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董圣卿

6、第六章 大眼睛

　　360在火烧一般的疼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干净清爽的床上。头顶上方是盐水袋，空气中是医院的消毒水味。他动动身子想要坐起来，却头疼地倒了回去。

　　“嘶……”身上龇牙咧嘴的疼，后脑勺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他有点眼花地看着头顶的盐水袋，恍惚记起自己是被□□打晕了扔到马路上，然后被雨水浇得稍微睁开了眼，看见一辆小车慢慢开到了跟前，车头灯刺得睁不开眼。有人从车上下来，穿着名贵的皮鞋踩着水朝他走来。随后又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啊……”他重重地呼了口气闭上眼，懒得去想这来龙去脉，懒得想他怎么会在这单人一间的高干病房里，懒得想谁给他出的医药费。他只记得小企鹅打了他一棍子，让他滚蛋，让他滚蛋……

　　“醒了就别装睡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沉沦的思绪，他一个激灵睁开眼，就看见窗边，坐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大男孩。那男孩穿着黄色运动服，脖子上系着一条红围脖，一瞬间，360还以为是□□来看他。阳光照亮他那双可大可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己，他手里拿着，毛衣针熟练地织着一条长长的围脖。

　　“是我救了你。”

　　“谢谢啊。”360沙哑地开口“不过我没钱还你医药费……”

　　“我叫新浪。”

　　“哦，我说呢，除了那个会用毛线织围脖的新浪，还有谁能长这么大个的眼睛。说吧，找我有何贵干？”

　　新浪拿着手里的围脖，动作麻利地收针“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在企鹅大厦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我就想问你，要不要离开□□来跟着我，当我的专属保镖。”

　　“呵……”360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我要是不干，你是不是就让我自己付医药费啊？”

　　“我知道你喜欢□□，可是他看不上你呀。”新浪把手里的围脖收好针，站起来走到病床前弯下腰“所以，跟我好吧，我看得上你。”

　　“你不问问，我看不看得上你？”360勾起嘴角，不正经地笑道。

　　“你一定会看上我，因为——我可以帮你教训他。”新浪大眼睛近近地看着他，像个小坏蛋一样笑了起来“我有钱，你有力气，我们两个在一起，能做很多事情……”

　　“你想做什么事情？”360看着他长睫毛的大眼睛，不怀好意地问。

　　“我想……”新浪将织好的围脖掖在360下巴上，眼露勾引地趴了上去，凑近他轻轻撅起嘴唇“跟你合体……”

　　“哈？”360扯起一边嘴角，慢慢把手按到了新浪的后肩头上，看着他暧昧地笑。然后，突然地，胳膊一紧，扭着新浪的膀子天旋地转地一翻，径直将他从床上甩了出去。就听“哎哟”一声，新浪屁股着地地跌在了地上，而360则扶了扶晃荡的输液管，大模大样地闭上了眼睛：

　　“小P孩，趁我病，捉弄我……”

　　※

　　再说企鹅大厦。

　　360离开后的那个晚上，□□史无前例地失眠了一个晚上，他想着那段录像，想着画面里360那认真唱歌的表情，心里莫名地添堵。

　　后悔吗？哈。。。

　　然而，他来不及理清自己的想法，360就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带着小企鹅对他的埋怨，带着他那无赖地爱情，离开了这幢顶级公寓，再没有回来。他不知道度娘把他丢到了什么地方，他告诉自己，他不想知道。

　　再次见到360的时候，是在一个高级会所里。

　　那天□□遇见了不常看见的新浪，当时新浪的背后跟着360，而他的身后……跟着一只企鹅。那一刻，□□才真正意识到，360离开自己了。那个本来站在自己背后的360，真的离开了……

　　时间仿佛回到了从前，他依旧帮着老爸养企鹅卖企鹅、山寨别人家赚钱的东西，每天回家数完钱，就洗澡开电视，偷窥别人家的隐私。

　　直到有一天——那些偷拍的摄像头突然没了信号。

　　“怎么回事？怎么全没了？管家……”□□泡在浴缸里看着电视的蓝屏，正想叫管家检查线路。一回头，才发现胖企鹅“嘤嘤”叫着，PIAPIA地往落地窗玻璃上扑腾。

　　“怎么回事？”□□起来披上浴袍，走到窗前往下面看去，只见下面的马路上，密密麻麻地似乎涌动着黑的白的身影，其间还飞舞着一些浅色的东西。他的管家——那只胖胖的企鹅，两眼发光地贴在厚玻璃上，PIAPIA地拍打着翅膀。

　　□□狐疑地“嗯”了一声，拿起电话摁下了楼下保安的分机。响了多声没人接听之后，他这才想起，保安房现在没人了。

　　是的，360走了，保安房没人了……

　　无奈的他换上衣服带着管家下楼去一看究竟。

　　谁知到，电梯门一开，他那个不中用的□□管家就朝着大门外扑了出去，“比油”一声肚皮贴地面滑到了马路上，然后抓起一个白白的布套在脑袋上，“嘤嘤”乱跑了起来。

　　“什么……”□□走出门，一把挡下迎面飞来的白色物体，拿在手里一看，居然是一件带花边的女式内衣。他预感不妙地走出小区，就看见大马路上，原本应该是人手一只的企鹅仔此刻正一群群地满地乱窜，追逐着漫天飞舞的女士内衣，甚至袭击过路的女性，袭胸掀裙子。整一片秩序混乱的情形。

　　街角一幢高楼的大电视上，本地新闻正在播着城市另一角，满地企鹅的混乱场面：

　　“本台快讯：今天一辆运输女士内衣的集装箱在天桥翻倒，大量女士内衣随风散落各地，引起全市企鹅爆发异症。昔日人手一只的乖企鹅纷纷冲出房间，抢夺着这些女式内衣，套在头上，像WSN一样嘤嘤叫个不停。这让人不禁怀疑，麻家山寨饲养的企鹅，真的是原产南极的企鹅吗？南极企鹅怎么会对女士内衣有如此疯狂的反应呢？目前已经有业内人士质疑，麻家山寨的企鹅根本就不是南极企鹅，而是一种不可说的猥琐动物。对此，我台呼吁各位饲养企鹅的家庭，雇用360服务公司的保全对家里进行一次全面的安保检查，并且限制家中企鹅的活动，以保护自己的隐私……”

　　“360……你这个混蛋。”□□咬牙切齿地捏着小拳头，忿忿地回到家中，习惯性地打开电视机。当屏幕上再次出现蓝屏，他满腹怒火终于喷了出来。他恼羞成怒地将茶几上所有的东西掀翻在地上，然后喘着粗气抓起一旁的电话，手指颤抖地按下号码：

　　“我要告诉爸爸听，我要告诉爸爸听……喂，爸爸，让公关部马上发新闻稿，谁家要是敢雇360家的保安，就让谁家的企鹅停止卖萌！每天只管吃喝睡，不让摸，不让抱！我不管啊，反正谁跟360好，谁就别养企鹅！”说完，他咔哒一声放下电话，发红的眼眶里泪水直打转“360，我让你后悔……”

　　※

　　“呵，小企鹅果然急了。”360两脚翘在办公桌上，得瑟地看着脚边纸箱里几只摇摆的企鹅仔，那纸箱上用记号笔大大地写着：请收养我。

　　“□□会完蛋的，他管得住企鹅不卖萌，可管不住别人家的鸭子扮可爱。”新浪眨着大眼睛，一步步地走进他的办公室，用手一抬他的膝盖，迫使他将腿从桌上撤下来“可爱的宠物到处都有，可是免费的保姆和保安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放心吧，今天我们家的小鸭子已经开始卖毛线和编织针了，很快大家就会厌恶这些企鹅，迷上织围脖的。怎么？心疼了？”

　　“我有什么好心疼的……”360心头有些怪异的感觉。他答应跟新浪联手，为的就是整治□□。马克思说的好，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爱情就是那经济基础上的建筑。No money,no wife，男朋友也一样。他之所以配不上□□，就是差在“钱”上。而如今，麻花藤家财大气粗，富可敌国，他再干半辈子保安，卖情报卖到脱裤子也追赶不上。平常人到了这份上，也就死心了，不死心的就继续使力奋斗下去。可是他360是谁呀，他可不是平常人，他是个流氓。当他发现自己永远不会比□□有钱时，他选择了另外一种与之配对的方法——把他变得跟自己一样穷——这就是流氓的爱。

　　新浪上前跨坐在他大腿上，双手揽住他的脖子，毫不掩饰地勾引着：

　　“那你什么时候……跟我合体啊？”

　　“合体？”360眯起眼，大掌摸上新浪的小蛮腰。这个举动，无疑让对方兴奋不已：

　　“是啊，合体吧……”新浪眯起大眼睛，撅着嘴朝他亲了过去，不料嘴巴却被对方一把捂住。他眨巴眨巴大眼睛睁开大眼睛看着360“唔？你干嘛？”

　　360拧着他的小脑袋将他打横了一翻，趴放在自己腿上，举起手掌就朝他PP打了下去：“我让你青春期综合症！让你当老子好戏弄……”

　　“啊……啊……360！你这个笨蛋！人家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