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歌》若久

1、第一章

　　那天早上，我的信箱里除了贯定的报纸外还多了一封信。
　　纯白的信封里，是一枚邀请函，内容大约就是要我参加即将举行国际标准舞大赛。
　　这的确是一次不错的机会，可惜，对于这些，我早就没了兴趣，在我年轻的时候，就已获得了远远超于这一切的，更颠峰的名与利，那种殊荣任谁都肃然起敬。尽管我现在也不老。
　　才三十。
　　这样的年龄在男人中，应该算是旺年吧。

　　五年前，我开了一家舞馆，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我在那届国标舞大赛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荣誉，所带来的效应便是不断有学者前来向我拜师求教。那时的我自然是洋洋得意，毕竟在当时的日本，没有哪位舞者可以超越一个如此有为的二十五岁青年。

　　我的相片被挂在了大大小小的街头，不时地有人赞叹我俊美的长相以及傲人的身材，更有年轻的女孩在路边就大呼小叫对我的仰慕。对此，我不以为然。

　　我从不在人前表露自己的性倾向，可我的确是喜欢男人的。
　　当然，我也从不刻意去隐瞒，那没有必要。

　　在我二十六岁的时候，我的舞馆招满了一百个学员，当然，他们不可能都由我来教，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同时教导那么多的学生。我请了一些朋友，在一些比赛中也获过不少奖的朋友来教舞，自己则在这些学生中挑选出较有天赋禀性的来亲自教导。
　　季铭是我的学生中最普通的一个，他没有别人的刻苦，总是喜欢偷懒，在我讲课的时候常常打瞌睡，练习的时候则心不在焉。我有时甚至想想就放弃他了，可是他优越的先天条件总在最关键的时刻提醒我：也许你再也遇不上如此有天赋的人了。是的，季铭的天生舞者的身材，是我选上他的原因，那俱身体几乎比我还要完美上几分。
　　所以，他即使再不用功，我也从不曾放弃过他。
　　我希望可以把他培养成为比我更出色的舞者，他有那样的资质。

　　那天下课后，我特地将季铭留了下来。我想我应该和他谈谈。

　　季铭是一个中国学生，家境并不富裕，可是看得出，他是一个有志向的人，只不过有些时候缺乏一些刻苦的神经。我知道，对于这样的学生来说，老师的督促是十分重要的。
　　季铭很瘦，却不是弱不禁风。我喜欢他那副骨架，挺拔、有力。当然，我也喜欢他的眼睛，初遇时的那种炯然使我眼前一亮。只不过不知为什么，现在却越来越黯淡了。

　　待舞馆的学生都相继离开后，我将季铭叫道跟前，看了他一会儿，摆出师长的姿态，严谨，肃然。
　　尽管当时我只比他大了五岁，而已。
　　“季铭，你很有天赋，可是你不适合跳舞。”
　　我故意这么说，希望能激发他的威迫感，而改掉懒惰的毛病。我想我是用心良苦的。
　　不出意外地，我满意地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惶恐，这使我确定他是喜爱舞蹈的，他依然是值得培养的人才。
　　季铭看着我，有些难过地：“对不起长泽老师，可是……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淡淡地说：“一个好的舞者，定然会将他百分之百的精力华在舞蹈上，我从未看到过你的认真。”
　　他望着我，缓缓低下头，仅仅抿唇，什么都没有说。
　　这样的类似默认的举动使我突然感到强烈的愤怒，我知道我不该有那样的行为，可是当时谁都无法控制我。
　　我打了季铭。
　　一掌过去后泛出红色让我有些心痛，却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