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I/疑犯追踪同人收录》素灵兰

14、天使之眼【六】

　　天已经黑了。
　　街心公园路灯昏黄，长椅上一个黑色身影像是唯一不能被灯光温暖的所在。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苦笑还是该庆幸，他果然还在这里。
　　Finch放慢自己的脚步，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然后慢慢的走到长椅旁边。
　　“我收回我的话，Mr.Reese。”Finch看着前方二十米处的儿童秋千，“我想我还暂时不想解雇你，所以请你……请你继续为我工作。”
　　长椅上的人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好吧，不是为我工作，是继续合作。”Finch小心的看着身旁的男人，对方却连肩膀都一动不动。
　　好吧，他现在是个病人，Finch对自己说，病人的内心也许都比较脆弱，需要忍让包容，需要……哄一哄。
　　“John，我知道我不该那样对你，我只是一时糊涂，你总是受伤，我被吓坏了。”Finch有点紧张，老实说他不太擅长说这种话，不太擅长说这种……真话，所以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我害怕你受伤，害怕你因为那些号码死掉，那就像是我害了你——我选择你来和我一起工作，你因为号码而死——就如同我让你送死一样，一想到这个我就受不了，我害怕看着你死去。但是直到你走出大门我猜知道，我害怕你死去，但是更让我害怕的是……如果你真的死了，我没有在你身边。”
　　Finch吸了一口气，继续：“我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试图寻找一个你的接替者，但是我知道不会有什么接替者。你是最好的，独一无二的。POI需要你，我需要你。”
　　工程师小心的瞥了身旁的男人一眼，仍然没动。
　　Finch开始转身看向周围，他希望能有个流浪汉或者其他什么人，够强壮就可以，他可以付钱，只要把他打晕，然后他就可以把这个假装没听到他说话的别扭家伙拖回去。

　　“Finch？”身旁一直没动的大个子突然出声，倒吓了他一跳。
　　“什么？”小个子用他最快的速度走到前特工面前。面前这个家伙脸色真的很糟糕，苍白得看起来像是结了一层霜。老天作证，就算这个大个子要求自己把他抱回去他都会答应。
　　“扶我一下，拜托。”前特工看向他的方向，苍白脸上扯出温暖微笑，向他伸出手来。

　　前特工是被扶上车的，他的状况比Finch想的要糟糕，伤口裂开，血流出来，和衬衣冻在了一起。他在车上很安静，没有东摸西摸，没有说话，Finch的脖子没法活动太多，他不得不每隔三十秒就侧身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Finch。”
　　“什么？”
　　“我还活着，专心开车。”
　　Finch翻了翻口袋，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颗糖果，也许是前特工前几天放进他口袋里的。他拆了包装纸塞进了特工的嘴里。
　　“谢谢。”Reese笑了笑。

　　也许Reese真的体力透支太多，他的体重几乎都挂在了Finch身上，这让本来就行动不方便的工程师更加吃力，只从停车场走到电梯就已经让他出了一身的汗。更要命的是，他们在电梯里遇到了下班归来的邻居Cooper太太。
　　Reese试图努力站直，但是似乎不太成功，身体总会不自觉的歪倒下去，Finch不得不把他扶正，后来干脆搂住了他的腰。
　　一个总是往另一个身上粘，一个满头大汗满脸通红的搂着另一个的腰，作为邻居Cooper太太觉得自己也许应该考虑搬家了……
　　开门是个力气活儿，前特工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停向下滑，他顾不上和几乎是用逃的速度迅速回到自己家的Cooper太太打招呼，只能一边半抱着身边的大个子一边开门。
　　“Finch。”
　　“什么？”门终于被打开，Finch扶着他的同伴吃力的往屋子里挪。
　　“对不起。”
　　“什么？”Finch努力关上门，他觉得今天自己简直就是个复读机，半个小时内只说了四次“什么”。
　　“你不用说那些话的。”
　　“什么？”好吧，又是个“什么”。
　　“我不会离开，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Reese温柔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两个小时前我就想回来，我只是……走不动了。”
　　Finch微微愣神，特工身体下坠，终于彻底失去意识。

　　事情本来只有一般糟，但是Finch亲手把事情搞成了非常糟。
　　他不得不着手处理诸如伤口开裂，失血过多，感染，低体温以及随后到来的骇人高烧。
　　但这些都不是最要命的。
　　他总是无法安睡，总会在Finch最意想不到的时候醒来，如果运气够好，Finch会遇到一个正在军队服役以为自己在战场负伤了的傻大兵，Finch只需要命令他在床上躺好就可以了；但是大多数时候他都必须面对一个狡猾的、狠辣的、不相信任何人的CIA特工，他会认为你每个字都在撒谎，并且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干掉你然后逃跑，Finch为此吃了不少苦头，而好不容易缝合的伤口也会因此一次次裂开。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24小时。
　　Reese醒来的时候天色刚暗，他眨了眨眼睛却没有动，Finch小心的观察他，准备如果今次仍然是CIA版暗黑特工就先把他砸晕再说——键盘应该足够……吧？
　　“Finch？”持续的高烧让特工的声音很嘶哑。
　　工程师松了一口气，挨身靠近他：“我在这儿，Reese，你感觉怎么样？”
　　“外面吵得头疼……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晚上七点。今天是情人节，所以街上到处都是出来约会的人。”也许因为特工声音哑掉的缘故，Finch也不自觉的将音量放低，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出奇的……温柔。
　　“情人节，”Reese低声呢喃着，“我不喜欢情人节。”
　　“为什么？你在情人节那天被甩过？”
　　特工挑了挑嘴角：“唯一一次过情人节，是和我的搭档一起伪装情侣……杀掉了三个恐怖分子，其中一个人只有19岁，还是个孩子。”
　　“今年的情人节你和我一起，”工程师抚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今天不会有人死去。”
　　“真好……谢谢你，Finch。”特工闭了闭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仍然没有焦距，却因为发烧的关系而带着水光：“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工程师叹气。
　　原来他仍旧神志不清，只不过这一次的记忆只提前了二十几个小时而已。
　　“你不用离开。”工程师的语气里带着点严肃像是要急于证明些什么：“我不会解雇你，永远不会。”
　　特工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惑，还没等他开口问些什么，Finch已经低下头，吻上了那两片有些有些干枯开裂的嘴唇。
　　一个十分清浅的吻，只有嘴唇与嘴唇的简单接触，但维持的时间却足够长。
　　工程师的嘴唇微凉，而他吻着的这个人嘴唇柔软却因为发烧而炙热，它们轻巧而内敛的缠绵着，似乎想以此为对方带来一丝慰藉。
　　“情人节快乐，Mr.Reese。”

　　前特工John•Reese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假期。
　　尽管没有夏威夷的碧浪白沙，但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奢侈，他只需要窝在沙发上说“Finch，我想要……”，他的阿拉丁灯神就会满足他大部分的要求，当然，还有一小部分的要求需要他说出“我看不见”或者“伤口有点疼”才能实现。
　　开始的时候工程师对满足他的要求几乎有些乐此不疲，但是渐渐的他发现对方并不见得真的需要什么而是以此为乐，看着他窝在沙发上嬉皮笑脸的德行，Finch坚信这个家伙根本已经不记得几天前的那个吻以及当时像条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样子。
　　也许那天他晚去几个小时就好了。Finch默默的想着，这样他就可以直接在街心公园里挖个坑把这家伙给埋了。

　　直到有一次，工程师把洗好的苹果随手扔了过去。
　　而特工接住了。
　　看着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咔嚓咔嚓啃着苹果的大个子，Finch推了推眼镜。
　　“你的视力已经恢复了，Mr.Reese。”
　　“是的。”咔嚓咔嚓……
　　“你怎么没告诉我？”
　　“你没问嘛。”咔嚓咔嚓……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咔嚓咔嚓……
　　“那你今天早上还让我帮你挤牙膏！”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五分钟后，正在做饭的Cooper太太听到走廊里突然一声大吼“直到下个号码出现前，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然后是“砰”的一声巨响，Cooper太太钉在门口的简易衣架被震落下来，散架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