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天然呆要不得》哆啦美梦

13、第 13 章

　　席巴果然说到做到。

　　虽然不清楚他跟桀诺是怎样交涉的，但被调换到下午的体能训练课确实减少了很多，至少训练完再也不用感觉自己会随时呕血而亡了。

　　不过从那天起爱丽儿也再没有见过席巴。

　　揍敌客家吃饭的状态很是自由，上面桀诺，杰格，马哈三位长辈，都是偶尔过来用餐，爱丽儿只在吃第一顿饭的时候见到过他们全部人，后面就很少再就见了。

　　反倒是席巴每次都准时出现在餐厅里。

　　也因此，连着好几天在餐厅也没有见到席巴的爱丽儿，开始猜测对方是不是出任务去了。

　　同时爱丽儿其实还有些隐晦的担心对方是不知道如何拒绝才躲着她。

　　当时爱丽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脑子发蒙提出了这种要求，现在回头想想占用别人的休息时间，让对方给自己补课什么的，真的是太强人所难，太过分了。

　　而且对方离开时那一句‘以后再说’或许就是一种隐晦的拒绝，不过当时的自己却没能听懂反而还傻傻的应了句‘好’。

　　爱丽儿再次觉得语言艺术方面的不足，的确是直感所无法弥补的。

　　第二天起床后，爱丽儿就准备找对方道歉来着，结果就再没有遇到过席巴。

　　直到她因念能力失误而躺进了医疗室。

　　虽然不是很严重的伤势，但爱丽儿还是被桀诺允许可以休息一天。

　　同时桀诺也趁这个机会教导她如何使用念能力加快伤口的治愈速度，但他说的一些爱丽儿并不清楚，以至于从医疗室回去时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想琢磨着桀诺说的那些话。

　　席巴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不要顿住也不要停，往前直走过这个长廊。”

　　少年人特有的低沉嗓音在侧边响起，爱丽儿乖顺的跟着他的指示变更回屋的方向。

　　经过声源时，爱丽儿偷偷的看了一眼，正对上石柱阴影里少年人的视线。

　　四目相对，那双灰绿色的眼眸微微眨了一下，紧接着下一道指令响起。

　　“往右拐走廊的第三个石柱后，我在那里等你。”

　　爱丽儿虽然好奇席巴为什么这样做，但还是新奇又好奇的跟着来到了席巴说的那个地方。

　　过去后，果然看到了不知怎么先她一步到达的少年，正垂眸倚在石柱上好像在想些什么。

　　“席巴，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呀？”

　　席巴明显早就知道了她的到来，听到她忽然出声也依旧神情未变，只冲一旁抬了抬下巴。

　　“附近只有这里没有监控。”

　　“哦。”爱丽儿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并明白有监控和没有监控有什么要紧，她的心思也并不在这上面。

　　“前两天跟你让你抽时间教导我的事，真的很抱歉。”她歉意道。

　　席巴挑了挑眉：“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忽然这么说。”

　　“没有什么事。”爱丽儿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和难为情。

　　“只是后来我才发现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并不合理，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忙完之后肯定也需要自己休息的时间。”

　　“还有之前给你带木雕的时候也是，第二天我给你道歉的时候，应该也还是有点生气所以才会那个样子，真的很抱歉，我……我平时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爱丽儿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茫然，因为她发现自从来到揍敌客……不，应该是说在席巴面前的时候，她好像变得越来越情绪化。

　　爱丽儿并不能理解这种情绪化产生的原因，但却直觉的感到了一丝不妙。

　　这样下去对她似乎并不友好。

　　这是不对，是错误，是需要改正的。

　　但还没等她把思绪理通坚定下来，眼前却忽然暗了一下，一只大手盖到了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紧接着少年人低沉而又平和的嗓音再度响起：“没事的，这并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情。”

　　爱丽儿惊呆了。

　　刚才的所思所想，不能生气，不能情绪化等全部忘了个精光。

　　“为什么摸我的头？”

　　她一把抓住那只在她头上作乱的手，一边难以置信的问道。

　　她圆圆的眼睛因惊讶而睁得大大的，整个人就像一只忽然受惊而跳起来瞪人的小猫。

　　“抱歉。”他果断道：“因为上次看芙蕾雅就是这样安慰你的，我并不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摸头，真的很抱歉。”

　　他将盖到女孩头上的手收回，然后控住不住的捻了下，好像那细滑光柔的发丝还在指间一样，但面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爱丽儿倒是脸色通红——因为气得。

　　在爱丽儿的时代里，大家相处的都十分淡然，且彼此间很有距离。

　　如摸头，牵手，摸脸等动作，往往都是师长父母对着几岁孩子小辈的动作，平辈之间除了伴侣能有这种越界的行为外，其他人都不可以。

　　“那是因为芙蕾雅是我的老师，是我的长辈，但是你只比我大了几岁，我们是平辈，你怎么可以像对待晚辈那样对我呢。”

　　席巴偏了偏头：“可是我也教了你很多。”

　　“那……”爱丽儿卡了一下壳：“那也不可以这样，因为我们就是同龄人是平辈，没有得到允许而这样做是很不尊重人的。”

　　席巴不理解为什么摸头和不尊重人扯上关系，但他却能看出爱丽儿确实生气了，于是再次诚恳道。

　　“真的很抱歉，下次我再想这么做时一定会征求你的意见。”

　　隐隐觉得这个道歉似乎有点不对，但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的爱丽儿：“……”

　　“算了。”她郁闷道：“你并不知道这件事。”

　　想起自己刚刚在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情绪化的爱丽儿，现在已经对自己绝望了。

　　就在她垂头丧气的准备回去重新复盘自己的行为时，席巴却忽然拦住了她。

　　“爱丽儿，你怎么了，还在生气吗？”席巴看着忽然由生气转向低落的少女，心里有些不解。

　　“如果是这样的话，能跟我说说怎么才能让你消气吗？”他真诚道。

　　看看，连席巴的情绪都比她稳定。

　　爱丽儿叹了口气道：“不是这样的，而是感觉最近我实在是太情绪化了，尤其是对席巴你。”

　　“会对你生气什么的，真的很抱歉，我会想办法调节好自己的。”她勉强对席巴笑笑，想绕过席巴离开这里，但却又被拦了下来。

　　“不对，那些并不是你的问题。”少年拦在她的身前冷静道。

　　“而且你这样才是正确的。”

　　席巴很早前就觉得爱丽儿有时候和人交流时会很……奇特。

　　爱丽儿聪慧、温柔、善良，乐于替他人着想，就连孜婆年那种苛刻的人，在除去训练方面外，也无法说爱丽儿一句不好。

　　但就是太好了。

　　身为一个人怎么会没有贪欲，没有愤怒，没有憎恶，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呢？

　　除非她在克制，在隐藏。

　　克制和隐藏属于自己人类本能的一面。

　　席巴喜欢看爱丽儿对别人这样，但却不喜欢她在自己面前这样。

　　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些偶然暴露的情绪就是爱丽儿的弱点。

　　身为一个杀手，他天生渴望掌控别人的弱点。

　　掌握敌人的弱点让他更加冷静，但掌握爱丽儿的弱点却让他感到一种隐秘的兴奋。

　　席巴不太清楚为什么他在没有要杀爱丽儿的动机下，还会为掌握她的弱点而兴奋。

　　但他却很清楚，他想要将爱丽儿的弱点揭露出来，完完整整地握到自己手中，而这也是他这个暗杀者最为擅长的事情。

　　“所以你这样才是正确的做法。”他又低低重复了一遍，看着少女懵懂又羞愧的眼睛轻笑道。

　　“你瞧，如果你不说出来，我永远都不知道，那样之后惹你不开心我也无法感觉到，这种才是真的不对。”

　　“但……但我原本可以心平气和的跟你说出来。”爱丽儿还是感到不安。

　　席巴轻笑了一声：“小时候我父亲训练我的时候，除非是会导致重伤或致命的地方，其他都不会指点我。”

　　“因为只有疼痛才会让人记得更深刻。”

　　“而生气也是如此。”

　　“直接说出的劝告话语，和生气说出的劝告话语，是会有很大差别的。”席巴淡淡道。

　　其实与其说是恐惧这份生气，倒不如说是恐惧生气后所失去的某些利益。

　　“劝告一般很少会被人放在心上，就算暂时放上去也会被轻易忘记，但后者就会因对方的生气，从而考虑到可能会失去这份利……感情，而将教训牢牢的记在心中。”

　　他灰绿色的眼睛直直看向爱丽儿，语气如同他的表情一样十分平静。

　　“所以爱丽儿你生气才是正确的，这样我才能知道我们的相处中，我有哪些地方是不能触碰的，我们的关系才能保持得更长久。”

　　“是……是这样的吗？”爱丽儿被说得愣愣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觉得对方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可长久以来受到的教育仍旧让她挣扎着反驳。

　　“但，但大家都说生气是不好的，会容易产生很多的误会偏见误解。”

　　席巴闻言抱着手臂依在廊柱上摇了摇头。

　　“不，那不是生气的不好，而是生气却不说开，非要僵持的不好。”

　　“生气的本质是两人间产生了矛盾，生气但却不愿意解决，而是一味的拖延和僵持，不愿意用心对待，自然会让矛盾越来越大，产生出各种严重的后果。”

　　“生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双方都不愿承认与说开，所以向爱丽儿这样当时说出来就很好。”

　　“是……是吗？”爱丽儿被夸得晕晕乎乎。

　　“当然，现在你说了出来，我也道歉了后，你还感到自己生气吗？”席巴定定的看着她。

　　爱丽儿闻言摸了摸心口，发现那种心脏跳动很快的感觉确实降了下去，她摇了摇头小声道：“好像，好像真的不生气了……”

　　爱丽儿发现席巴的眼角似乎微微弯了起了一小点。

　　不过随即又立刻平复了下去，快的好像是她的错觉。

　　爱丽儿悄悄看着他的眼睛小心犹豫道：“所以……所以我这样生气是被允许的吗？你不会生气吗？”

　　“当然，我生气的话也会直接告诉爱丽儿的，因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少年的话语顿了顿，随后一如既往的平淡道。

　　“因为我们不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