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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好想哭一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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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十分冷清,大家都埋头种田,争取在秋收的时候多些收成,一家子都没时间管景夏,景夏整日就在房前屋后转悠,思考上辈子悲催的人生和这辈子未知的道路。
她想,这辈子不用埋头苦读,不用上没完没了的补习班,不用到大学了还要是学霸,发扬勤学苦读的光辉传统,更不用承受巨大的就业压力和社会压力,就这么轻松的活着也不是太难过。至少现在她家里没有极品亲戚,没有懦弱无能的爹妈,不用担心温饱问题,民风也不是那么保守,能安安稳稳的过完这辈子也不是不好。
转眼就是秋天,由于粮食种得晚,收获的时间也晚,直到九月底才能收稻子。瘟疫过后乡里的人手不够,全村男人女人都相互帮着收地里的粮食。等到稻子收回家后,幸亏今年十月阴雨天不多,阳光正好把收回来的稻子晒得透透的。
刚把稻谷装进舱里,就是秋雨绵绵的天气,景狄和李珍娘忙着挖地种冬小麦和油菜。他们的地多,夫妻两个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景贤依旧在家做家务,景夏年纪小,他不让景夏帮忙,景夏每天就围着家里买回来的小鸡小鸭和捡来的小花狗打转,或是看着花圃里的花花草草发呆,日子过得无聊得紧。
童年总觉得时间过得慢,一天好像有一年那么长。重新做回孩童的景夏坐在板凳上逗小花就有这个感叹,这具身体里住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灵魂,却过着及其无聊透顶的日子,突然怀念起上辈子整天泡在书里的日子。人果真是犯贱,在某个压抑的环境里呆久了,离开后不适应新环境还会怀念那个曾经又恨又怨的地方。
三岁正是什么也不懂的年纪,她又不能做出什么和目前年龄成长阶段不相符的事来。偏偏景夏上辈子又是个活泼好动的,这幅小身板真心不能让她施展拳脚,只能抱着小花长嘘短叹,现在想想,她还是觉得不甘心。
小时候爸妈工作忙,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幼稚园和学校里。父母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长大成才,从小就给她报了各种补习班才艺班,上大学了还不能轻松,爸妈说,还是得好好学习,不然找不到工作,所以她大学还是啃书本。
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整天穿着黑白配的职业装蹬着高跟鞋东奔西跑面试了上百次,又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杀进最后的复试被录用,再好不容易挨过了三个月的实习期,就在转正的前一天出车祸挂了,她的人品该是有多好才能召唤出神龙,然后加入穿越大军的大潮啊?
想想就觉得该哭上一哭,祭奠一下还没开始潇洒的上辈子,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呢?景贤刚煮好饭,出门就看到景夏抱着小花哭得委屈得不得了,忙上去问道:“小夏,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说出来我给你评理去!”
景夏把小花放在地上,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没有人欺负我,我就是想哭。”小弟弟啊,你不懂得一个穿越人士的辛酸痛苦。她上辈子的人生才拐第二道弯儿,结果直接拐到悬崖下边去了,这样的倒霉事,难道不值得哭上一哭吗?
景贤进屋拿了洗脸帕来,蹲下身给景夏擦眼泪,“没人欺负你就好。虽然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女儿家也不能随便哭。我听外祖父说,女儿家的眼泪是珍珠,金贵得很。”
景夏一下子就被景贤这句话逗笑了,她自然不会相信女儿家的眼泪是珍珠这句话,只是想到,这个小男孩儿的智商情商都超出了他的年龄,尤其是他那副小大人的模样特别让人想笑。
景贤跟着笑道:“你刚才哭的样子可丑了,还是笑起来好看。要不明天你跟着爹娘一起到地里去吧,地里可好玩了。”
景夏笑着点头:“好!”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儿,上辈子所处的时代固然好,但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大徽朝也不是一无是处。景夏活得很乐观,只是还会想起上辈子的爸妈,以后没人在他们身边闹腾,没人孝敬他们了,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样了?
景夏跟着景狄夫妻去了他们的地里,扑一扑飞蛾,翻泥巴找一找蛐蛐儿,捉蚯蚓放到竹筒里拿回家喂小鸡,找到新乐趣后,景夏整天在泥巴地里打滚,回到家后就像刚出土的大萝卜一样。她上辈子没在乡下待过,对乡下的一切都好奇。
不过想想,她一个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做那么幼稚的事,想想也觉得可笑。转念一想,在这个缺乏娱乐条件的乡下,也只能在总角的年龄做一些童趣的事来打发时间,也算是补偿上辈子在幼稚园和各种补习班才艺班里丢失的童年吧。
日子闹腾闹腾就过了,忙过了秋末,景狄夫妻两个终于闲了下来。有空闲的时候,景狄也教景贤读书认字,教他一些简单的医术。景贤天赋好,能到过目不忘的地步,景狄也夸景贤将来是个有出息的。看到儿子拿着木棍在沙盘里有模有样的写字,李珍娘十分欣慰,她琢磨着在乡下不能给儿女一个好前途,就想着把家搬到镇上去。
晚间和景狄商量这件事,景狄听后没说话。
李珍娘分析搬到镇上去的好处,说:“咱家现在有那个条件搬到镇上去,到时候你在镇上开一家医馆,我下田种地,能维持一家的开支。我这样做不也是为了小贤和小夏吗?小贤那么聪明,你忍心让他埋没在乡下?我想着送小贤去镇上的私塾读书,将来也好考科举。”
景狄叹气:“官场上的事你不懂,只会读书不会做人有什么用?我看就让小贤待在乡下挺好。”
李珍娘不依,说:“待在乡下有什么好,整天累死累活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田。你难道想小贤一辈子做无知的农民?且不说辛苦了一年,大半的粮食都被地主收走了,剩下的还得上粮交给官府,我们余下的还有多少?年景不好的时候连一家人都养不活。大哥啊,我只是想小贤和小夏不要再过那种苦日子了,说不定你不愿意小贤还想呢。”
景狄沉默着洗脚,洗好了那擦脚布擦了水,李珍娘端了木盆出去把水倒了,回来问道:“大哥,你想得怎样了?”
景狄躺在床上,闭眼想了一阵:“等两年后再去吧,趁着乡下地多,这两年又不交粮税,多存些粮食。”
李珍娘还想说些什么,景狄已经翻过身去睡了。
景狄得了空,常把景贤叫到身边教他读书认字,家里的活儿暂时交给李珍娘打理。家里没人管景夏,她整天自娱自乐,和小花为伍整天到处跑。景贤看到景夏迈着小短腿风风火火的跑来跑去,一刻也不停歇,拉着她坐到沙盘旁边教她写字。
“从今天起,我来教你写字,免得你整天到处疯。你说你是个姑娘家,哪能像个野小子一样到处乱跑?”景贤几乎用拎的方式把景夏带到沙盘前面。
景夏看着上面的字,虽说她很少写繁体字,但也能连蒙带猜认个全,她上辈子上过无数补习班才艺班,无论怎么着也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好歹也是大学毕业,学了四年的土木工程,拿过几回奖学金,虽说不上是高学历,但中上也可以吧。
“不想学。”景夏憋着嘴说了三个字,学霸不是那么好当的,她这辈子没什么追求,只想活得自在些。
景贤教育她说:“你说你整天除了知道玩儿还能做什么?能读书写字是多少乡下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倒好,还说不想学。”
景夏反驳说:“我还小。”其实说这话景夏也有些心虚,她其实不小了,就想趁着这辈子的童年时光把上辈子失去的那些补回来,大概是压抑得太久,所以才会有反常的表现。
景贤像个小老头一样,说:“三岁看老,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办?”
景夏想,还是学着点儿吧,或许以后有用,她上辈子学的那些知识在这里能用的也没多少:“好吧,我学。”
“这才像话。”景贤拍了拍景夏的脑袋。
堂屋里,兄妹两个一个教一个学,傍边还躺着一只小花狗,读书声从传进厨房,李珍娘笑道:“小贤从小就像个小大人一样,以后怎么好?我倒宁愿他活泼一些。”
景狄帮着李珍娘烧火,说:“稳重有稳重的好处,你以后就知道了。”
十一月底,永安镇下了一场小雪,李珍娘看着飘落下来的雪花,说:“蜀州难得下一回雪,我记得上次下雪,还是九年前你到村子的那年。都说瑞雪兆丰年,明年的收成一定好,幸亏我们多种了麦子和油菜。”
“娘,是不是又有酸菜腊肉面片可以吃了?”景贤仰着头问道,去年由于瘟疫,他已经好久没吃到最喜欢的东西了
李珍娘欣喜说道:“是啊。”看到景夏在坝子里追小花跑得欢,李珍娘担心她着凉了,边跑边喊:“小夏回来,过年生病了就不能吃好吃的了!”
景夏抱着一身是泥水的小花,走到李珍娘身边,看到李珍娘严肃的脸,抢着开口说:“娘,小花会不会生病?”她想,这个年纪还是说短句子比较好。
李珍娘看到景夏的小花脸,火气顿消,牵着她的手说:“把小花放到灶屋去,灶膛有火可以给它取暖。你还是先回去洗把脸,看你脏得像小花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