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梦——雪晴小传》晴格格

35、觉醒

　　转眼间，我在东暖阁已住了半个月，蓝姑姑的死对我而言的震动太大，但也让我明白了宫廷斗争的残酷。我一心认为自己之故而连累姑姑惨死，因此意志消沉地不思饮食，也不肯服用太医开出的药，这些都影响了我身上烧伤处的恢复。因我住在了东暖阁，因此，除了华阳皇后外，其他宫妃都不能来看我，洛贵人、纤贵人等只有通过紫鹃转递一些心意。紫娟见我如此，心中非常着急，慢慢地，她好似明白了我的心结，终于有一日她遣开了照顾我的其他宫娥向我一字一句清楚说道：“格格是否准备一直如此？那蓝姑姑岂能安心！”我听了她的话木然地望着她，紫娟见我看着她便顿了顿又道：“格格应该明白，您现在已经入宫了，已不再是王府里无忧无虑的格格了！从您入宫的那日起，您就答应过王爷要好好照顾自己，而且请您记着您不再只是您一个人，您身上担负着富察一族的身家性命！格格如果还是这样意志消沉的话，那干脆就避宠，否则就要勇敢地站起来！”紫娟一口气说完后便不再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我茫然地看着她，却并不言语。紫娟见我依旧无动于衷，便拉着我，瞬间，我和她四目相对，我被紫娟的举动吓了一跳，但随即又恢复了刚才的姿势，但是她刚才的一番话可谓把我说醒了，我轻轻地说道：“紫娟，让我一个人安静地想想。”紫娟点头离去。
　　不得不说，紫娟的一席话对我而言犹如当头棒喝！是的！我要站起来！现在只是一个开始，如果我做不到的话身边就有更多的人会遭殃。以后的路必定难走，但是只要有心就一定可以做到！我调整了心态后，向门外道：“紫娟。”紫娟听见我的呼唤后立刻进屋，见我朝她一笑，随即将柜子中的一盘衣物和饰品端出，喜道：“奴婢给菁婉仪请安！婉仪吉祥！”我起身拉着紫娟的手，道：“紫娟，谢谢你！以后的路必定走得辛苦，可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富察家族，我一定要勇敢地走下去！”紫娟眼中含泪道：“格格，奴婢知道您心中不好过，可是现在您一定要振作！奴婢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协助您！”
　　储秀宫因意外走水被毁，原先居住在储秀宫的小主们均由华阳皇后作主安排了新的住处，待侍寝后再赏赐新的住处。故，华阳皇后的馆娃宫中住着卿嫔、洛贵人；欣然宫里，华阳皇后安排了纤贵人、曼常在和宓常在随着蓉妃居住。嫱贵人、颜答应则随着明贵嫔居住在瑶华宫里，丽美人住在了懿婕妤处，而雪美人则被送到了敬容华处。唯独我，因皇上先前已赏赐了灵犀宫居住，只因灵犀宫的住处未完全整理完毕，但又因内监现都忙着处理储秀宫善后事情，故而灵犀宫的整理暂时搁置了。皇上不放心我独自住在灵犀宫，且我又受伤昏迷了一夜才醒，因此皇上执意安排我住在养心殿的东暖阁养伤。我知道这是皇上的好意，可是这毕竟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后宫不得干政，我留在这里多有不便，其实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这无非对我而言是太大的圣宠了！恐会引起太后、皇后以及蓉妃的不满，也太容易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翌日一早，皇上上朝去了，我早早让紫娟服侍我起身，传了撵轿陪着我来到了华阳皇后的馆娃宫。馆娃宫中已经有了两三位去的早请安的妃嫔，华阳皇后见我来了，便让宫女上前扶我入座并免了我的行礼。我感激地看着皇后，低声道：“皇后娘娘吉祥！臣妾特来向娘娘请安！”请安后我转身向已经落座的蓉妃和明贵嫔行礼。蓉妃笑吟吟地瞧着我道：“真是许久不见婉仪妹妹了，想见妹妹一面真不容易啊！”明贵嫔在一旁跟着道：“姐姐这话说得正是。不过既然皇上都如此体恤了，姐姐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该多体恤才是。”我听着脸色发白轻声道：“臣妾今日而来正是为了此事。”说着忍痛跪下了，口中道：“请娘娘下旨将臣妾迁入灵犀宫中以静养。”
　　皇后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原先皇后有意让我先来馆娃宫休养待身体恢复后再回灵犀宫，可是皇上执意要我入东暖阁。但是此时我并不知晓这个缘由。明贵嫔见皇后面露难色，轻声道：“皇后娘娘何不让内监先行整理出灵犀宫，好让婉仪妹妹先迁入灵犀宫。”说着她转向蓉妃道：“况且灵犀宫距离蓉妃姐姐的欣然宫不远，蓉妃姐姐才得了协理后宫之权，自然会以身作表照顾婉仪妹妹。”皇后听了转向蓉妃道：“蓉妃的意思呢？”蓉妃起身道：“臣妾自当照顾，这本是臣妾分内之事。”皇后听了面露赞许之色，道：“就依着蓉妃和明贵嫔的意思去办罢！在没有完全预备好之前，婉仪妹妹还是先暂居在东暖阁吧！”听到这里我猜到或许是担心皇上不同意，于是婉转谢恩。
　　午后，皇上召我一同用了午膳，一顿午膳吃得我们两人都很开心。我见皇上似很开心，便起身行礼道：“皇上，臣妾听闻灵犀宫栖梧轩已整理完毕，故想明日迁去那里居住。”皇上抬头看着道：“为什么，这里不是住得好好的，况且你的脚伤还未痊愈。”我见他有些不喜，随即道：“灵犀宫，乃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意思，臣妾喜欢这个名字，也代表了皇上与臣妾之间的心意是一点就通。这里毕竟是皇上处理公务后休憩的场所，自古连皇后都无法在这里过夜。臣妾已属违反宫中规定了，皇上怜惜臣妾让臣妾万分感动，可是若是坏了规矩臣妾心中十分不安。”皇上听后点头道：“也好！只是……”他微微顿了一顿道：“以后就我们两个的时候，我们就如寻常夫妻一般，你称我天烨，我称你为晴儿吧！”我心中一动，红了脸点头称好。
　　午后，皇上派身边的桂总管前往通知华阳皇后将灵犀宫先整理出来，明日就让我迁宫。华阳皇后得知后派了身边的大宫女珍珠前往灵犀宫亲自指导内监处理灵犀宫事务。一时间，皇宫中人人得知，居住在皇上东暖阁的菁婉仪将迁往灵犀宫居住，且华阳皇后亲自派珍珠姑娘亲自监督内监整理，我一时成了宫人们口中皇上皇后跟前第一得意人。
　　当晚，华阳皇后身边的宫女珍珠前往东暖阁向我请安道：“启禀婉仪小主，灵犀宫已经整理完毕，皇后娘娘懿旨明日辰时菁婉仪正式迁入灵犀宫。”我微笑点头，示意紫娟扶起她并将一串珍珠手链带到了她的手上道：“今日有劳珍珠姑娘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珍珠看了一眼珍珠手链，脸上露出一色喜意，但随即恢复常态轻道：“婉仪小主客气了！这本是奴婢们应该做的！皇后娘娘已经派人将一些日常用的物品送入灵犀宫中。小主尽管放心！”我点头说道：“有劳姑娘回去告诉皇后娘娘，说有劳她费心了！明日迁宫前一定前往馆娃宫谢恩！”珍珠点头说道：“婉仪小主，奴婢还要向皇后娘娘复命，就此告辞。”我让紫娟替我送珍珠出去。晚间，我让紫娟将一些日常衣裳稍做整理，便命她歇息。
　　翌日卯时，我早早地起了，让紫娟为我梳妆。我为自己选了一套桔色的宫装外套，里面穿了一件乳白色的胸衣，下面配了一条白色的褶皱裙。头上梳着双圆如意髻，两边的碎发各用一支如意花钗别住，前面的刘海被我微微一卷，然后用一支独立的宝石花簪固定。整个人的形象看着很清新也并不造谣，很符合我现在的品级婉仪。一切准备就绪，我在紫娟的陪同下前往馆娃宫向华阳皇后谢恩。
　　华阳皇后此时已经起了，听闻我一早来谢恩请安，甚是高兴，因此一听我到了便道：“妹妹今日起的早啊！”我笑着行礼回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安！今日臣妾特意来感谢娘娘的照顾以及恩典！”华阳皇后笑着回道：“妹妹是个明理的人，本宫第一次瞧见妹妹就觉得亲切不已，今日想来也是一种缘分使然！”她顿了顿，又道：“这半月来，皇上忙着公务，听闻北方的战事又紧了。”我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明白了华阳皇后的意思，她是想告诉我皇上这半个月并未翻牌，也就是说我仍旧是我们这批小主中她看好的第一人！我假意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刷白了小脸回道：“臣妾虽住在东暖阁，但并未听闻。”华阳皇后脸上明显流露出一丝失望但很快笑着安慰我道：“妹妹不必解释，后宫不得干政，这点上妹妹做得很好！”此时珍珠上前道：“启禀娘娘，此时已到了婉仪小主迁入灵犀宫的吉时。”华阳皇后听后点点头，对我笑道：“既是如此，我就不虚留妹妹了！妹妹的身体还未痊愈，要记得多保养！”我起身谢恩后离去。
　　灵犀宫位于明镜湖之上，宫里所有的屋子皆是临水而建。整个灵犀宫分为灵犀殿、栖梧轩、汐芫轩、影月阁、问月轩、凤兮阁、归晚阁、锦画堂等等楼阁以及一个花园组成。目前仅我住在栖梧轩，在灵犀宫中并无主位娘娘，因此倒也免了我向主位行礼的礼仪。
　　我在紫娟的搀扶下走入灵犀宫步入灵犀殿，此时灵犀宫中的6个太监和6个宫女们跟着进了灵犀殿向我请安道：“婉仪小主吉祥！”。我命他们抬头，一一看去，只觉得那个最边上的女子名翠缕的比较可靠，其余人都年龄太小。随即问道：“灵犀宫掌事姑姑是哪位？太监总管是谁？”此时翠缕向前一步道：“奴婢是内务府新派的掌事姑姑，宫中尚无太监总管。”我点头，道：“以后我灵犀宫的事务就由翠缕负责，灵犀宫的其他宫女、太监都必须听从翠缕的安排。不过大家须记着谁是你们的主子，不要做那些背叛主子的事情，否则定严惩！”我见他们都点头随即看向紫娟，紫娟出列道：“这是菁婉仪给各位的赏赐，请各位务必今后为主子好好办事！”众人皆高兴地答应着。
　　等一切安顿妥当，已临近中午午膳时分。近日，皇上每日午膳时会来看我，我看着天色已近中午，我向紫娟说道：“紫娟，你一会亲自去小厨房预备一些小吃，我午膳时要用。”随即拉过紫娟在她耳边耳语了一番，紫娟听后一笑随即去预备着。我命翠缕入内为我重新梳妆。我为自己挑选了一套淡紫色的宫装，外袍上有蝴蝶的暗纹，很是秀美。穿上后，我端坐在梳妆台前，让翠缕为我梳个望月髻，并取了蝴蝶套簪装饰。随即，我轻轻地起开胭脂盒，用手指挑了一些自制的玫瑰花膏。我用食指挑了一些涂抹在嘴唇上，随即将手中剩余的玫瑰花膏用清水化开后轻拍在脸上，以添加好气色。翠缕在一旁笑道：“小主真是的巧心思！”紫娟步入笑道：“姑姑不晓得，我们家格格可古怪着呢！就爱自己做些胭脂水粉！翠缕姑姑要是喜欢，改天我们几个一起做些玫瑰花胭脂、我用着可比宫里的要好许多呢！”我宠溺地点点紫娟笑道：“翠缕，别介意！这丫头可让我宠坏呢！”此时，紫娟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现在一切具备，只等东风！
　　一切准备就绪，我亲自点起了玫瑰花香以凝神，瞬间我栖梧轩中洋溢了一股玫瑰花的清香。我估摸着皇上快来了，再最后对镜整了整衣裳，随后则在坐榻前落座。半盏茶的工夫，皇上就来了！皇上习惯性地向睡床上望去，却发现我不在床上，刚想寻人，转身看到坐榻上的我。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惊奇、开心和欣赏，我笑着起身行礼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一步向前，亲手扶起我道：“晴儿伤势未愈，快起来！”随即扶着我到餐桌边落座。我击掌命紫娟传膳，紫娟会意，亲自端出午膳：一盘精致的莲藕、一盘绿豆百合羹、红枣花生饼和一碗汤圆，随即退下。皇上好奇地看着笑道：“莫非晴儿只预备了这四样?也太小气了吧！”我掩嘴一笑，道：“天烨，请听晴儿一一道来！”我指这四盘菜道：“莲藕代表了佳偶；百合寓意好合；红枣花生代表甜蜜和龙裔；汤圆则是团圆。因此，这四盘分别代表了佳偶天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团团圆圆！”说完我见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突然上前一步抱起我，道：“晴儿，你果真好心思啊！来，我们一起用餐！你刚才说得四种美好寓意，朕一定陪着晴儿一同完成！”我红着脸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