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你嘴角的玛德琳》AnneSherry

20、020

　　秦暖和慕屿是半路打的回家的。
　　来的时候没感觉，回去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真的走了好远好远。

　　回程的路是安静的，除了报出一个地址给司机，秦暖和慕屿谁都没有再开过口。他们无言地望向窗外，风景从眼前飞逝脑后，脑子里不知想了些什么。
　　车子一路行驶到秦暖所住小区的院门口。
　　还没下车，秦暖远远地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门口的一干熟悉面孔。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刻意关掉的手机，从包里掏出打开，果然，未接听电话的数量简直要爆炸。
　　“唉，”秦暖忍不住叹了口气，任性爽一时，到头来，该躲的一个都躲不过。她转身对慕屿笑笑，“今天谢谢你了。改天见哦。”

　　见秦暖就要下车，慕屿皱起了眉头，他拉住她，“你就不愿意给我个机会让我陪着你么？”
　　秦暖回头看向慕屿，他此刻诚挚的表情看在她眼里竟有几分楚楚可怜了。给我一个陪伴你的机会，可曾有人这么对我说过？想到这里，秦暖忍不住笑了。他今晚真的是给了她太多感动。当温暖抑制不住流进心房那刻，她举起双手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意料之外的拥抱让慕屿迷惑了，也就是在这时候，他听见秦暖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会有机会的，相信我。”
　　“接下来就麻烦师傅送她回家啦！”
　　这么说完，秦暖便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关上车门的那刻她对慕屿说了晚安，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表情一闪而过在深沉的夜色。

　　“秦暖你是想死是吧？！”赵珊在看到秦暖出现的那一刻就赶上去了。她一把抓住她东看看西看看，像是刚刚找到孩子的母亲，一点点细细地确认，生怕遗漏什么。
　　都成家立业的人了，听到朋友丢了还在深夜跑来守门，说不感动是瞎话。可是啊，如果把气氛搞得太悲情也不好的。更不用说，当她看到赵珊的老公任强也来了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罪大过天了。
　　于是，秦暖赶紧立正站好，给了赵珊一个大大的熊抱，“哎哟我天，赵珊老妈，我都多大了您还担心呢？”此方说罢，她又对着任强叨叨，“我说强哥，这么晚了她说跑出来就跑出来，你不劝着不说，怎么也跟着一块出来了？家里两个小孩子可怎么办哦。”
　　任强见赵珊被抱得一个结实，也不动弹，登时笑了，“她这暴脾气我能拦得住？又怕出事，只能跟来了。孩子奶奶带着呢。”
　　赵珊见着人了，心跟着放回了肚子里，举起拳头就照着秦暖的背上咣咣两下，捶得秦暖哇哇叫还不解气，“小妮子长本事了啊？敢离家出走了？！还跟你妈撒谎说来我家了？你来了？来了？？”
　　“我的亲姐，”秦暖一听到这个紧张了，天大地大，她家老佛爷最大，“你该不会是给我说漏嘴了吧？！”
　　见秦暖怂了，赵珊顿时解气，睥她一眼不满道：“在你眼里我是这么笨的人？”
　　“怎么会！我就知道你会hold住才报的你不是？酸酸威武！”
　　“滚！”
　　三言两语，二人就插科打诨起来。还是任强在一边，硬是把话题掰正，“秦老师你这次闹得有点大呀，刚才我们也听肖年和叶凡说了，你一个女孩子，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啊哈哈哈，是是，强哥说的对。我以后再不敢了。”
　　秦暖听着，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又苦笑不止。自己就出去散了会儿小步喝了个小酒的功夫，怎么就把事儿给闹大了。这肖年是得多添油加醋才能把这俩祖宗哄过来守门啊！
　　在虚心接受指教之后，秦暖眼看时间不早，推推赵珊，“十一点了都，快回吧。今天真是麻烦你们担心了。”
　　赵珊看看表，又狠狠瞪了一眼秦暖，“时间不对，审不出个一二三，我们改天再算账。你今天先搞定那两个人再说。”
　　那两个人……
　　赵珊和任强一走，就把叶凡和肖年给让出来了。秦暖无奈，她真没预料到这事情会被搞这么大，也挖空心思想了想，确实没什么可说，就更谈不上搞定了。

　　“我今天真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在你们心里竟然这么怂、这么弱。不就是和老同学拌个嘴，不服气地出去散散心吗？虽然没接电话是我的锅，可你们也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集体搜寻吧？我都多大的人了，你们到底是有多不放心我？”
　　秦暖让自己的微笑上线，试图为这种无语的碰头轻松开场。可谁知道，面前的两人一个个表情凝重，盯着她的表情像是在看重症患者，根本没人愿意接她的话茬，这……这就很尴尬了。
　　秦暖等了一会儿，见大家都没动静，自己也不笑了。太累！她换回自己面无表情的脸，扬了扬腕上的手表，“不早了，大家明天还都要上班。既然你们没什么事，我也没什么事，就散了吧。”

　　“秦暖！我……”
　　见秦暖转身要走，叶凡赶紧把她叫住了。可是开口又能说什么呢？这事说到底是怪他了，三小时前接到的肖年电话的感受，他是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了。

　　秦暖坐上回程车的时候，其实气已经消了大半。如果在刚送走京尃那会儿见到他，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翻脸。可现在，她已然没了脾气。只是见叶凡面露难色，知道他心有愧疚，便宽解道：“叶凡，这事要论起因，还是因为我那次愿意和你一起疯。其实那次不全怪你，我自己那点龌龊心思我自己最清楚，这不，现世报。所以你不用把错全揽到自己头上，真的。只是……”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想我们最近还是不要再见面了的好。”
　　“？！我——”叶凡一听这话，急了，想说话却被秦暖先给拦了下来。
　　“你还记得你原来跟我说过的话吗？”秦暖对他摇头，示意他先听她把话说完，“你说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愿意花上长久的时间去等待一个没有结果的人。你还跟我说，京尃对于你就是那样的人。那个时候我很伤心很生气，也很迷茫，所以说出口的答案也不能让你信服。现在，我能肯定地说你错了。你们俩不是没有结果，而是你不愿去面对那个不怎么完美的结果。因此，我仔细想了想解决方法。你和京尃，你们还没有结束。你们真的应该好好地谈一下。逃避不是长久之计，该来的总会来的。要么接受不好的结局，彻底迎来结尾。或者是努力把那个不好的结局扭转，变成一个好的结果也行呀。至于我……”
　　说到这儿，她对叶凡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不后悔自己用了很长时间去喜欢一个没有结果的人，是真的不后悔。因为，我的每个决定都是认真思考后的结果，即使再回到那刻，我想也不会有什么改变。那是我的一部分。不过，我不后悔不代表我不伤心呀。我给自己设定了一个伤心的期限，这次……稍微长了点。接下来我也会往前走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哒。所以……直到我们都彻底面对结局的时候，不要再见面了吧。”
　　“……”
　　秦暖的这一番话堵住了叶凡所有的言语，他只能颓然同意她的决定，扯着嘴角显得不要太狼狈。
　　“再见。”
　　“好，一定再见。”

　　肖年一直默默站在一边，看着秦暖坦然承认了某些他们之间秘密不宣的感情。就在刚才被人点破时，她还是仓皇失措的，可在几个小时以后的现在，她就已经变得释然。
　　是的，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儿，所以，他才会在某些时候，突然地感觉害怕。

　　当秦暖转过身面对肖年时，有一瞬，肖年是恍惚的。这是陪伴他成长的一个女孩儿，也是他看着成长的一个女孩儿。其实，无论是她表现出来的，还是她隐藏起来的，他都晓得。可有时候，他还是会习惯了她的伪装，对她的真实表示惊讶。就像现在，当她放弃在他面前展现笑颜。
　　“肖年。”
　　“……嗯？”肖年晃神了半天才回答。
　　“今天太晚了，我们过段时间……过段时间我联系你，好吗？”
　　“……好。”
　　当他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内心里是有所犹豫的。因为他知道当秦暖做出什么决定的时候，那往往是最后通牒，没有过度，没有延缓。他怕她对自己也是一句——我们不要再见了。
　　“暖暖。今天——”
　　“现在我真的好累了。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我其实根本没打算让你看到现在这个样子的我。不过，你看，”说着，秦暖自嘲地耸耸肩，她确实尝试着再笑起来，面部肌肉却不怎么听使唤，最后只得作罢，“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而我又太笨太傻，实在处理得不好，也转不过弯来。今晚就到此为止吧。等我想好，一定联系你。一定！”

　　“那么，晚安。”
　　“晚安。”

　　他看着她转身，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