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夭*

13、那道齿痕

　　堂堂一朝重臣，太师嫡孙，竟向一个有夫之妇示爱，若传出去，别说燕京，就是整个大燕也要轰动一番。
　　这位二十有七却未娶妻的当朝吏部侍郎，年仅十六便鲜衣怒马俊美无双的少年状元，一直是燕京城所有未婚女子的梦中情郎，别说是寻常百姓家的闺女，就是出身高贵教养不俗的世家小姐，若能得李小公子这一番示爱，恐怕都要开心得晕过去。
　　此时，这个被示爱的当事人——燕王无双却只蹙了蹙眉，深深地看向李晏，淡声道：“不凡是世子，燕王君的位子没人能动摇！”
　　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却是无双第一次开口表明。
　　李晏闻言却是笑了，三分苦涩，七分深情，“殿下何必如此为他？殿下当明白，这世上李晏最爱殿下，即便抛弃性命也在所不惜！”
　　“李晏！”无双惊疑。
　　对于世家子来说，李晏此言太重。出身不一般的无双和李晏都明白，世家子身上担着的是整个家族的荣辱，很多时候个人是微不足道的。李晏愿意为无双抛弃生命，那么李晏的父母，祖父母，甚至整个李氏家族都被他抛诸脑后。这句话若是传出去，李晏必遭千夫所指。恋慕一个有夫之妇不算什么，若为了一个女子抛弃家族，那便为重教化重孝道的大燕贵族所不容了。
　　李晏怆然笑了几声，道：“晏曾对殿下说过：李晏此生，独慕无双。不知殿下还记得否？”
　　如此情深，便是冷酷如燕王，竟生了不忍之心。
　　就在此时，钩子取了衣裳回来，站在门外唤道：“李侍郎，请随奴婢去隔壁换了衣裳罢！”
　　李晏顿时收起了凄凉和无望，对无双温和一笑，柔声道：“晏并非妄言。过去种种，现在种种，日后种种，李晏此生不悔！”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不给无双拒绝的机会。
　　李晏此时虽然一身狼狈，但那绰然风姿却比以往任何风华正茂之时都要令人动心，仿佛那一个转身便是绝响。在门外听到二人对话的莺歌如是想。
　　王君啊王君，这李小公子可不是江夫子。江夫子在你手下吃了亏，能被你轻而易举地逼走，是因为他对公主无意。可李小公子对公主的执念却丝毫不比你少，这不，李小公子使出浑身解数了！公主虽然冷情，却素来对李小公子不一般，未必不会动摇。毕竟，李小公子可是公主的第一个男人！

　　待换好衣裳的南宫水月急匆匆地赶到时，只看见一个沉思中的无双。他有些纳闷，难道那李家小子突然良心发现，决定放手了？竟然没有趁他不在而向无双卖萌装乖。他疑惑地看了无双一会儿，无双正在思索，直接无视了他。
　　倒是莺歌，好心地解释道：“李小公子去换衣裳了。”
　　南宫水月顿时戒备起来，在无双榻边转悠了半天，发现无他插足之地，便搬了椅子，在离无双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又让人上了杯茶抱在手里，做出一副整暇以待的姿态。
　　不一会儿，身着琥珀旧衣的李小公子到了。
　　琥珀自小仰慕无双，事事都要学无双，就连衣裳也与无双一般规制。无双的衣裳多是金色或玄色，广袖对襟的样式，上绣繁复暗纹，襟口袖口或以金线绣上五爪金龙，整个大燕也只有无双敢穿如此越制的衣裳。琥珀不敢着金色，更不敢绣龙纹，只学无双玄色的袍子一般样式，绣以繁复暗纹。他的容貌与无双有五分相似，再着相似的衣袍，咋看之下倒像了无双七成。念着这相貌，当今圣上就算再不喜，也要给他几分颜面，而他自己也颇以此为荣。
　　此时，一直穿着儒雅的李小公子穿上这煞气颇重的袍子，不但没有被一身的深沉淹没，却还显得很合适，合适到南宫水月再次动了杀意。
　　在莺歌几人都屏息的时候，南宫水月突然笑了，他指着李晏的脖子，笑得极是开心，“本君还道李侍郎有何隐疾，无端端地加高了衣领，原来竟是如此风雅之事。”
　　如此一来，众人都看到了李晏脖子上的伤痕。此伤痕长半寸有余，宽半寸之半，呈暗红色，看得出来是旧伤，绝非近日造成的。
　　先前伺候李晏更衣的钩子此时正跟在李晏身后，心道虽然李小公子动作极快，但她眼神好，还是瞧见了李小公子左胸处的伤痕，和颈侧上的一模一样。
　　南宫水月笑了一阵子，终于品出了其中的不对之处。那李家小子跟在小七身后十几年，眼里看的只有小七一人，又怎会亲近其他女子，莫非这伤痕……
　　南宫水月猛地看向无双，虽然无双面上一片淡然，但他还是看出了无双眼中的几分窘意。他顿时一阵委屈，装出一副可怜的姿态，拖长了声音唤道：“小七……”
　　莺歌几人都是有眼力见识的，他们伺候了无双二十年，比南宫水月更明白李小公子的秉性，自然也比南宫水月更早反应过来，所以早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只余下无双、南宫水月、李晏以及睡得正香的无齿之徒燕不凡。
　　面对南宫水月的殷切目光，无双倒是没有回避，坦然地说道：“唔，那时父皇驾崩，燕静又死在本王怀里，难免有些郁郁，所以……”所以的后面，学识渊博如燕王，也不知如何表述。
　　“所以殿下下口就重了些。”李晏替无双补充了。
　　南宫水月正怒不可遏，闻言头也未抬，直接喝道：“你闭嘴！”
　　他还是殷切地看向无双，恳求道：“小七，你说……”
　　无双有些无奈地摸了下鼻子，淡声道：“就是这样。唔，本王失了分寸……”
　　南宫水月顿时变作一座望妻石，好半天才扭过头来，却是一脸的杀气，要将李晏这个女干夫除之而后快。
　　李晏却是一脸闲适地坐了下来，浅笑地警告道：“王君可别太过分，李某认识殿下可是在王君之前，李某陪伴殿下之时王君还不知在哪个女人的怀里做那威风的花楼楼主呢！就连后院里的绿蒲，虽是萦纡殿出身，可在伺候殿下之前也是清白之身。王君还是自省自省罢。”
　　李晏这话说得极狠，他李晏至今只有燕王一个女人，那作为男宠养在燕王府后院的绿蒲也只伺候过燕王一人，偏偏作为燕王君的南宫水月在无双之前可是风流快活得很，尝尽了燕瘦环肥的滋味。
　　南宫水月憋着的一股气顿时散了个干干净净，他连忙转头看向无双，陪着小心地嬉笑道：“小七，咱别听坏人的挑拨离间。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人，无论过去还是将来，永永远远的只有你一人！”
　　这话不可谓不动人，可前提是李小公子先前没有说出更动人的情话。在李小公子那一番能感动世间任何一个女子的示爱之后，南宫水月的这番话已经失去了原来的色彩，就如那罕见的红宝石变成了一抹蚊子血。
　　因为倾慕无双，原本木讷得连李太师都要摇头叹气的李小公子变成了如此温柔的情郎，南宫水月那点小意算什么！李小公子私下说服李太师的话说得更是掷地有声：“朗朗乾坤，也只一个她！”言下之意，这天下只有一个燕王无双，能入他眼的也只有燕王无双，若想让他改变心意，除非找出另一个天下无双的比燕王无双更出众的女子来。
　　这天下自然只有一个燕无双，就是神通广大如李太师，也不能给自己的孙子造出一个比燕无双更惊世骇俗的女子来。
　　无双蹙眉揉了揉额头，道：“别闹了！”
　　这话自然是对南宫水月说的，南宫水月顿时住了嘴，正襟危坐，摆出一副燕王君的姿态来，仿佛方才那一副伏低做小上不得台面的姿态都是别人的幻觉。
　　无双抬头看向李晏，李晏最是了解她，不等她开口就笑着说道：“虽是八皇子的衣裳，但到底不如自己的衣裳舒适，请允许晏先行告退，改日晏再来拜访！”
　　无双点点头，挥手让他回去。
　　李晏转身之时，没有忽略南宫水月眼里的雀跃，心道这衣裳的领子还是降半寸，依寻常样式裁制就好。

　　待李晏走后，南宫水月直接揽上了无双的腰，将头埋进了无双的颈窝，水色的薄唇蹭了蹭无双的耳垂，呼气，吐气，诱惑地说道：“小七，我们好久没有……”
　　无双昨日便出了双月子，身子早已无碍，南宫水月早已按捺不住。贼手忍不住在有些丰腴的腰上滑动，虽已生了孩子两个月，但无双闭门休养居多，并没完全恢复，是以腰腹比以前丰腴许多，也不如以前练武时紧实，可却让南宫水月流尽了口水。

作者有话说

　　曾经看过第一部的筒子们，可还记得那两处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