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瑞麟》乌龙无糖

137、一百三十七

　　祝愿也带着陶因离开刑场后并没有出城，而是往东回了皇宫，长欢殿。

　　殿墙虽破败，可阳光却能因此照射进来。

　　二人钻出来的水面渐渐愈合成大理石。

　　稀稀疏疏的几道光线照在大理石地板上，汇聚于陶因脚边，还有小小的彩虹挂在他头顶上方不远处。

　　这法术所幻的元素不会粘在人身上，也不会有真正的水汽进入人的身体造成受寒，可陶因还是变得脸色青红，鼻头发紫，趴在地上喘不过气，其痛苦之状像是马上就会窒息而死。

　　祝愿也见状先是懵了一会儿，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把他憋坏了，吓得脸色煞白。

　　“小因！”

　　祝愿也忙把他扶起来，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陶因瘫在他怀里，死死按着胸口，肩膀微微抽搐，本就漂亮的五官因为染上红色而更显独特韵味。

　　他这幅虚弱又大喘气的样子让祝愿也有了一点奇妙的感觉。

　　“小因……”

　　就在祝愿也心急如焚又心乱难平之时，陶因忽然使出全身力气抓住他衣领，将他拽到自己面前，心急如焚地牢牢吻住了他的双唇。

　　祝愿也大睁着眼睛，感受着他用力吮吸般的亲吻，顿觉身体燥热，心绪发痒。

　　陶因喉咙滑动，一遍遍下咽着什么。

　　向来脸皮子很厚的祝愿也眉头微皱，竟有些害羞了。

　　很久之后，等陶因吻够了，脸上难受的脏红已慢慢消退，而祝愿也一张脸却红得发烫，连眼神都变得不自在。

　　“小因……你……怎么突然……”

　　陶因兀自感受了会儿身体状态，发觉总算舒适许多，这才轻飘飘抬眸看向祝愿也，“没事，解毒呢。”

　　祝愿也：！！！

　　听罢，祝愿也哪里还顾得上害羞，红润双颊顷刻间又被吓得发白。

　　“你什么时候中了毒？！！”

　　陶因却不以为意，“已经解了，不重要。”

　　说完，他转眼打量四周，眼睛在看见残破墙外照进来的光线时，因为适应不了光线而轻微紧了紧眼睑。

　　祝愿也抓住他两个肩膀强迫他面对自己，紧张询问：“是不是陶老二逼你吃的？这就是他答应你的条件对吗？！”

　　陶因点点头，“嗯。”

　　祝愿也神色一拧，重重摇了摇他的肩膀，语气骤然变得无奈又生气，“不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张，你现在越来越叛逆了！”

　　陶因眨眼看着他，失落道：“我不希望你暴露麒麟身份，只是可惜……还是没能……”

　　祝愿也的责怪来得快去得也快，半分钟不到就绷不住，一把将陶因抓进怀里失声喊道：“你不懂吗！你才是最重要的！！”

　　陶因浅浅一笑，轻轻拍了拍他后背，“我知道。”

　　祝愿也继续抱了一会儿，将信将疑地松开他，碎碎嘟囔着：“谁晓得你到底知不知道。”

　　陶因先站起来，打量一番周围后，朝他伸手，“这是哪里？”

　　祝愿也把手给他，在他用力一拽之下直直站起身，“皇宫，我阿爹阿娘住的地方。”

　　陶因颇为不解地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祝愿也苦笑，“还有一样东西没拿走。”

　　说着，也不等陶因再问，他径直朝床边走去，继而在陶因疑惑的目光中从床头柜的机关匣子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陶因的视角看不见他手里拿着什么，只见一阵白光亮起照亮了祝愿也身遭一圈。

　　他神神秘秘地低头操作着什么，双手像是在画符。

　　白光忽明忽暗，与他的动作来回呼应，犹如古老宣言。

　　陶因慢慢朝他走近，偏头打量却仍旧什么都看不清，“祝愿也？”

　　下一秒白光消失，祝愿也转过身，朝陶因举起一颗银白色小丸子。

　　他脸上带着笑，神情却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

　　“小因，这个……给你。”

　　他走回到陶因面前，用手心珍重而虔诚地捧着那颗白色小丸子，垂眸苦笑道：“这是我阿娘的麒麟角所化……你吃下去，就能像她一样，利用我的麒麟血……”

　　祝愿也话尽于此，陶因却已然明了。

　　宠辱不惊如陶因，此刻也怔在原地不知所言了。

　　“我……”

　　祝愿也明白他闪烁眼眸里的犹豫，解释道：“这不是我的主意，是阿娘要我这么做，当时不明白她的意思……后来她自尽在我面前我才知道，这是她对我的补偿……”

　　说着，银白色小丸子已经被祝愿也用两只指头轻轻捏着送到了陶因嘴边。

　　陶因一动不动凝望着祝愿也的眼睛，视线并没有在小丸子上。

　　他虽仍旧迟疑，但没有拒绝。

　　祝愿也另一只手捧着他的脸颊，轻抚过快要彻底愈合的浅浅梳子疤痕，温柔而不容置喙地用小丸子撑开他的双唇，并缓缓推入他口中。

　　陶因似乎没有说不的权利，不过也没有说不的理由。

　　他只是……一时半会儿无法完全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在这一刻，所有曾经考虑过的未来都要被推翻重演……未来，变得既迷茫又充满了希望。

　　他是开心的，同时又难过，毕竟这一粒小小的丸子，对祝愿也来说，来得太过痛苦……

　　微弱的咕隆一声后，祝愿也亲眼看见陶因小心将小丸子咽下去，苦涩的笑容这才终于有了一丝明媚。

　　“小因……”

　　他将陶因揽入怀里，紧紧抱着，“跟我回海岛吧。”

　　然而陶因的沉默令他感到心悸。

　　“怎么了……”

　　他松开陶因，双手捧着标致的脸，一改之前那副强势态度，几近哀求，“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吗？我帮你先解决你的事情，然后我们……”

　　“祝愿也。”

　　陶因打断他的话，将他两只手从自己脸颊边拿开，并轻柔地握在手心里，抬眸间粲然一笑，话音仿佛寻常，“我的事情急不得，需要慢慢来，但山海岛的危机近在眼前，你要先回去保护你的家园。”

　　祝愿也看着他，眼眸颤抖良久无言。

　　“你的什么事情？”

　　“你有你的家需要守护，我也有我的责任，真御山庄，画清堂，大景……”

　　祝愿也歪着脑袋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无奈苦笑道：“你师父说的没错，你比大多人都清醒，永远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是我不该一直把你当成小孩子……”

　　陶因难得笑得如此由心，“哈哈，听话，七十多岁的人了，难道还要我哄你不成？”

　　祝愿也冲他耸了耸鼻子，傲娇道：“那我也还小！你你你，不许嘲笑我的年纪！”

　　陶因松开他的手，抱臂揶揄道：“啊对，七十岁的小朋友。”

　　祝愿也：！！！！

　　祝愿也抓狂须臾后知后觉了些什么，吭哧一笑，“小因，你变活泼了，是不是越来越像我了？”

　　陶因微愣，连忙干咳一声，放下手臂，眼神躲闪道：“有……有吗……”

　　祝愿也追着他的目光调侃，“当然有！你都会取笑人了！”

　　陶因害羞地转身面向另一边，“行了，快带我去和魏师姐汇合……啊！！”

　　脚下地面忽然变成水坑，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扑过来抱住他，毫无预兆带他沉入地底！

　　麒麟长毛裹挟着他，在他身边变出一片气团，让他在水下也能自如呼吸。

　　一阵漫长的晕眩过后，二人钻出地底，祝愿也重新变回人形，将陶因拉出水面。

　　陶因扑在他怀里，回头一看，水面已经开始缓缓变回泥土地面。

　　周围空气清新，鸟语花香，不远处还有潺潺流水声。

　　但大山挡住了阳光，也挡住了河流。

　　“这是哪里？”

　　祝愿也还没回答，陶因就在山谷口看见了四个灰白色的疲惫身影，以及一个扛着长枪，意气风发的卷发少年。

　　正是魏云衣四人和谢亦。

　　“魏师姐在那里！”

　　几人在张枕的带领下绕路出城，甩掉了赵环派来追杀的麒麟军，此刻正在山谷下的阴凉地里休息。

　　听见陶因的声音，魏云衣颓丧的神情猛地一愣，迅速站起来翘首寻望，“思愿！”

　　“魏师姐！”

　　陶因跑到她面前，带着劫后重生般的激动与喜悦，与她撞在一起紧紧相拥。

　　张薇薇站在一旁，面容欣慰。

　　张枕见状忙拉开二人，酸酸地瞅着陶因说：“干什么，别动手动脚！”

　　陶因开心得直喘气，心情甚佳，没跟他计较什么，但转头一看见谢亦扑过来抱住了祝愿也，表情便顿时和张枕一样臭了。

　　谢亦松开祝愿也，捧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惊喜道：“师兄！你真的是麒麟啊？！”

　　祝愿也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记得暴露麒麟角的时候，谢亦已经离开了刑场附近。

　　谢亦指了指坐在石墩上的章湘，“章六小姐告诉我的。”

　　祝愿也牵强地呵呵笑了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瞧见章湘坐在脏兮兮的硬石头上，默默捧着葫芦喝水，未曾抬头看这边一眼。

　　仿佛这里的悲喜都与她无关。

　　祝愿也轻轻推开谢亦，朝章湘走去，单膝蹲下，凑到她面前，挑眉问：“呀呀呀，谁惹我们的大小姐不开心了？”

　　章湘双手拿着葫芦架在膝盖上，淡淡抬眸看向祝愿也，眸光暗淡如灰。

　　她不说话，显得祝愿也很尴尬。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