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失其身》袖球

8、赢无恙

　　赢无恙这几日徘徊飞馆，却始终没有多见国君几面。他心情很复杂。当初国君执意亲征，那是他没有坚持到底，最后同意的，甚至为了在国中坐镇，而没有跟随。
　　至少，我该多多派死士……
　　但是秦军正当盛时，国君这次又是为了显威风去的，哪里肯前后带着那么多随从。
　　是我思虑不周，保护不够……累的他声名扫地，男子当如此处境，是在奇耻大辱。我怎么面对他？当初以长辈身份，还说要辅佐他当盛世之君，为列国霸主。如今……
　　大士顿人遍寻不着，探问周边牧民，竟是回国去了。
　　赢无恙心中郁闷惭愧，无以复加，恨不得以身相代，他不敢见国君。
　　国君却来叫他了。
　　依然是往常的模样，国君披着半旧的常服，躺在榻上。
　　“族叔这几日多亏你稳定局势，让寡人好好养病。多谢你了。”
　　赢无恙坐下：“……对我不用说谢，好些了么？”
　　国君扯扯嘴角：“魏先生让寡人少动弹，寡人却觉得还成。就是疼而已，也不算什么……”
　　赢无恙心中一痛，面上淡然：“国君保重，先养病，朝廷上的事情，三公都能料理。”
　　“尚不应如何了？”
　　“在南营中教习新军。他自己要求的。”
　　“想带亲兵么？还是派几个副手给他，阿朗如何？”
　　“恩，他武艺也是很好的，比白棣稳重。可以用”
　　“族叔调教有方，比寡人好，我太惯着阿棣了。”
　　“哪里话，白棣也是天资极好的，我看他磨一磨，十年后是个司马的材料，他出身白氏，那是阿郎不能比的。”
　　两人谈心向来私密心腹，这时候赢无恙觉得昔日的国君一点变化都没有，稍微有些欣慰。
　　……他没有因为这打击倒下。不愧是阿桓，少年时候，我怕他太倔强。
　　现在看来，先王对他的期望确实无错。
　　赢无恙眼神温柔，看着国君，看得赢桓都有点觉察了。
　　“族叔怎的了？”
　　不敢说什么话让国君难受，他顾左右言他。
　　“我在想你小时候也常生病的，那时候我来宫中看你，都带着小玩意和吃食，今天可忘记了。”赢无恙柔声道。
　　赢桓难得露出笑意，道：“哎，族叔，你那时来宫里那么勤快，难道不是为了看我的侍女妻盈？结果人家不理你，唉，我说你如今都不成家，难道是念念不忘她？可惜当初妹妹出嫁，让她做了媵妾，我那时无权无势，实在对你不起了……”
　　想起昔日少年时携手扶持的情谊，赢桓似乎也忘记了如今的烦恼。
　　赢无恙道：“国君，当初我若真属意妻盈，就不会让她做媵臣了……我只是找借口进飞馆看你罢了，怕他人看在眼中，又出伎俩。”他坐的很近，随手整了整国君落下肩头的披衣。
　　国君一怔，本是隐约知道里头的缘故，但族叔亲口说，又觉得有点说不清的尴尬，让他心头一跳。
　　赢无恙只是看着他。
　　“阿桓，这一次，是我没有好好的保护你，但是今后我一定不会再犯错了。相信我吧。当初承诺绝不作假，不离不弃，辅佐你当列国霸主。”他说完，站起来行礼告退了。依然是行止有度。

　　但国君偶尔觉得，这个他信任依赖的族叔，似乎让他偶尔觉得心里不踏实。尤其是他一言不发，沉默看着他的时候。只是国君这人生性不大敏感，察言观色的手段有，但对信任依仗之人就是用人不疑，他不想猜忌赢无恙，于是决定不想这个，考虑一下国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