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闲》yangliuyi

1、引子 乔家有女

　　乔万雄是在济州吃百家饭长大的，幸得他天生神力，十三岁便入了济州军营，没过几年就混成了小军头。人到中年，他因北上抗击蛮族入侵神勇，得边防重将程广赏识入了程家军。大胜西北之后，他又随程家军前往蜀地平叛燕王之乱。其长子乔明远也从十五岁开始就随他在外征战。
　　元庆二十三年四月，蜀地战事尚未结束，济州乔府只有乔万雄的娘子万宝宝带着十二岁的次子乔明朗和年仅七岁的小女儿乔曦。
　　今夜的乔府灯火通明，几个济州有名的大夫都围在后院厢房。万宝宝坐在乔曦床前，泪眼婆娑，乔明朗在外间也是眼泪不止。乔家小姐高烧多日不退，大夫说怕是熬不过今晚。
　　然而夜半三更之时，突然天降异象。先是雷声阵阵，然后大雨倾盆，混合着不知哪里刮来的大风，如泣如诉。就在此时，房内的乔曦奇迹般地睁开了眼。不过几日，她就恢复如初，全无痛症。看过的大夫皆叹佛祖保佑，神仙显灵。只不过小女孩儿整个人都有些痴傻，常常不知所语。
　　而好消息也接二连三的传来，程家军在蜀地大败燕王叛军，不日便会回京受赏，这意味着乔家父子归家有望。万宝宝接到消息后神采飞扬，连给女儿送参汤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她来时，乔曦正坐在窗边的软塌上望着院内的银杏树。
　　“小曦儿，你这刚好没几日就别坐这儿了，小心再染了风寒。”万宝宝边说边将参汤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她坐上软塌窗关好窗户，见自家女儿还是一脸呆滞，心疼地拉住了她的手
　　“小曦儿好了之后都不爱说话了。”
　　闻言，乔曦的一双杏眼里满是不安，被万宝宝拉住的手也不禁往回缩了缩。
　　见人如此，万宝宝一脸心疼。她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松手。
　　“小曦儿不要怕，娘亲在这儿，你这高烧怕是烧得不记事儿了。”
　　而万宝宝越是亲切，乔曦越是惶恐，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张嘴喃喃道：“夫人，我，我，我不是……”
　　见人话都说不利索，万宝宝更是难受。大夫说小孩子病愈后难免有臆症，让她务必好好照顾。她将人拉过来搂进怀里，轻拍着背安抚道：“我的小曦儿，那些疼痛都是梦，如今已经醒了，不要怕……”
　　妇人的怀抱温暖，混合着参汤的药香，怀中的人慢慢放弃了挣扎。

　　半月前。
　　程家军大破蜀地之后，少将军程若珩秘密派人将蜀地的大巫“请”来。传言中蜀地大巫已有百岁，虽白眉白发但脸上毫无皱纹，音容皆如壮年男子一般。
　　程若珩看着叩首跪地的男子，见他却如传闻所说，不禁生了几分期待。但一想到正是眼前男子的徒弟助燕王祸害自己的将士，他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你可知通敌叛国是怎样的罪责？”
　　“按律将处以极刑，满族抄斩。”
　　年轻的将军闻言冷哼一声，对眼前人又恨上几分。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巫族有罪，贱民更是罪加一等。”
　　见人自揽罪责，程若珩深邃的眼中半是轻蔑半是质疑。
　　“听闻大巫能识人之命断人生死，如何会沦落至此？”
　　“将军，事事皆有命数，巫族有巫族的劫，贱民亦有贱民的命。”
　　这话引起了座上人的兴趣。
　　“哦？那大巫的命是什么？”
　　叩首在地的人猛地抬起了头，目光灼灼。
　　“贱民的福泽与贤能就是为了这一刻。”
　　也许是那眼神太犀利，年轻的将军心中一颤。
　　”贱民在将军入蜀时曾斗胆为您起了一卦，卦象显示您乃大昭祥瑞，此生也必得良人‘朝夕’相伴。”
　　良人？相伴？这几个词深深地刺痛了程若珩，他怒而起身就要挥袖走人。
　　身后的人不急不忙地开口：“将军，年少的缘分总是浅薄，就让贱民为您送上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