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抽刀断水（五） ...
-
璃月最近的天气很好。
蔚蓝的天空澄澈而深远，使得漂浮着的天空岛清晰可见，不远处的天衡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翠绿，港口外的水波荡漾，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你坐在月海亭的办公室内，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却是异常的沉重。
这不怪你。
你坚信提瓦特大陆上除了甘雨这种怪人，没有人会在出差回来看到桌上两大叠公文的时候还能心情愉悦，撸起袖子就开始加班。
没有人。
尤其是在你看到手中的情报，发现和你一同在层岩巨渊区域呆了大半个月的公子，在回到璃月港之后，不仅没有被扣下处理任何公务，甚至快乐地拿着【北国银行】的资金去了【岩上茶室】的时候。
说实话，你差点忍不住找上了群玉阁。
不是说执行官【富人】是个冷血的资本家么？看看人家的同僚，拿着公款去赌博啊！
和凝光比起来，【富人】这种行为简直堪称慈善家啊。
碧波鱼市的走私商贩，为乐手辛焱申请场地的请愿书，绯云坡的水源污染事件...
就在你皱着眉，一副同归于尽的表情盯着手中的文件时，一道年迈的声线传入你的耳中：“啊呀，脸上的表情这么难看，是谁又惹到我们的小将军了？”
你抬起头，一身短打的天叔映入你的眼帘。
你没有直接回答天叔的问题，只是挥手比了下桌上比你还高的文件，脸上的嫌恶毫不掩饰。
“...哈哈哈，”天叔见状尴尬地移开视线，“愚人众近期入驻璃月港，七星的压力也很大，所以多了些文书工作也很正常嘛。”
你抱着肩冷哼了一声，随手把关于【那位大人】的情报捡出来，准备回头单独送给七星。
就在你准备忽视来人，伸手指向下一份文件的时候，天叔走到你身边，手掌搭在你的肩膀地笑呵呵地说：“天气这么好，一直呆在屋里岂不是浪费了帝君的恩赐。不知小将军有没有空陪老朽出门走一走？”
———
【天枢星】亲自邀请你翘班的机会千载难逢，你自然不会扫兴。便放下手中的工作，跟着天叔的脚步一路来到了港口西北边的天衡山上。
天衡山的风景很好，你们沿着盘延的山路边聊边走，过了很久，终于抵达了一座小小的木屋。
木屋本身并不起眼，门前却有两支盘踞着仙灵的石盏，和两块显眼的墓碑。
还有一位略显壮硕的青年，正对着天叔露出欣喜的笑容。
啊，是那个孩子，小姜。
你知道这个孩子，毕竟每年千岩军拨给家属的抚恤金里都有他的名字。
小姜的父亲绍元是千岩军中的斥候，在【隐蔽】方面的能力无人能敌，曾为千岩军立下汗马功劳。可惜的是，他与妻子端雅诞下的孩子却天生愚钝，心智不开。为了妻儿，绍元向千岩军请辞，打算解甲归田。谁知在最后一次任务中，他暴露了身份，不仅自己惨遭杀害，连妻子也被连累遭遇了不测。
这件事情发生的年代较早，你那时候不过是个兵卫。但算起来，天叔大概正是那位绍元前辈的上司。
你垂下眼，随着天叔一同，在绍元的墓前洒下陈年的佳酿，在端雅的墓前摆满盛放的清心。
小姜看不懂你们在做什么，跳着脚在一边催促你们赶快陪他捉迷藏。
天叔笑着纵容着小姜，假装看不到他藏在树干后的硕大身躯，陪他玩耍了整整一下午。
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坐在一旁的竹桌上，饮下一杯又一杯的烈酒。
———
待到日落黄昏时分，天叔终于告别了小姜，和你向着璃月港的方向返程。
最初一段路程，你们二人都没有说话。
待到一处可以远眺到璃月港的平台处，天叔终于停下脚步，语带疲惫地开口：“绍元本来是我最得意的手下，本来是有机会成为下一代【七星】的，可惜一着棋错...”
你拿出从不离身的烟袋，深深吸了一口，没有接话。
绍元的结局固然值得唏嘘，但对于千岩军来说，却又算不得什么。层岩的矿区下面埋藏了那么多英雄的枯骨，而你们甚至不知他们的名姓。
“青菰，这世上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就会后悔一辈子啊。”天叔背对着你低声说道。
或许是临近傍晚的海风过于猛烈，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你知道天叔此时不需要安慰或同情，索性移开视线，不去看天叔的动作：“...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呵呵，”过了半晌，天叔终于转过身，略有些发红的眼角弯起，慈祥地对你笑道，“老朽近来整理平生事，才发觉早年和我一起垂钓的老友，有些已经不在人世，有些同我渐行渐远。”
“青菰，你还很年轻，不要等到像我这般年纪，才发现有些话没说，有些事情没做啊。”
———
此时恰好夕阳西下，华灯初上。
远处璃月港的青顶朱柱都染上了绚烂的橙红色，仿佛是被涂上了金粉一般。
你告别了天叔，独自一人往璃月港港口的方向走去。
不同于其他城市，璃月夜晚的港口向来比白天还要热闹。这是因为每到傍晚时分，劳累了一天的璃月居民便会纷纷走出家门，在户外享受璃月的美食或是风景。
你走到一处靠近仓库的栈道上，一个翻身坐在了拦腰高的栏杆上，面对着逐渐退去的海浪和西下的落日发呆。
但大概今天你注定不得安宁，坐不了半刻，一道带着浓重酒气的身影靠了过来：“哟，这不是咱们璃月的白鸟将军么？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呢？”
你没有回头，反手接过了从空中掷来的白瓷酒瓶，对着瓶口灌下了一大口，冷淡地问道：“...你们今天都这么闲么？”
北斗背靠着栏杆，双手肆意地撑在横木上，右手提了个半空的酒瓶：“这不是听说咱们小将军桃花将至么，我可是特意从稻妻日夜兼程跑回来，就是想看看那个至冬的小子长什么样子啊。”
“呵，闲得，”你冷笑一声，丝毫不给北斗面子，“容我提醒龙王一句，稻妻可还在锁国，不许任何人进出。你又是怎么进入稻妻的呢？“
“诶？哈哈哈哈哈，那就是我记错了，”北斗仰头大笑了一阵，“你这不是还很清醒么，亏我还担心你被愚人众的家伙骗了去。”
骗我？凭公子？
你的脸上肯定是露出了极为明显的鄙夷，以至于北斗又醉醺醺地笑了起来：“哈，好表情！你当上将军这几年脾气越来越小，打起架来也越来越束手束脚，实在让人不爽。“
“还是现在这样好，”北斗又喝了一道口酒，豪爽地用手背擦了下嘴角，露出畅快的笑容，“想生气就生气，想打架就打架。快快活活的做你的青菰，不要学凝光那个女人，凡事都想得那么复杂。”
“不就是至冬的执行官么，”南十字的船长单脚踩在栏杆上，双手插着腰，“男人而已，大不了我替你把他抢过来，我们璃月不比冷冰冰的至冬好多了！”
周围一对情侣大概是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对你投来了惊异的目光。其中的女孩子还把自己的男友向后拽了拽，可能是怕你光天化日下强抢民男。
你捂着脸，狠狠咬着牙看向北斗：“哈，男人而已？这就是你从稻妻带了个武士回来的原因？”
北斗闻言，双手抱在胸前，带着酒气的眼眸中露出一丝清醒：“我说青菰，你和凝光搞的情报网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我可是刚在孤云阁停泊了两天，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回来了呢。”
“有什么问题么？”你偏着头，对着北斗腰间的神之眼点了下头，“作为千岩军的将军，知道璃月境内发生的所有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更何况是关于你们这些拥有【神之眼】的人的情报。”
你和北斗认识了很久，知道她和凝光的合作，所以没有掩饰这方面的情报。
你确实监视了璃月所有拥有【神之眼】的人。
怎么了？虽然律师、厨师、甚至是方士这种职业听起来没什么威胁，但万一哪天他们突然想不开，想要报复璃月呢？不还是需要千岩军来收拾烂摊子。
或者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本身毫无恶意，但【神之眼】的能力如此强大，若是他们被哄骗、利用，或是纯粹不小心，做了坏事呢？
你可是对隔壁西风骑士团那位【火花骑士】小妹妹印象深刻。
“...唔，突然有点同情至冬的小哥了，”北斗摇了摇头，“谈个恋爱还要忍受我们白鸟将军的控制欲。”
“...倒也不必，”你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远处角落处属于愚人众的衣角，“我们大概是...彼此彼此吧。”
———
北斗：“等等，你是不是没否认【谈恋爱】那部分？我就说你对那个至冬执行官有意思吧，凝光和刻晴还不相信！”
你：“…你等一下，我去抓个人。”
“诶？汐哥哥！等等！你为什么要带走汐哥哥！”
“思妹妹，救命！快去找千岩军！”
“闭嘴吧蠢货，上次在珠钿舫是一个姑娘，这次又是另一个，当千岩军都是傻子么？在牢里忏悔去吧。”
———
你拖着潮汐的领子在前面走，北斗在后面捧腹大笑。
太阳的余晖洒在港口，让远处的山峦、河流、树林都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显得格外温暖和美好。
这里是璃月港。
这里有好人，有坏人，有关心你的人。
有你愿意付出生命保护的人，有你想要尝试接近、尝试了解的人。
———
夕阳落下，收拢最后一缕光芒。
岩上茶室内，债务处理人沙威跪在公子面前。
单腿翘起的公子单手支腮，挑眉看向手中的【百无禁忌箓】。
“再来，添一点乱子吧。”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抽刀断水（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