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歌》若久

2、第二章

　　那天过后，我以为季铭会有所觉悟而表现出至少一点点的认真与努力。事实上他的确努力了两天，可是两天后，打瞌睡的毛病又犯了。
　　我尝到了恨铁不成钢的滋味，这种滋味挠得我难受，于是我决定每天放课后将季铭留下来单独训练。

　　先从最基本的形体开始，季铭的站姿很棒，但还没有到令我彻底满意的程度。
　　我让季铭站到训练场的落地镜前，对着镜子站正，收腹、挺胸、提臀，丝毫不能放松，直到我满意点头为止。
　　他很乖巧，按我的话照做了，神情也比平时认真得多。我发现我很喜欢他认真的样子，所以我并没有太难为他，一个小时后点头示意他可以休息了。
　　我递给他一瓶水和一条毛巾，看见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又不敢将如释重负表现得太过明显，那种稚气却认真的样子令我心底莫明的一阵悸动。
　　于是我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浅笑着说：“放轻松，你今天的表现很棒，不过千万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骄傲了，这没什么，你的训练才刚刚开始。明天我们的内容是默契度，所以晚上回家后好好休息，辛苦会在后面。”
　　说完，我便拿起自己的毛巾准备离开，一天下来，我也疲乏，盼着能够洗一个舒服的澡，然后去酒吧，如果运气好的话，能遇到一个合适的，则也让自己放纵一下。
　　算起来，我也禁欲很久了。
　　当然，我并不是毫无原则的滥交。
　　这么想着，我加快了步伐。

　　事实证明，我选择今天是选对了。
　　今天的NOISELESS里来的人特别多，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新面孔。
　　我大大方方地走进酒吧，不用担心有谁会对我有异目，即使我是一个名人。这是这个圈子里无明文规定却一直以来都公认的规矩。
　　我看中一个作为，在吧台，于是走过去随口向酒保要了一杯鸡尾酒。我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喝酒，然后不动声色地观望，偶尔会有人来搭讪，谈得来便多聊几句，兴致好了便可以去酒店开个房间，寻找安慰。如果既非志同也非道合，那我也会吝啬我的任何一滴口水。
　　“长泽先生进来很少见你来，在忙？”吧台后年轻的酒保总喜欢和我随便聊聊，我也不介意，模样清秀的他是这家NOISELESS的老板的儿子，读大学，不是圈里人。
　　我回过头去，笑了笑，说：“是啊，最近收了一个有潜质的学生。”
　　他也朝我笑笑：“那可恭喜你了，后继有人。”
　　我继续微笑，不置可否。
　　本不想再说话，但他突然又开口了：“我后天就不做了。”
　　“是你爸的意思？”
　　“不，使我的意思。快毕业了，想另外找一份更适合我的工作。这里，有爸爸在，没什么好担心的，而且……我希望能去外面闯一闯，那样才有机会实现自己的理想。”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亲切，他就像当年的我，怀着满满的志向与抱负就这么冲出来了，别的一切都不可以束缚我的热情。
　　难得地，我对着眼前这个比我小三岁的大男孩露出了赞赏的目光：“那你要加油，别半途而废了，人最怕这个。”
　　他点了点头，清丽的笑脸很是阳光：“嗯，我不会的，谢谢长泽先生，我会记住你的话。”
　　他的诚恳让我感动：“叫我健吧，你那样的称呼，见外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希望能和他走近，也许是他的阳光感染了我，毕竟，像我这样的人，舞台上的光鲜亮丽并不代表可以抹去“同性恋”这样一个饱受非议的代名词。那是一个背负着太多沉重的词，一直处于光明的另一面。
　　大男孩看起来很高兴我没有对他表现出同他人那样的冷淡，继续笑着说：“好，健，明天晚上你会来吗？”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呵呵，后天就不在了，总希望能在之前再见你一面，你知道，我崇拜你的舞蹈。”
　　我端起水晶高脚酒杯在眼前晃了晃：“我会来，不过，不为我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