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天然呆要不得》哆啦美梦

12、第 12 章

　　其实将门甩上没多久，爱丽儿就消气了。

　　夜里洗漱完躺在床上时，爱丽儿一直在反思白天的事情。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爱生气的人。

　　身为被生命树使用优秀基因匹配诞生出的人类，稳定的情绪本就是他们的必备特性之一。

　　激动兴奋欲望，会促使大脑做出错误激进的判断。

　　而妒忌愤怒与生气，则会让他们在相处中不小心伤害到身边的同伴。

　　悲伤难过，会让他们的人生停滞不前。

　　学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是每一位孩童长大成人过程中极为重要的必修课。

　　爱丽儿的语言艺术方面一直都只能勉强及格，也就是说她不懂得使用善意的语言去包装真实的话语，相对的，她多数时候也很难辨别出来别人话里真正的含义。

　　其实说‘多数’都是高看她了，很多时候，爱丽儿完全是凭借自己敏锐的感知去推测或猜出的，还好过去与她相处的大家也都是直来直往，很少有拐弯抹角的时候。

　　但她的情绪控制却一直都是班级里最好的那个。

　　可白天的自己却这么简单的就生气了。

　　席巴在被她关到门外前，表情都一直很平静，看起来并没有生她的气。

　　相比之下对方反而比她更像是经过情绪训练的人，这个事实让爱丽儿感到有些羞愧。

　　而且席巴说的不喜欢也是实话，自己却这样对待他……

　　果然冲动和气愤都是魔鬼。

　　回忆着白天那种热气涌上脸颊，心脏也开始激烈跳动的感觉，爱丽儿后知后觉的有些后悔。

　　于是第二天一早，爱丽儿对着过来找她的席巴双手合十真挚的道歉道。

　　“昨天最后那样对待你真的很抱歉。”

　　她后面还有一堆解释和道歉没来得及说出口，席巴就很是自然的点了点头。

　　“没事，我不在意。”

　　爱丽儿：……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席巴说了自己不在意，但他一说话，爱丽儿的好心情立刻就下降冷却了好多，而且似乎又有点想生气的意思……

　　不过席巴看起来心情倒是很好，爱丽儿甚至觉得对方的嘴角似乎都比平时翘了这么一点。

　　席巴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样子，挑眉疑惑道：“难道你还在生气吗？”

　　爱丽儿咬了咬唇坚决的反驳道：“怎么会，当然没有，我不会犯两次错误的。”

　　说话间，爱丽儿用余光瞥他试探道：“倒是你，看起来好像比平时更开心。”

　　席巴沉吟了一会，微微偏了下头疑惑道：“是吗，那因为大概是今天天气比较好吧。”

　　爱丽儿看了看外面遮天蔽日的乌云，表情难得的空白了好一会。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次见面时席巴好像还不太喜欢这种天气吧。

　　真是个善变奇怪的人。

　　不过很快爱丽儿就没有心思再吐槽席巴了。

　　因为桀诺的严格与苛刻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首先在第一关的体能检测上，爱丽儿就败的惨不忍睹。

　　测试到最后，爱丽儿几乎都羞愧的不敢抬头去看桀诺的脸色。

　　还好对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着体能检测得分几乎为零还累的够呛的爱丽儿，依旧能保持平和的态度。

　　“这种情况下，只能用你的念来弥补身体素质的巨大漏洞。”

　　“但这并不代表你的体能不需要锻炼，从今之后你的体能训练将由孜婆年按着新人的标准来负责，而念能力则由我来教导。”

　　然后地狱就开始了。

　　在过去‘锻炼只为身体的健康，或是自己的兴趣’这一概念下培养出来的爱丽儿，完全没有接受强制锻炼的能力。

　　第一天上午她只完成了规划表的一半任务量就累的举不起手，勉强挪去浴室清洗时，看着镜子里陌生又苍白的面色，爱丽儿差点以为镜中的是个死人。

　　不过估计离死也差不多了，剧烈运动所带来的不适，让她在呼吸时都感觉口腔里有铁锈味。

　　那天中午爱丽儿坐在餐桌上只勉强喝了一点牛奶和果汁。

　　而下午的念能力也是惨淡收场，被疲乏的身体所拖累，爱丽儿对念的控制力连平日的一半都不如。

　　晚饭时，爱丽儿依旧没能吃多少东西，就连盘子里的食物也是在桀诺的询问下，才勉强吃了两口。

　　当时芙蕾雅送她过来时约定的时间是一个月左右，但现在爱丽儿真切的感觉，在这种生理心理双重压力的环境下，一个月后她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

　　夜里爱丽儿躺在床上想着自己过去的朋友还有芙蕾雅，眼眶就有些不自觉的发酸。

　　就在她默默的算着还有多少天才能回去时，‘咚咚咚’的轻响却从窗户处传来。

　　爱丽儿坐起来疑惑地看了看被米色窗帘掩住的窗户，她现在已经不怎么怕黑了，但睡觉时却还是会留一盏床头灯。

　　昏黄的光线照着窗户，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她疑心自己听错了时，外面又传来了有规律的三声轻响。

　　爱丽儿翻身下床走过去拉开了窗帘，外面的人似乎站在窗户边，所以只在玻璃的边缘隐隐照出了一点剪影。

　　但爱丽儿还是认了出来。

　　“席巴？”她惊讶的打开了窗户。

　　屋内暖黄的光线照亮了外面银白色的雪地，雪地里空无一人。

　　爱丽儿愣了愣，就在她准备探身出去看时，旁边却忽然伸出了一只大手盖着她的额头将她轻轻推了回去。

　　“抱歉，请问现在方便我进去吗？”席巴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当然可以，我现在还没有休息。”说着爱丽儿就退后给席巴让出了地方。

　　少年无声落地，进来时身上还带着在屋外待久了的那种冷气。

　　席巴进来后微微扫了眼房间，视线在爱丽儿有些发红的眼圈上顿了顿，却没有说些什么。

　　爱丽儿将旁边梳妆台上的凳子搬给了他，自己则坐到了一边的床上，好奇的问道。

　　“怎么了席巴，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席巴看着她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中午和晚上的时候看你好像没有吃饭，是饭菜不怎么合胃口吗？”

　　爱丽儿摇了摇头：“不是的，饭菜很好，只是我今天太累了不太想吃东西。”

　　席巴不赞同的皱了皱眉，一针见血的指出：“但你明天的训练也很累，像这样不吃饭下去，你很难坚持下去。”

　　爱丽儿被他说得颓丧的窝成了一团小声嘀咕道：“那坚持不下去的话，我能直接回家吗？”

　　席巴沉默一会道：“怎么突然想回去？芙蕾雅那边的事情现在应该还没有处理好，是训练方面遇上了什么难题吗？”

　　爱丽儿抬头看着他，期期艾艾道：“……那可以提反馈意见吗？”

　　“当然可以。”

　　席巴抱臂叹气，声音里带出了一些无奈：“芙蕾雅与我们之间是交易关系，你就是我们的顾客，顾客和卖家当然可以商量沟通，是什么让你误以为我们不能商量。”

　　爱丽儿拿黑黝黝的眼睛瞅着他不说话。

　　席巴挑眉：“就算是杀/人，我们也是可以商量指定死法且有售后的。”

　　“原来杀人也有这么多的要求啊。”爱丽儿小声嘟囔着。

　　但能沟通对她来说终究是件好事，于是爱丽儿将上午练习后和死人没多大区别的惨状，以及下午的不顺全部告诉了席巴。

　　席巴倒是听桀诺说了句第一天的训练不太顺利，但却没想到是这种不顺利。

　　他沉吟了一会开口总结道：“也就是说上午的训练量远超了你的身体承受范围，甚至还影响到了你下午的念能力练习是吗？”

　　爱丽儿连忙点头。

　　看着一边点头一边期待看着他的少女，席巴少有的感到了有些头痛。

　　“爱丽儿。”他斟酌着语句道：“孜婆年的那些课程都是用来培训新人的，所以并不怎么艰难，坚持一下普通人也可以做到。”

　　“练习就是这样，如果不把自己逼到极限，是无法提升的。”

　　“如果耽误了念能力的课程，那就把上午和下午的课程对调一下吧。”

　　席巴真诚的建议道：“这样你以后体能练习回来就能直接休息。”

　　爱丽儿闻言差点要哭了：“你确定那是新人可以接受的水平？体能的练习应该是因人而异的吧，我真的感觉这样练习下去会损伤到我的身体。”

　　“不信的话你把手伸出来。”爱丽儿向他摊开了手掌。

　　席巴听话的将手伸了出去。

　　下雪的冬天，少年人只穿了件练功服，伸手时，不知何时挽起的袖子还在臂弯处，只露出一截匀称的小臂，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精瘦修长。

　　爱丽儿看了看对方伸过来的手臂，原本想握他的手。

　　可悄悄比了一下后，爱丽儿绝望的发现她似乎握不全少年手臂上的任何地方。

　　除非她只握住对方的几根手指，但那样的话未免也太心酸了。

　　最终爱丽儿退一步选择握住对方手臂上最细的地方——手腕。

　　温热而又细小的手掌抓住席巴的手腕，似乎在找什么角度，柔软而又细嫩的掌心在他的手臂上挪了又挪，蹭的他手臂发痒。

　　席巴克制住自己想要缩回手臂的欲望，努力维持着一个放松的姿态，任由爱丽儿动作。

　　最后爱丽儿总算找到了一个适合的发力角度，发力前还特地对席巴说了声：“一会我要用力了哦，你注意一下。”

　　席巴点点头，表示自己做好了准备，随即就感到自己的手臂微微紧了一点。

　　是真的只紧了一点，席巴怀疑家里的大狗阿松拍拍他，力道都比这个大。

　　“感觉到了吗？是不是和我昨天推你的时候差距很大？”

　　席巴其实并没有感觉出来刚才的那点力气和原来推他时的有多少区别，但这次他聪明的保持了沉默。

　　对面的少女还在握在他的手臂哭诉：“因为今天的训练下来，我的手根本就没有力气，我甚至怀疑肌肉拉伤了。”

　　“但父亲给你定的目标是一个月下山后能推开我们家的那道大门。”感受着手腕上近乎于无的力度，席巴感到额角有些胀痛。

　　“大门？”爱丽儿回想了一下她和芙蕾雅过来时，见到的那个高大又构造奇特的大门，小心道。

　　“那推开那扇大门需要多大的力气？”

　　“最小的门左右各一吨。”

　　爱丽儿静默了一瞬：“那你家能打开大门的人多吗？”

　　席巴思考了一会认真答道：“还可以，一般工作时间久点的‘老人’都可以，新人还需要再训练一段时间。”

　　平时提个三十斤面粉袋子都要半拖半拎的爱丽儿恳切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体质或许连你们新人都比不过？”

　　席巴点点头：“考虑过，但是你的气很不错，父亲说可以试一试。”

　　“……还是不了吧，我的身体素质练一辈子也打不开一吨的大门，这个我是真的做不到。”

　　至少在她的世界里，听说过精神力高智商高的，但从来都没听说身体素质能这么高的。

　　“而且这种训练真的影响到我的生活了，今天下午练习念能力的时候，真的累到精力根本就集中不起来。”

　　想到桀诺下午带她练习时那无奈的眼神，上学时一向都是好学生的爱丽儿更难过了。

　　席巴看着爱丽儿说着说着又红起来的眼圈，最终叹了口气。

　　“我会试着和父亲说明情况的，下午父亲教你念能力时，理论和要怎样做你听懂了吗？”

　　爱丽儿摇了摇头：“桀诺先生是直接带我实战的，在用到的时候会给我说一点，但有些地方还是不太能理解。”

　　理所当然的席巴又接着给她补了配套的理论体系。

　　最后送席巴出去的时候，爱丽儿看着他欲言又止，但想想如今体能不行只能全力补念能力的情况，还是厚着脸皮小声问道。

　　“席巴，你，你以后晚上还有没有时间，我到时候能不能继续问你？”

　　席巴站在窗前回头，暖黄色的光线落到还穿着毛绒睡衣的少女身上，给她的侧脸打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大大的猫眼里也盛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希翼与请求。

　　她站的也很近，近到席巴能看清她下眼睑处被泪水打湿贴在皮肤上的眼睫，暖光照到她的眼尾处，因期待而微微颤动的眼睫就像扇动翅膀的金色蝴蝶。

　　像是一伸手便能被他合在掌中。

　　席巴这时才发现爱丽儿离他的距离，早就超过了他平时对待陌生人应有的距离。

　　但他却不知道爱丽儿是什么时候突破这道距离的。

　　席巴没有立刻回答爱丽儿的问题，而是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苹果，在对方欣喜的眼神里递给了她。

　　“下次不吃晚饭可以吩咐侍女给你单独送。”

　　“不过现在太晚了，先拿苹果垫垫吧。”

　　然后看着爱丽儿高高兴兴的样子沉默了一会，轻声道。

　　“至于刚才那个问题，以后再说吧。”

　　爱丽儿看着他沉默的侧脸，有点茫然的点了点头，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