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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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既然至今未在自己跟前提过这事儿，可见，她心里也是在犹豫的。况且，真要立妃，怎么也得两年以后，这么长时间，谁知道期间又会有何变数？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这股烦躁的由来，最后，闻牧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将这种感觉抛之脑后了。
看到闻牧脸色渐渐平复，常秀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刚还好好的，殿下这顿火却是烧得没来由，殿下是觉得娘娘现在给殿下选亲，为时过早了吗？”
这时候，柳穗儿和捧雪也带着几个宫女进来了，听到常秀的问话，柳穗儿脚下没停，只直接走到闻牧跟前，躬腰垂首等候。
“只是突然之下听到，有些吃惊罢了，怎么，难不成你还巴望着我早娶亲不成？”
闻牧这时候面上已是平静，他一边伸出手接过柳穗儿递上的湿巾子，一边玩笑似的说道：“一个主子不够，你还想多伺候个主子？你倒是心宽得很。”
常秀看闻牧将擦过脸的巾子递给柳穗儿，又将手伸进盆里洗手，也跟着从捧雪端着的盘子里取出个瓷盒，打开后递到闻牧跟前，待闻牧用了里面的香胰子，他将瓷盒放回盘子里，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先前殿下脸色古怪，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儿了。”
将一块巾子递与闻牧擦手，他又道：“殿下有正妃，那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与我们当奴婢的有何相干？况且，殿下有了王妃，王妃跟前自有人服侍，奴婢只当好自己的差，伺候好殿下就成。殿下好，万事好，伺候好殿下，将来的王妃怕是要高兴都来不及，又何须要奴婢心宽？”
闻牧见自己这近侍虽是说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可嘴里出来来的话，却是一溜烟儿的半点不打盹，不由也笑了起来。
“你这张嘴啊……”闻牧摇摇头，一边擦了手，一边开始伸手让常秀给自己解身上的衣裳。
“奴婢所言都是实打实的话儿，只殿下却说错了一点。”
常秀一边帮着闻牧解衣扣，一边像是随口聊天似的说道。
“弄了半天，却反成我的不是了，你倒说说，我说错什么了？”
闻牧笑着搭腔，又有些好奇地低头看常秀能说出个什么理儿来。
一直立于旁边，静静听两人闲话的柳穗儿也不由抬头望了常秀一眼，有常秀在的时候，闻牧向来只喜欢和常秀说话，才到昭阳殿的时候，柳穗儿曾经有几次想在两人闲谈时插话，可说到后来，闻牧话头只对着常秀，这也是她后来越发瞧常秀不顺眼的原因之一，即便在主子面前，男女归属各有不同，但有些时候，人的嫉恨心却不是各不相属这个理由就能轻易化解的。
“到时候，可就不是多一个主子了。殿下若是娶了王妃，奴婢们头上多两个三个四个主子的，也不稀奇，殿下不见葆仁殿里，自从大皇子立了正妃，那热闹劲儿……”
常秀话未说完，但听到的几人却都明白他的意思。
大皇子闻致三年前迁入继元宫葆仁殿，今年春上娶了正妃。闻致本就性好渔色，成婚前，殿里宠幸过的婢子便有不少，如今有了正妃，这还没过了新婚蜜里调油的时期，就有消息传出来，说是新立的大皇子妃吴氏执掌内院后，很是调教了一番大皇子身边儿的人，也因为此，两个本应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倒是弄得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说起来，吴氏也不是故意要找了大皇子这些莺莺燕燕的麻烦，毕竟，闻致上头还有个李贤妃看着，便是他身边人有多狐媚，李贤妃也不能让这样的人祸害了自己的儿子。可偏偏吴氏性格端庄严肃，自小受父亲言传身教，成亲以后，管理闻致内院，只拿了礼仪教化来约束这些受过宠幸的婢子，于是，便和很有几分怜香惜玉、爱信嬖宠的大皇子起了矛盾。
吴氏也算出身显贵，其祖父为当朝安国公，父亲乃安国公三子、谏院大正言吴省立。吴省立因非国公府世子，不袭爵位，倒是凭着自己科考在朝堂上升到了如今从四品的位置。只吴省立或许是读书读多了的缘故，自到谏院当了谏官，他迂讷刚直的性格，很是为他得罪了不少人，就连皇帝闻晟，也没少在朝堂上被他讽谏得说不出话来。
吴氏虽有个安国公的祖父，可烈朝的勋贵向来只是门面上的荣光，加之吴省立又是个顶会得罪人的，当初定下这位大皇子妃，李贤妃也很是闹腾过一阵子，觉得这个儿媳妇娘家其实不过是个无权无钱、无军无势的样子货。
只皇帝觉着吴氏出身名门显贵，性格大方稳重，又有个耿直方正、规行矩步的父亲，与性格急躁虚浮的闻致很是般配，再加上这其中又有皇后从旁劝谏，故此，终是指了这个大皇子妃。
李贤妃虽然对皇上的指婚没有办法，但对于自己这个尚在宫内的儿媳妇，倒是很有了几分磋磨的意思——儿媳妇不得自己意，偏偏又惹了儿子不高兴，既然她拿礼仪规矩训化儿子内院，李贤妃便也很是教了儿媳妇几番宫中规矩，只这么一来二往之下，大皇子后院的事情，便也在宫里头传开了。
闻致很少听常秀道人长短，如今听他说起这样的话，不由也笑了起来，只道：“大皇兄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便是贤妃也……”
话到一半，他却是突然住了口。
涉及到前朝政事的话题，闻牧向来少在殿内说起，要真议起大皇子立妃，少不得又要涉及朝堂，因此，后面的话他也就没再继续说了。
本朝中央官制沿袭前代三省六部，三省乃尚书省、中书省、内史省，六部乃尚书省下辖的吏部、礼部、兵部、刑部、民部、工部。另外，又有都察院监察百官、大理院掌刑狱审理。
内史省主决策，中书省主审议，尚书省处理、执行日常政务。三省的最高长官名令，分别是内史令方辛、中书令裴元覃、尚书令梅诚玖，三令皆为正二品大员，职权实同宰相，朝中官员又敬称为相公。
而这尚书令梅诚玖便是当今皇后的父亲，内史令方辛却是方德妃的嫡亲祖父。
因尚书省下面又有六部，机构庞大，人员繁冗，且朝廷日常政务的处理执行都在这六部，故尚书令下，又设有从二品左、右仆射，便是右仆射杜慧安，以及萧贵妃的胞兄、左仆射萧朝弼。因是这二人实际主持掌控六部事务，故左、右仆射又被称为副相，旁人称其为相爷也不为错。
烈朝言官、察官分立，谏官司言，御史司察。谏院谏官规谏讽谕，献可替否，监督有司，纠察皇帝；都察院御史纠察官邪，肃正纲纪，监督官吏，纠弹大臣。谏官不得举发弹劾，御史不得风闻言事。
谏院隶属于中书省，其地位虽然看似不如单列于三省之外的都察院，但隶属也有隶属的好处。都察院的首脑、都御使秦朗也不过是从二品，而谏院的上面却还有个正二品中书令给他们顶着。
说起来，这谏官虽然是个得罪人的官职，但他也有别人得不来的好处，那就是不仅可以风闻言事，还可以接近朝廷权利最中心。
因谏官需要监督有司，纠察皇帝，所以当皇帝下朝后与官员议政时，不论参与议事的是寻常官员还是相公相爷，旁人没有召唤不得参加，谏院的谏官却必须是列席其中的——谏官本就是专门向皇帝谏诤过失的，既然是纠察皇帝，皇帝平日与官员议事，他们自然也要在旁纠察谏诤。便如同记录皇帝起居注的官员，除了皇上在宫中私下的生活外，其他对外场合，如无特别昭示，均需随侍在旁。
如此，谏官虽只有个开口说话的用处，连弹劾朝廷官员都不能够，但他们往往却又是最接近王朝权利中心的人。许多时候，便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中书令裴相公不好直接对皇帝说的话，也可以通过他们的谏言传达给皇上——谏言不咎、谏官不罪，不想落个昏君的名号，哪个皇帝会忍耐不住去杀谏官？
吴王妃的父亲不仅是谏院谏官，她祖父又是当朝四大国公之一的安国公，虽然说勋贵无实职、无实权，但是安国公府从开府至今，仍深受皇帝恩宠，就其本身而言，能力便不可小觑。
皇上会为大皇子指这样一位正妃，其实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是以，闻牧才会说闻致身在福中不知福，而未尽之言又有说贤妃目光短浅之意。
闻牧停下了话头，见常秀脸上仍有些好奇，不由开口笑道：“你且放心，既知道主子多了事嘈杂，我定不会让你们那么难做——省心的女主子，暂且一个也就够了！”
闻牧话音刚落，常秀的目光却是不由地扫了立在旁边的柳穗儿一眼，只这眼神飞快，未及人注意，他已是弯下腰，低首去帮闻牧整理衣摆了。
“甭管几个主子，反正，奴婢只尽心服侍就是！”常秀的话答得很是干脆利落。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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