。男人不都应该喜欢那种软弱如无骨、隐隐暗香来的小姑娘吗？
“我有鼻炎。”李赫说。
“鼻炎？”
“恩，”他点点头，“过敏性鼻炎，不能受刺激。”
“……”周媛媛想起点什么，虚心请教，“那你每次过敏，会打喷嚏吗？”
“对。”
“……这样啊。”她点点头，是说呢，李总有什么想不开的，选谁不好，干嘛要找她当秘书？
这一对号入座，困惑了一早上的问题方才迎刃而解。
回想起进电梯里他深恶痛绝的神态……周媛媛后知后觉，原来如此，他是迫不得已，落荒而逃！
这又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发现！
前一刻还在伤感，这一下，电话里突然就“哈哈哈哈”的笑开了。
笑得他莫名其妙，李赫扭头一看，那边周媛媛捶胸顿足：“哈哈哈哈赫哥，我的天呐，原来我们老板有鼻炎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赫：“……”
他真当有什么好笑的事，听了这个开头，难免心情复杂。
这件事早上刚经历了一回，眼下打着电话，周媛媛居然又和他讲一遍。
李赫细细听完，挑着眉：“很好笑吗？”
“很好笑啊！”周媛媛肯定。
她都笑得直不起腰来，那头李赫却始终没给出点互动的反应。周媛媛觉得他不懂，特别同他解释：“赫哥，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公司的同事就没有不喷香水的——”
公司里妹子太多了，面子工程变得至关重要。
妹子们爱喷香水更爱谈论香水，为了合群，部分男同事也会跟着一起“学习”……于是一个带一个，形成了全公司员工精雕细琢喷香水的风气。
然而大家都喷，单是两人相遇，都会有一个人的味道比对方清淡，似乎被“比下去”。公司里这么多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一来二去，群芳斗艳，搞得办公室里成天像是喷香水大赛的比赛现场一样——大家不约而同地使劲儿喷，生怕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够浓烈。
结果现在来个新上司，过敏性鼻炎，闻不得香水！
这才是最喜剧的点好不好！
电话那头一边解释，一边捧腹大笑。
李赫真不知道该不该同她一道笑，每次从屏幕对面听到周媛媛说他的事情，都叫他有些哭笑不得。
这笨蛋一点当人女朋友的自觉都没有。
他不好说，随她一起笑，一块儿换话题：“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
“哈哈哈哈，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周媛媛不懂，笑得满面红光，“那种东西太熏了，我欣赏不来。”
而且动辄喷个香水的生活也太精致了吧？周媛媛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精力，实诚回答道：“我懒，嫌麻烦，也不会选。”
“为什么，女生不是很擅长吗？”
“怎么会！”周媛媛说。
话毕本想一笔带过，脑子里一闪，突然想到李道长是被师兄黄老邪和洪老七齐齐嘲讽的“万年单身”，钢铁直男，或许真理解不了，又绕回来同他解说：“赫哥，这个选香水吧……太抽象了不好描述，这样，举个例子，这就跟选口红似得。”
“对了，你选过口红吗？”她问对面连“带妹”都没兴趣的钢铁直男。
钢铁直男立马摇头：“没有。”
果然如此，周媛媛暗自叹息：“那你想象一下，一堆一堆的口红打开盖子摆在一起，色号一字排开。导购在你边上说得天花乱坠，其实你看着都差不多，颜色是不一样，一字浏览过去，确实有一点点变化，可那真的很细微，几乎分辨不出来。”
能分辨得出口红颜色的得有多天才啊！
周媛媛是没这个本事：“你说的那种会选的，是有这方面天赋，或者平常经常化妆的，像我这样的——呵呵。”
她笑着摇头，她这种大老粗是真的分不出来。
“可你……不化妆的吗？”李赫问她。
垂眸想了下，他记得她是会化妆的，不过一直化得自然清雅，略施粉黛而已。
今天好像来迟了些，来时一脸素净，但那会儿见她在车上涂了个口红。
随身携带的两支里，李赫旁观她蹙眉为难了三条街，最后选涂了颜色偏红偏冷的一款。这颜色上嘴，显得人孤高冷艳不可攀折，他想她该选橘色那支，显元气，活力满满，更适合她。
那会儿顾着开车，他没说，也不好说。
倒无关紧要，两支颜色都很适合她，她乐意选什么都好。
毕竟她模样好看，耐看，不仅是那双少女味道十足的眼睛，还有饱满的双唇。她那般略微呈现些W形态的唇形，只要不刻意绷着严肃，唇角末梢都微微上扬着，居高临下的时候，自然上翘的弧度特别明显。
“化呀，上班怎么能不化妆！顶着个黑眼圈多不好看，没精打采的！”周媛媛并不否认，“不过我不太会，只描下眉，涂个口红。”
比起公司里的女同事各种复杂的上妆流程，变脸过程，她这简单得几乎跟没化似得——甚至有点粗糙，她自己都知道。
“我就有点糙……”周媛媛说，说得自己又闷闷不乐了。
李赫笑，他真不是钢铁直男，却老被自己女朋友当作钢铁直男，大部分时候哭笑不得，偶尔却觉得还“蛮好”。为了她开心，大家开心，他索性把这身份坐实了：“没关系方方，化不化妆，我们直男看不出来的。”
周媛媛想想也是，马上就乐了：“哈哈哈哈！”
李赫远远地看她笑，目光落在她鲜艳的红唇上，顺便一问：“那你不会选香水，怎么选口红？”
“我不会选啊，看女神用什么，我就用什么，”周媛媛如实交代，大言不惭，“我们追星族是这样的，她买什么我买什么，不用费心思，无脑跟风就OK。”
李赫：“……”
追星族。这新潮的用词叫他心情复杂，下意识想到每每下飞机，举着牌子等候的济济人潮。
“你也去接机吗？”他问。
“那不存在，”周媛媛一口回绝。
小鱼女神儿时出过意外，至今有心理阴影，离不开蓉城一步，她压根都不会去坐飞机，周媛媛这个全球后援会会长也根本没机会去接机。
“我也就追一下女神的演出，给她捧捧场，拉拉横幅标语、替她宣传宣传什么的。”她说。
“我反正做广告的嘛，子公司有类似于包装艺人的业务，我做过，知道些门道，这种事情做起来就很方便！”
李赫应着声，没细听她说。他倒不是很在乎周媛媛喜欢哪个女明星，只关心道：“方方，你男神是谁？”
“男神？”周媛媛想了下，好像没有，“……波风水门算吗？”
李赫一怔：“火影？”
“对呀，”她眼睛一亮，“我还挺喜欢他的。”
水门长得又帅，实力又强，性格温柔，有责任心还爱笑，平时深藏功与名，低调谦逊，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方才顶天立地，力挽狂澜――喔，她简直超喜欢！对这种男人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但那种虚假的动漫人物，无论她能有多喜欢，也毕竟不是真人。
李赫不以为然，话锋一转，同她打听：“现实里有吗？”
“没有吧？”她并不确定，一时间没想到合适的人选。
李赫抿唇：“你们老板呢？”
“恩？他怎么了？”
他笑笑，缓缓地抽了口气：“我总听你说老板好，你觉得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周媛媛没懂，想了想，又似乎有点明白，“喔……他挺好的！优秀！你别说，上次同你说你还不信，他这人还真有点说法！”
今天这个会议对周媛媛而言是“周汉三切奶”——体无完肤、一言难尽、不提也罢！但有事说事，对李总她是心服口服。
那几个小时周媛媛连听都听不懂，更别提帮忙，敢情我方一个人对峙对面十几个人，舌战群儒，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最后成了，看样子还是对方输了——
这人有点说法，有点厉害。
而最厉害之处，在于出发前他一句轻描淡写的“小场面”。
太牛了！没硬本事，牛皮吹破而已，做不到如此程度的自圆其说。
周媛媛又不傻，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纵使隔行如隔山，具体的东西确实不明白，但一类比她们这行业，她自己——相形见绌中，李总什么水准可见一斑。
经此一役，她十分肯定新来的李总手上攥着两把刷子，只不过有点深藏不露。
之前没证据，不好夸，说了他也不信。
这次不是纸上谈兵了，周媛媛据理力争：“我就说这人他有说法，你还质疑我看人的眼光！”
说着无比轻蔑的“哼”了他一声。字里行间无一不在自夸“眼光独到”。
她眼光的确独到。项目不来，整个组都骂他，只有她不骂，言行如一，坚定不移地赞他“超好的”。
话没说错，有道理。但李赫瞧着她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却有点哭笑不得——
究竟谁才是“钢铁直男”？他想说的是这事吗？怎么三言两语的，又把话题给岔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今天当秘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