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青梅》卟叱

87、求婚？！

　　施叶无奈又烦闷地叹了口气，只希望自己不悦的冷颜可以令李青知难而退。
　　“北面的那些人蛮横凶残得很，在下来给两位当个临时的保镖，以免遇到贼人时还要劳烦两位动手。”精亮的一对黑瞳在匆匆扫了一眼马车之后，又落回了施叶的身上。
　　“不需要。”
　　“我真的只是想来帮忙而已。”
　　施叶沉默了片刻，神情却是从不悦渐渐变成了哀伤，又从担忧凝成了沉重：“你是想保护我？还是想要把我们逼到无国可回？”
　　李青收起了笑容，眉心微微动了动，缓缓说道：“我知道你无法接受男尊女卑的世界，也瞧不上我们这偏远小国，但是，只要你愿意，李唐永远欢迎你，我绝不会让你无国可归的。”
　　施叶摇摇头：“我不想再纠缠下去了。每次都是这样，说来说去却根本说不在一个频道上。”
　　李青皱起了眉：“贫道？”
　　施叶却完全无视他的疑惑，也根本不去解释，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国破家亡，相信我，我也不愿意看到两国交战，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尽我的最大努力去避免这件事情的发生。但是首先，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在阻止我家皇帝之前，我必须先要保证我父母的安全。”
　　李青微微侧头，望着远处那不见底的黑暗，犹豫了片刻忽然拉住施叶的手朝着那黑暗快步走了过去。
　　苏琮正欲追上去，桑结撩开帘子摆手阻止了他：“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苏琮努努嘴，心里不痛快，但见施叶并未召唤，也只得原地候着。

　　黑暗中，两个人大概跑出去数百米，李青才停下来，施叶望着那如星光一样微弱的火光，叹了口气：“你该知道，无论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即使与吐蕃结了盟，在桑结面前你也还是要小心行事，你该知道，祸从口出……”
　　“……嗯，知道了。”
　　李青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草原现在被十几个部落控制着，这里面肯定有贵国的势力，有吐蕃的势力，也自然有我们李唐的。你母亲与贵国皇帝已经撕破了脸，你们王府虽然一直隐藏在柳安城里，但却被各方势力一直忌惮着。如今天下还算平衡，但定有不希望你母亲回来的人，所以即便现在你有桑结宗师暂时同行，可你若想带着你的父母全身而退，恐怕是不可能的。”
　　“……我并未想将他们带离草原。皇上亲判的谋反大罪，我哪敢违逆？”
　　李青颇为惊讶：“不救你爹娘？那你这般大张旗鼓的直奔寒北而去是为了什么？”
　　施叶想了想，说道：“确保他们安然无恙、并且能够衣食无忧、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呀。”
　　“你……”李青一时语塞，施叶不知他是因为惊讶还是生气才突然截断了话头，但黑暗中的静谧令人觉得有些慌乱，她只好打趣道：“所以我说，你无需替我担心啊。我只是带着大宗师游游山、玩玩水，顺带着去草原看看牛羊、关照一下我爹娘而已，不会有事的。”
　　这番话换来的是更久的沉默，这种安静，在不见五指、无法辨别四周的暗夜之中愈发变得漫长与诡异，施叶不自在地耸了耸肩：“所以，你不用为我操心了……我先回去了，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
　　“我……我们成亲吧。”李青以为自己会很轻松自然地说出这句话，却没想到竟然紧张到结巴。
　　而施叶则花了五六秒钟的时间才将惊飞的魂儿拉回原处，但她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什、什么？”
　　“你听到我说的了。”李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像平时一样镇定。
　　“为什么？我们才见过几面而已，严格说起来，我们就是陌生人啊。你、你为什么要……跟我成亲？你根本不了解我呀？我，我本来有个皇帝姨娘已经很闹心了，难道说你的这个皇子当得很开心？所以才愿意再找一个皇室的人？可是为什么要找我呢？你们那难道没有王亲贵族、将门之后、或者大家闺秀什么的吗？现在这种形势下成亲……你是打算投靠我们家的那位皇上吗？还是、还是你想我嫁去你们李唐？你是想要借助媖亲王府的势力吗？……”利益、冲突、矛盾、震惊、慌乱、紧张……施叶被各式各样的情绪一齐冲击着，脑袋里想到什么、嘴巴便不受控地全部说了出来，直到被李青抓住双肩晃了晃，她才恢复正常。
　　“你的小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黑暗之中，施叶觉得自己的头顶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缩了缩身子，向后退了小半步。李青顿了顿，继续说道：“施叶，我是认真的。虽然我们两国对立，但我从未生过加害或是利用你的心思，每当看到你拼了命地护佑别人、却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时候，我就想如何才能帮助到你、如何才能保护到你。可是，如果我们是身处在两个敌对国家、又毫无关系的人，我很难护你周全。”
　　施叶不语，想起了认识李青后的点点滴滴，倒觉得他的话确有几分真心。
　　“……可是，为什么呢？”
　　“你很特别，很善良，不但对属下好，甚至对我这个敌国的奸细你都存着相救的念头。这很难得。我很希望可以将这份难得保护好。但是我没办法陪你留在安国，所以，如果你不喜欢李唐，我可以陪着你乘舟往东而去，也可以骑马向西，不管是哪里，只要你想，都可以。”
　　“不，”施叶的声音是未经隐藏的一股淡淡的哀伤，可是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无法弃我的亲人于不顾。你也不应该轻言放弃。虽然现在的状况好像走入了死地，可是，我没办法就这样放弃。我……你……”
　　静谧的黑夜里，虽然风声呼啸，但是施叶怦怦跳跃的心跳声却是清晰明了地荡进了李青的耳中，于是他轻轻笑了笑。
　　施叶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说道：“我承认，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我很喜欢他，所以难免地，我也喜欢你。可是……我不会跟只见过几面的男人成亲的。所以，就到这里吧。”
　　前一刻还觉得尚存一份希望，此刻却得到了再明白不过的答案。李青本想故作轻松的笑一笑，但这黑夜之中，即便他笑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你……万事小心。”说完，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施叶的头，便不发一语地消失无踪。
　　施叶望着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忽然有一丝莫名的怅然。她喜欢李青，也许是因为他熟悉的相貌，也许是因为他的温柔，可惜，他并不是那个能够帮助她得到救赎的命定。
　　心，还在扑通扑通、快速地跳着，可是一呼一吸间，这隐匿了人们所有情绪的黑夜却让她更加地想念那块恣意飞舞的黑布，和那对明亮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