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十年》骈四俪六

50、醉雨纷纷

　　这时候李呈锦还不知道秦道南这个人，她进京还不足一年，所知非常有限，直到皇甫诚从辽东回京，庄倩敏想找皇甫诚合作。

　　于公来说，长公主是要嫁娶辽东皇甫家的，于私来讲，李呈锦和皇甫诚早已相识，所以庄倩敏想找皇甫诚帮忙，就跳不过李呈锦去。

　　现在的皇甫诚还是外男，进不来后宫，庄倩敏是贤妃，更出不去内宫，只能靠还能两边活动的李呈锦传话。

　　夏生去煮茶，窗户都开着，后院前庭一览无余，李呈锦在八角亭招待贤妃娘娘，庄倩敏带了些她升妃时皇帝赏赐之物，拿了几样，做做样子。她能给李呈锦的金玉器物很有限，因为她不宽裕，她没有母族，都被杀了，现在升了妃，用度稍微宽裕一些，但仍然不及夏妃她们有母族支持的人。

　　宫女们本来站成一排，夏生一会儿带着她们去厨房取点心，点心还没蒸好，要留两个在小厨房等着，又喊两个去端茶，可茶是冷的，又要两个烧水煮茶，再指派两个去取团扇，怕热着贤妃娘娘和长公主殿下。一来二去的，八个侍女都不得闲，庄倩敏同李呈锦说：“我想起来一件事，与先皇后有关。”

　　这事基本没人和李呈锦提，她越是想知道，周围的人越守口如瓶，夏妃不说，资贵妃不说，皇帝也不说，明知现在聂家人都出现了，皇帝还是闭口不言。李呈锦如今已经怀疑皇后就是皇帝杀的，目的是想废后，想换人，但后宫现在还没皇后，李呈锦又拿不准了，是与不是，谁能告诉她。

　　庄倩敏想说，那就说，李呈锦垂目，庄倩敏道：“先皇后还在东宫的时候，生过一个死胎。”

　　胡言乱语。

　　李呈锦什么性格，当下就喊送客，庄倩敏说：“明知你会不悦，我仍然告诉你，可你也不想想，皇帝为什么不引皇后娘娘与他一起进宫，为什么东宫到后宫这几步路，皇后娘娘会被贼人带走，为什么？”

　　庄倩敏这几句话与李呈锦的猜测基本吻合，她现在谁也不想怀疑，她觉得皇帝就是最大的祸首。

　　但不能说，聂家如今这个样子，老的老，小的小，她如果和皇帝撕破脸，她即将等待出嫁，出嫁之前，她被束之高楼，那命运与在陆家后山差不多，也是随波逐浪，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之可怜人。

　　李呈锦回头，说庄倩敏，“我敬你是烈女，但你侮辱今上，其心可诛。”

　　证据，要证据，李呈锦只想看到切实的证据，如果是徐太师被皇帝授意，她先手刃了徐太师，再逼皇帝下罪己诏。

　　如果不是这样，那真相到底是什么，无论是什么，佛挡杀佛，神挡弑神。

　　皇甫诚回京了，李呈锦是通过夏韬的嘴知道的，李呈锦不见皇甫诚是因为不想让皇帝觉得这个媒做对了，没有盲婚哑嫁的媒是对的，永远不会。夏韬说：“你为皇甫诚铺路，是因为你要嫁给他，你认命了？”

　　汪玉儿是很有意思的人，李呈锦不是，夏韬认识汪玉儿的时候，她还不太会说话，但很有主见，不像个丫鬟。但李呈锦没意思了，非常没意思，在泰山见聂家人，她竟然不全烧了泰山那些茶林，藏污纳垢，她竟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请旨带走一个永安公主，就同泰山那佛寺苟合了？

　　再说聂家，聂恕是国子监祭酒，起码曾经是，皇帝这么对待昔日的祭酒大人，李呈锦也不去闹，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李呈锦也很难说服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关键她也没什么大谋略，但她猜测，她情绪失控时，会错失更多东西。

　　夏韬有些生气，不是为皇甫诚，也不是为了李呈锦这种简单的算计，他就是气她，怎么西北回来，她的血性都没了。

　　“夏韬，你去禁军吧，禁军可掌三万人。”她说。

　　夏韬就这么盯着她，这就是她想要的？“好，”他回。

　　“你走后，蒋四海就会接管骁骑卫。”

　　“你不是想推皇甫诚？”

　　“想，但骁骑卫是蒋四海的，不是皇甫诚的。”

　　“他回来了。”

　　“谁？”

　　“皇甫诚。”

　　“他去哪儿了？”

　　“明知故问。”夏韬瞥李呈锦，“你喜欢他么，想嫁给他么？”

　　李呈锦仰头，“喜欢不喜欢重要么？你喜欢哪个女孩子么，你家里人喜欢她么，他们怎么想，能同意么？”

　　皇甫敬安其实也不太同意皇甫诚现在娶妻，理由与夏家不一样，皇甫敬安的理由是皇甫诚娶李呈锦，李曼青不会同意。

　　“他始终是你老子，你不喊他，不认他，你娶妻，你尚公主，他能同意？”皇甫敬安确实又要当爹了，小妾怀身大肚，八月怀胎，胎相强健有力，八成是双胎。

　　皇甫诚回去给他母亲皇甫惊雪上了炷香，告诉他外祖父：“皇上的意思，由得他不同意？”

　　“那你要小心了，一朝婚事未成，他就有千百种理由去劝服皇上，你别不信，他李曼青就是那九尾的狐狸，你走着瞧。”

　　如果不是李曼青也姓李，李建兰又是李姓，搞不好先帝爷会把永安公主赐婚李曼青，李曼青此人，风姿绰约，十分内秀。直白一点，心眼子极多。

　　皇甫诚是他儿子，本来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

　　皇甫诚尚个外来的公主？皇帝当皇甫诚是什么，这公主该嫁谁嫁谁，嫁给皇甫诚，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