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溟界》楚寒衣青

5、第四章 初见小龙

　　弯月如勾，高挂在天际俯视众生。
　　“嗷（哈欠）！”睡到一半，睡够了的楚若离打了一个哈欠。呆呆的看了周围一会，他略带好奇的用自己的尾巴拍了拍发出柔和光芒的黑球。
　　灰白色的身子……真的好丑……看着自己的身子，楚若离嘀咕着。垂下脑袋，他用小巧的脑袋碰了碰黑球，在感觉到那一股暖暖的气流后，他舒服的眯着眼，用身子摩擦着黑球。
　　好舒服……嗯……突然，楚若离的眼角瞥见了重重垂幔后的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看着青煈的身影，楚若离心中突然升起了一抹冲动。
　　可是……‘不要离开这颗珠子’青煈的话，清晰的在楚若离耳边回荡。犹豫了一下，楚若离试着用自己长长的身子缠住珠子。
　　“碰！”然而，他不但没有缠住，反而还因为珠子太过圆润而使整个身子滑了下来，重重的撞到了篮子的边沿上。
　　唔……如果能变小就好了……呆呆的看着比自己身子大的多的珠子，楚若离有些泄气的想。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这么想了以后，那颗夜明珠大小的珠子真的开始慢慢变小，直到只有绿豆大小。
　　“……”看着眼前说得上诡异的一幕，楚若离张大了嘴巴，眼睛差点掉了下来。
　　“嗷（这样也行）？”发出了一个单音，楚若离愣愣的看着绿豆大小，浮在他眼前的珠子。

　　呆了一会儿，楚若离就回过了神，小心的把珠子衔在口中，他有些迟疑的扭动身子，爬出了小篮子。
　　原来蛇走路是这样的感觉……一边借用腹部的力道前进，楚若离一边暗自想着。感受着柔软的腹部和粗糙的地面的摩擦，楚若离有些不适的动了动身子，但在发现不管怎么动，都是和地面摩擦后，他无奈的停止了乱动，加快速度往青煈的床脚爬去。
　　于是，如果此刻有外人进来，他就可以看见，一头营养不良的幼龙，身子一拱一拱的在地上爬行着，看那样子，非但没有半点蛇行的优雅，反而……活像一只正在乱动的毛毛虫……

　　好不容易，楚若离终于爬到了床脚。然而，当他注意到那高高的床脚后，他彻底愣在了原地。
　　如果……这样爬上去……应该会掉下来的吧？想象了一下自己爬到一半然后摔下来了情景，楚若离顿时满头冷汗。
　　不，等等……我现在是一头龙……呃，龙和蛇是近亲，似乎没听过哪条蛇爬树会摔死的……吧？

　　这边的楚若离在挣扎着自己生死攸关（？）的大事，那边的青煈却饶有兴趣的看着脚底下的那头蠢蠢笨笨的小龙。
　　因为楚若离才刚刚出生，而且身体又异常虚弱，所以青煈根本就没有休息，而是在一边小心的照看着楚若离。故此，刚才楚若离一醒来，青煈就知道了，而后来珠子变小，也是因为青煈看出了楚若离的心思，随手施了一个法术的结果。如果说，什么是他没有想到的，那就是：他不知晓，楚若离希望珠子变小的原因是想要到他这里来。并且，楚若离乖巧的记住了他的每一句话。
　　所以，当看见楚若离在地上怪异而可笑的爬动后，青煈除了好笑外，心里也有了点点感动。

　　就在青煈思索的时候，楚若离已经完成了说服自己的工作。试探醒的将身子慢慢缠到床脚上，楚若离小心翼翼的缠着床脚爬了几步。
　　唔……其实跟人的走路，也没有两样吧……只是费力了一点……暗自想着，楚若离不期然的瞄到了地面。
　　看着低低的地面，楚若离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和地面保持水平垂直……于是，他脸色一青，身子一松，贴着床脚平平的滑到了地上。
　　“吱——”鳞片和床脚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回到了地面的楚若离没有搭理自己隐隐作痛的腹部，反而担心的抬起头，害怕床上躺着的人会被吵醒。
　　然而，他除了层层垂幔和几缕黑色的发丝外，什么也看不到。

　　气馁的垂下头，楚若离在短暂的休息过后，又一次爬上了床脚。这次，他紧紧闭着眼睛，快速的扭动着身子往上爬。于是：
　　“咚！”楚若离的脑袋，狠狠的亲吻上了床柱。不过，幸运的是，他这次终于爬了上来……
　　因为过于用力的撞击，楚若离一时有些晕眩。睁开眼，他的眼里不自觉的浮现出泪光。
　　……奇怪，感觉到眼里的液体，楚若离心里突然有了些奇异的感觉。他记得，在自己死之前，不管生病的时候有多痛苦，他都不会流泪……就好像泪腺已经干涸了一般。而现在，他的眼里动不动就会有泪光闪现……难道是龙的泪腺比较丰富？茫然的思索着，楚若离想。
　　……不管了，下次注意一点吧……不知怎么的，楚若离眼前突然浮现出自己前世哭泣着找父母时，他们嫌恶的表情。
　　晃了晃脑袋，楚若离把那个画面从脑海里挥去。抬起小脑袋，他眨巴着眼睛，看着闭目休息，仿佛不知道他来到的青煈。

　　此时的青煈心里也极为矛盾。在楚若离上来时，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让楚若离知道他是醒着的。于是，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磨蹭着接近青煈，楚若离小心的用身子撞了撞青煈修长漂亮的手指。
　　嗯，没动静。楚若离看了看依旧闭着眼睛的青煈，暗自想到。
　　于是，他悄悄加大了力度，又撞了一下。
　　嗯，还是没动静。楚若离高兴的眯起了眼。蹭了蹭青煈那头让自己倍感亲切的黑色长发，楚若离心满意足的吐出了嘴里的珠子，盘起身子，尾巴自然的拍打了几下，安稳的睡在了青煈的旁边。

　　等到楚若离睡熟了以后，青煈悄悄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将头埋在身子里的楚若离，他微微勾起了一抹宠溺的微笑。刚才楚若离的举动对他而言，与其说是试探，倒不如说是撒娇。
　　“小家伙……”轻轻的顺着楚若离的鳞片抚摸着，青煈语气了有了些责怪，“这样乱来，不怕鳞片被掀掉吗？”想到了刚才那刺耳的声音，青煈心疼的碰了碰楚若离的小脑袋。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换一个适合眼前这头笨龙爬上来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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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外天，龙神殿
　　“……东边的情况大抵是这样子，没有任何问题。”并指虚空一划，青煈直接用返影术放了一段他辖区的情况。此刻的他，从容优雅却又显得冷漠疏离。没有半点在楚若离身边时的温柔。
　　“……”然而，其他三个人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投影上，反而是都用古怪的目光注视着青煈，其中，以寒朔为最。
　　“青煈……”半响，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刚刚说一个字，他就打住了。满脸古怪的看着青煈，犹豫了几下，他还是继续说：
　　“青煈，你的修为……”怎么退了这么多？尽管寒朔平常大大咧咧的，而且和青煈交情也不错，但后面的那句话，他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毕竟，龙是崇尚自由的种族，他们极为反感别人过于干涉自己的私事。
　　……不过，修为倒退这么多，怎么也算不得私事了吧？暗自琢磨着，寒朔给自己的好奇心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森冷的瞪了寒朔一眼，青煈压根没有搭理寒朔。
　　耸耸肩，寒朔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也不在意。然而，过了一会，他又把目光投向翎御，示意翎御来开口。

　　“青煈，”翎御开口——当然不是因为寒朔的目光。事实上，自从青煈进来的时候，他就陷入了沉思。
　　“那颗蛋……是不是破壳了？”略带迟疑的，翎御问。
　　“翎御，你感觉到了？”青煈神色一动，问。

　　“破壳？”寒朔脸上闪过了一丝讶然，“那颗死蛋真的破壳了？”
　　“寒朔！”狠狠的瞪了寒朔一眼，青煈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紫芒。
　　“……咳，我错了。”敏感的查觉到青煈这次真的生气了，寒朔的心里，真真正正的警觉起来。但警觉归警觉，看到了青煈眼里的紫芒，他还是老老实实的举起双手，道歉。

　　“这次的感觉很奇怪……”没有搭理青煈和寒朔，翎御微微皱起了姣好的眉，说，“若有若无的，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说道这里，翎御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深思。
　　“翎御，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若有所思的看着青煈的绝焰在听到翎御这样说后，突然开口。
　　“不是。”还没有等绝焰说完，翎御就打断了他的话，转过脸，他对着绝焰，语气虽然还是同往常一样平淡，但其间却有不容错认的坚定，“不是我修为的问题。”
　　会议的气氛，一下子僵硬住了。

　　“……现在不谈这个。”看了看神色淡定，看不出喜怒的翎御，又看了看神情尴尬的绝焰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青煈，寒朔叹了一口气，说。
　　“青煈，你应该是少了一颗玄珠吧？”有些困扰的揉了揉眉心，寒朔说，“……你把它给人了？那个人重要到让你把玄珠给他？不，现在不说这个……你给谁是你的自由，不过，过一段时间的评定怎么办？你不会告诉我，你不打算继续做这个元帅了吧？”
　　“不是给，”沉默了一下，青煈说，“只是放在他那里。”
　　听到青煈的话，刚想嘲笑说那有什么两样的寒朔心一动，脱口而出：“是给那个你捡到的龙了？”
　　瞥了寒朔一眼，青煈沉默的点了点头。
　　看着青煈承认，寒朔低咒一声，暗骂自己怎么脑子进水了，这么简单的联系都没想到。

　　“那头龙身体不好？”这就纯粹是废话了，如果身体好的话，青煈还需要把自己修炼出来的玄珠给他吗？
　　果不其然，对于寒朔的这个问题，青煈连答都懒得答。
　　“那头黑龙……”意识到自己问题白痴的寒朔讪笑一下，说。
　　“不是黑龙。”青煈淡淡的借口。
　　“嗯？不是黑龙？”略有些惊讶的看着青煈，寒朔问，“那是什么龙？火龙？青龙？土龙？”
　　“银龙。”在说道银龙的时候，青煈的眼里，分明多了几缕黯然。
　　话一出口，会议室顿时寂静了下来。

　　“……青、青煈……”好半天，寒朔才干涩的开口，“你……”
　　其他两人尽管没有说话，但绝焰看着青煈的眼神里，却分明多了些同情，而翎御，也是微微动容。
　　“寒朔，”打断了寒朔的话，青煈平静的说，“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拜托你照顾他，你……”
　　“……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看着青煈的样子，寒朔叹了一口气，正容说。
　　轻轻的点了点头，青煈抿抿唇，没有再开口。

　　“咳，青煈，既然那颗蛋破壳了，那么……”邪邪一笑，寒朔突然对自己踢出的一头银龙有了些兴趣。
　　“我也去。”一旁的翎御突然开口。对于自己修为有绝对自信的他，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阻挡了他的灵识。
　　“绝焰，你呢？”见青煈没有拒绝，寒朔问绝焰。
　　“……既然你们都去，那我也去看看千年才出一个的银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双手抱胸，绝焰笑道。

　　镇东元帅府
　　作为府里少有的几个仆人之一，修正在一丛彼岸花前小心的修剪着。然而，就在他满意的要收工之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空间絮乱。还没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四个身影就凭空出现在了元帅府的上空。

　　“修，若离有出来吗？”缓缓的自空中落下，青煈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楚若离的情况。
　　“回主人，小主人没有出来过。”尽管对于四大元帅的到齐有些奇怪，但修还是一丝不苟的回答。
　　“嗯。”点点头，青煈的眼神微微柔和了下来。
　　原来叫若离……站在一旁的寒朔思索着，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小家伙？”推开门，扫了一眼床铺，却没有看见楚若离的身影，青煈不由叫了一声。
　　“嗷……”一声细微的龙吟从……床底下传来。接着，楚若离灰头土脸的从床底慢慢的爬了出来。
　　“……”寒朔一脸诡异的看着楚若离，紧接着，他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他，他是银龙？哈……青煈，你真了不起，居然可以捡出一个新品种的龙——灰龙。”拍着青煈的肩，寒朔笑的连腰都弯了下去。
　　没好气的瞪了寒朔一眼，青煈上前一步，轻松的把楚若离拧到了手掌。
　　“怎么会掉下去了？”拍了拍楚若离身上的灰尘，青煈点了点楚若离的头，好笑的问。
　　“嗷（我看见一个漂亮的会发光的小人）……”用小脑袋蹭了蹭青煈的手，楚若离委屈的叫了一声。
　　“精灵。”一旁的寒朔嘀咕了一句。
　　“嗷（精灵，然后，我想碰一碰，结果）……”说着，楚若离的头慢慢低了下去。
　　“结果没有注意到脚下，就狠狠的摔了下去？”寒朔在一旁恶劣的笑了笑，帮楚若离把话说完。说完，也不管楚若离的反应，他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青煈，你真的捡到了一头……哈哈，笨龙……”

　　没有搭理笑得直不起身子的寒朔，青煈轻轻的抚摸着楚若离身上的鳞片，指着绝焰和翎御说：“金色头发的是翎御，墨绿色头发的是绝焰。”
　　“嗷（翎御叔叔，绝焰叔叔）。”楚若离乖巧的叫了一声。
　　“红头发的是寒朔，下次他来你可以不用管他。”青煈面无表情的说。
　　“嗷（寒朔叔叔）。”楚若离依旧很乖巧，不过，听到叔叔这个称呼的寒朔，脸色却青了一下。
　　“咳，小若离啊……”瞥了一眼青煈，寒朔正色说，“怎么可以叫叔叔呢？要叫哥哥～来，叫一声哥哥。”
　　“嗷（……哥哥）？”愣愣的看了看寒朔，再对比了和寒朔一样年轻的绝焰和翎御，楚若离清澈的眼睛里明显流露出怀疑的神色。
　　“嗯，就是这样，真乖！”伸出手，寒朔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想拍一拍楚若离的小脑袋，但却被青煈狠狠的给瞪了回去。

　　看着青煈森冷的眼神，寒朔干笑了一声，讪讪的收回了伸出一半爪子。不过，眼珠一转，他又有了别的注意。
　　“小若离，你叫青煈什么？”坏笑的看着楚若离，寒朔问。
　　“……”呆了一下，楚若离看着青煈。
　　“寒朔！”警告的低喝了一声，青煈神色间有了些不悦。
　　“只是叫一下而已……”眯着眼，寒朔面上笑嘻嘻的，眼里却闪过了一丝精芒。
　　“……峰……青……煈……青煈……”小心的调整着音调，楚若离说。

　　“……”看着楚若离，屋子里的四个人都呆住了。一般来说，龙族要学会不用龙语说话，至少也要几个月。而楚若离出生，分明才一天。
　　“唉——”呆过之后，寒朔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小若离，你太偏心了……”
　　而青煈，他在听见楚若离的叫声后，托着楚若离的手一颤，眼里闪过了一丝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