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抽刀断水（四） ...
-
成为达达利亚，并不是他所追求的终点。
对于征服世界的无尽野心而言，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节点。
——【达达利亚】角色故事
———
升降机降入黑暗前，达达利亚侧首看向一旁的白鸟。
高高束起的长发，冷淡的表情，笔挺的白袍银铠。璃月的将军站在那里，干净得仿佛层岩的污染和怪物都不能侵染他半分。
青菰。
达达利亚让这个名字在舌尖轻轻弹跳。
没有神之眼，却在七国以武力而扬名的璃月将军。
———
为了保证愚人众在层岩区域调查的顺利展开，在璃月七星的要求下，达达利亚和白鸟带着少数精锐率先下到了地下矿区，为后续的工作进行前期勘查。
放在往日，这种无聊的工作达达利亚是不会答应的。但是考虑到白鸟也会一同前往，末席执行官还是欣然接受了七星的建议。
对白鸟的追逐是出于对战斗的渴望，还是对女皇【夺取神之心】命令的遵从，达达利亚并不知道。
实际上，在来到璃月前，达达利亚也曾期待与白鸟对战。但这份期待与同其他强者对敌的渴望没有什么不同。【队长】、法尔伽...这世界上强者云集，但达达利亚终会一一战胜他们，所以强者的名字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在真正见面之后，达达利亚发现了【白鸟】的不同。
追求极致战斗的武者，被名为道义的【契约】束缚着的璃月保护者，挑战拥有【神之眼】之人与普通人之间天生不平等的狂妄者。
尽管交汇的时间非常短暂，达达利亚却已经在白鸟身上体会到了巨大的、极致的快乐。
连神之眼也没有的普通人，却有这样的力量。
如果给他神之眼，甚至邪眼呢？如果让他落入深渊呢？如果在他面前伤害千岩军、甚至夺取他的神明的【神之心】呢？
他会变得更强么？
这是多么、多么令人期待啊…
达达利亚压制住颤抖的身体，贪婪地看向白鸟。
在抵达自己的极限之前，与我放下一切、决一死战之前。
绝对不要倒下啊，白鸟。
黑发白袍的将军若有所感地回过头，对上了达达利亚的视线。
橙发的执行官歪着头，压下翻涌的血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绝不允许你倒下。
不然这个世界，就太无聊。
———
你僵硬着身体，努力忽视背后公子炽热的视线，举着油灯向前探索。
层岩的地下部分危险异常，而你们既没有后来金发旅行者的好运，找到可以用来照明的流明石，也没有愿意付出性命绘制图纸的志琼小姐。
蜿蜒的坑道、交错的吊桥，幽暗而不见天日、安静到连一滴水落地的声音都异常清晰的矿区里，你们能够凭借的只有勇气。
你们沿着矿区走了一阵，忽然，你挥手叫停了行进的队伍，与走到你身边的公子对上目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们周围开始出现微弱的呢喃声。这种声音的频率与人类声带的振动明显不同，诡异又尖锐。
你和公子是最早发现异常的人。
但很快，这个声音变得越来越大，足以让你们身后的战士们为之惊恐、战栗。
你抽出背后的长枪，看了眼同样举起弯弓的公子。
橙发的男人今天披了一件至冬风格的翻毛大氅，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有几分肃杀和冷酷。看到你投来的目光，他勾起嘴角，又露出平时那种轻慢又张扬的笑容：“要来比试下谁的猎物更多么，白鸟？”
“怕你么？”你语气平淡地转过头，握着长枪的手却不断收紧，“手下败将，何敢言勇？”
———
不顾手下的呼喊，你和公子冲向了黑暗之中。
全副武装的黑铠骑士和神态疯狂的丘丘人如潮水般包围了你们，发出难以理解的呓语。
你和公子对视一眼，红缨枪和弓矢同时舞动，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鲜血、断肢、飞沫。
银色的长枪沾满了粘稠的血浆，水色的弓箭沾染了罪恶的因果。
任鲜血飞溅到你的脸侧，你抬起长枪，毫不犹豫地斩断身前人形怪物的头颅。你和公子宛如死神手中两柄收割生命的镰刀，在身穿黑色铠甲的骑士之间穿梭，所到之处皆是悲鸣。
———
没有人在背后需要你保护，没有人用期待地目光看着你。
在远离璃月港的地底，没有人需要【白鸟】。
你可以做回青菰。
———
最后一只怪物砰地倒在地上，你垂着枪尖看向公子。
鲜血早就污染他崭新的大氅，却反而衬得他更加真实，宛如深海中的怪物、雪地上的残肢，洁白的同时又满身污秽。
“五十只，”公子眼角还沾着飞溅上去的肉沫，笑容却如同阳光般明媚而灿烂，“这次我赢定了。”
你轻嗤一声，踢了脚摞在一旁的尸山：“不巧，我也是五十只。”
目光在空中汇聚，气氛忽然紧张。
不知哪里传来石子落地的声音，你和公子同时动了起来。
满是污秽的枪尖和沾满鲜血的箭矢同时抵达对方的咽喉。
急促的呼吸，充血的脸颊。
和想要将对方置之死地的充满杀意的目光。
你们二人如同镜子映射般，同时将武器架在对方的致命之处。
———
征服他，杀死他。
你们同时这样想到。
———
箭矢离开弓弦，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你淡定地偏过头，让弓箭越过你的肩头，穿透你身后不知何时爬起来的黑蛇骑士的胸口。
砰。
偷袭的黑蛇骑士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低吟。
而放出弓箭的公子脸上却没有一丝愧疚，仿佛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可能洞穿你的头颅一般，轻佻又放肆地对你笑着说道，“五十一，看来是我赢了。”
你冷笑着瞥了他一眼，放下仍架在他脖子上的长枪，皱着眉抬起手。
公子最后的一箭擦破了你的脸颊，伤口处的鲜血正顺着你的脖颈流到胸口，感觉实在不好。
“好冷淡啊，白鸟将军，”公子覆盖着半指手套的手掌握住你的手腕，脸上那种让你心烦意乱的轻佻笑容逐渐转得晦暗而深沉，“对我，再认真一点嘛...”
———
你没有说话，放任公子的靠近。
鲜红的围巾被捧起，粗暴地、仿佛宣泄式地擦去你脸上的血迹。束起的长发被放下，暧昧地、缱绻地披散在你的肩头。
你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近，近到你能清晰感受到公子灼热的目光，呼吸的热气，和身上冰雪与鲜血的气味。
方才战斗导致得气血还在沸腾，杀意混合着欲望。
你拉着公子的头向下，覆盖上对方的唇瓣。
这甚至算不上一个吻。
你和公子相互吮咬、交缠，像是争夺领地的雄性，在对方的口腔中标记自己的存在。
有人被推到了岩壁上，又有人被抓着手十指交缠，有人手掌顺着脊骨一节节按压下去，有人大腿轻颤。你们在唇舌交缠的间隙争斗角逐，像两只沉迷原始欲望的野兽。
杀意是欲望的借口，血腥气是最好的催情剂。
在层岩黑暗的地底，你们交换了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
过了不知多久，彦博和安东的呼喊声打破了你和公子之间的寂静。
你闭上眼，狠狠咬了口毫无收敛意思的青年，趁他呼痛的瞬间从他身上站起。
扣上分开的衣领，舔去嘴角的血渍，束起整齐的马尾，平复急促的呼吸。在确定自己又带回【白鸟】的面具后，你终于出声回应了手下焦急的呼唤。
微弱的光从远方映射而来，照亮了黑暗，是彦博他们带来的火把。
昏暗的光照下，公子的面容一闪而过。
浓烈的欲望、压制的疯狂、反射不出一丝光亮的双眼，像一只披着人皮的野兽，一把没有鞘的弯刀。
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达达利亚。
———
温暖的朋友、无情的杀手…因其身份立场多变又叵测，人们很难找到一个精准的名字来称呼他。但在某些私密时刻，他会卸去所有头衔，卸去沾满阴谋的外壳，成为自己。
他的名字是达达利亚，一个忠情战斗、忠实于身体感受的追逐者。
——【拾枝者】戴因斯雷布
———
你后来回想，或许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长枪与弓矢第一次擦出火花的瞬间，你就已经察觉到了公子藏在漫不经意和笑脸之下的，傲慢和疯狂。
和你如出一辙。
———
达达利亚。
这个名字在你舌尖滑过，没有出声。
火光摇曳，昏暗而暧昧不清。
公子或许看到了你的口型，或许没有。
在彦博和安东到来前，他又带上了他的面具，天真而张扬地微笑着看向你。
———
你抽出腰间的烟袋点燃。
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在空中。
天亮了。
秘密和烟雾一起，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抽刀断水（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