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样江湖(古言)》老鬼庄

31、老爹说天阎

　　尘夕一直呆呆的站在那里，天阎来了，也不曾看见。
　　天阎在尘夕眼前挥挥手，见没有反应，便叫了起来，“姐姐，魂掉了么？”
　　尘夕猛的一惊，后退几步，伸手揉揉温热却也僵硬的脸颊，还没碰到脸，手却又叫天阎给拉了过去，“姐姐，手怎么伤了。昨天有刺客么？”天阎面上竟然因为着急而恢复到了深沉稳重的样子。看着这样的天阎，尘夕原本混乱到几经麻木的心又回暖了许多。
　　尘夕笑笑，脸上依旧是僵硬的，“没有，我不小心让门给夹了。”
　　天阎瘪瘪嘴巴，“鬼扯，哪有被门夹到手掌心的道理。”
　　尘夕也学着天阎瘪瘪嘴巴：“偶尔糊涂一下，天阎会变得更加讨人欢喜的。”
　　尘夕俏皮的言语，似乎让天阎想起了自己的露馅，见尘夕似乎像是没有发现的样子，于是立马又变了回来，歪着头，开朗的笑着：“那阿鸢是不是也会喜欢天阎呢。”
　　尘夕点点头，“其实阿鸢一直都喜欢天阎的。”
　　天阎则拉怂的脑袋，摇摇头，“不会，除了姐姐和老爹，大家都不是真心喜欢天阎的。”
　　“哪里会，阿鸢有自己的苦衷，不能像姐姐一样明着说喜欢天阎，其实，阿鸢对天阎最好了。”
　　天阎拉着尘夕挨着坐下，看着尘夕，忽而一笑，点点头，“姐姐是说阿鸢喜欢天阎是放在心上，是不是？”
　　尘夕点点头。笑得灿烂无比。
　　喜欢，放在心上。突然想起谷澈，心头满满的温暖。
　　忽而，天阎沉下脸，喃喃的说道：“可是，阿鸢就要不是天阎的了。”
　　空气瞬间凝固，气氛沉重了起来。天阎那样爱白鸢，尘夕也能感觉得出来，白鸢也不讨厌天阎，可是白鸢又为什么不让天阎为她赎身？哪有姑娘是自愿糟蹋自己的。见天阎一脸失落，尘夕心头真的不好受。他是那样纯洁无暇的人，他就像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但是尘夕此时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尘夕不免也失落了起来。
　　顺手搂过天阎的头，轻柔的拍着，像个孩子。
　　“阿鸢这样做，一定有她不能说的苦衷，天阎爱阿鸢，就要理解阿鸢，要尊重她的选择。姐姐能看得出来阿鸢不是个糊涂人，她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才是真正对天阎好的。”尘夕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是很缓慢，很柔和。虽然天阎本性稳重，但是在她看来天阎终究还只是个孩子。
　　开在尘夕肩头，天阎悠悠的闭上眼睛，点点头，嘴角闪过一抹欢笑，“天阎知道，天阎不会勉强阿鸢的。”说完长长的舒了口气，“还是姐姐待天阎好。从不会惹天阎伤心。”
　　尘夕笑了，但却是极无奈的，“傻天阎，姐姐是欧神，欧神哪里会是懂世间冷暖的好人。”是啊，她是欧神呢，欧神哪知世间人情冷暖？
　　谷澈，我开始迷惘了。尘夕心里默默的念着。
　　天阎抬起头，满脸笑颜的看着尘夕，学着尘夕的样子，将尘夕的头，搂至肩头，轻轻的拍着，柔声说道：“天阎不知道欧神应该是个什么样子，也不想知道，天阎喜欢姐姐，天阎便觉得姐姐是最好的欧神。因为姐姐最善良，最可爱了。”
　　尘夕闭上眼睛，享受着烈日来前，难得的清风。原本以为来中土将会是不平静，不惬意的。但是现在她却又有些不愿意回北欧的冲动。因为这样舒心的日子，在北欧是从来不曾有的，也是从来都不能有的。
　　原来，她也是个自私之人呢。
　　“大家真好。”尘夕不停的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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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白鸢接客的日子越来越近，尘夕便也越来越烦躁不安，尘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乱七八糟的感觉，像是掉入深渊时的那种无力的坠落和几近崩溃的绝望。天阎也越发沉默了起来，常常一个人傻傻的呆望着院中的花花草草，也没有天天去找白鸢了。尘夕觉得自己许是为了天阎吧。
　　尘夕不知道要怎么样安慰天阎，只有每天安静陪着他，他不说话，她也不问。尘夕觉得，天阎是个理智的人，这个时候，他需要的就是安静的想想，想通了，便豁然开朗了。她不想硬是灌输给天阎什么想法，更何况，关于感情，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连自己的都不能解决，又有什么权利声明立场去帮助天阎。此时，她能做到的只能是让天阎知道，不管怎么伤心，她都是陪着他的。
　　“少爷还是这样？”
　　尘夕默然转身，点点头，“是啊，不知道天阎能不能想通。”
　　裘老爹，微微叹了口气，接着便说：“夫人在生少爷的时候就因难产过世了，可怜的夫人连少爷的面都没见着，少爷从小就跟着我，原本我们是在海岛上的，那个时候或许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平静的生活，少爷从小就很聪明，极好学，很懂事，从来不让我担心，但是我知道，其实少爷心里头是最苦的，要学功夫，习阵法，不能像个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样的快乐无忧的度自己的童年，我无能，不能撑起整个游氏商业，难为少爷小小年纪的就要担起岛上的所有事物。”说着便拿衣袖拭着眼角的泪痕。
　　“为什么不就在海岛上好好的生活呢。”
　　“这几年，想闯入海岛的人越来越多，外面的阵法早就被破坏得面目全非了，要不是海上雾大，或许岛上的东西早就让人搬空了。”
　　“外面的人知道你们出来了，没有找你们麻烦。”
　　“前些年是经常来，后来少爷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这边南镇的一些高官贵人富商，都镇住了，我们才好些。那些人，也真的知道了，我们丢了图，回不去了。”
　　天阎“装傻”便应该也是为了这个吧。
　　“天阎从前大约也不像现在这样不醒世事吧。”
　　裘老爹略微惊讶的看看尘夕，许久点点头，“少爷从小就比一般孩子要稳重得很多，许多时候甚至比一般大人还成熟。关于这些，我也不大明白。”
　　尘夕沉默了些许时候，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于是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快速说道：“那天阎装成孩子模样也是为了躲避那些找麻烦的人？难道就一点也没有被人看穿？”
　　“你...你知道了！？”在裘老爹惊恐的语调中尘夕听出了一些释然，为什么会是释然，难道她应该很早就知道？天阎会喜欢么？
　　尘夕点点头，“到边南镇的那天我就知道了，但是为了不想让天阎为难，我便没有提过。”
　　“这件事，倒也不完全是骗人，我们的确被人追杀过，少爷也的确失忆过，只是后来遇上也谷二爷，也不知道谷二爷用了什么方法，便将少爷医好了，说来还真得多谢他呢，我们原本素不相识，他却也愿意帮助我们。哦，这好像也是我们去天羽庄前些天的事情。”
　　又扯到了谷澈。想必也是谷澈让天阎他们去天羽庄的吧，而且还是为了护送她来边南镇。除了这个，尘夕是在想不出，谷澈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以谷澈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有因心血来潮，而去帮助毫不相干的人的那种心思的。只是既然他想帮助她，为什么自己却又不现身。明明就在某一处盯着她，为什么，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要天阎好了，老爹便也不用再担心了，不管天阎是稳重的大人，还是单纯的孩子，只要他开心，我便也开心。”这倒是真心话，实实在在的真心话。
　　裘老爹忽而如获得安慰一般的笑了，说道：“尘夕能处处为少爷好。老爹就是死也心甘了。”
　　“老爹这是哪里的话，天阎与老爹都待我如亲人一般，是尘夕亏欠你们太多才是。”
　　老爹慈祥的看着尘夕，嘴里喃喃的念叨着：“真像，真是像啊。”许久，许久，才提高声音，缓缓说道：“尘夕要记住，若老爹有一天不在了，尘夕一定要好好照顾少爷，你们就是亲生姐弟。”
　　尘夕点点头，“老爹放心，与天阎一起，尘夕最是开心自在不过，尘夕可舍不得这样舒心的日子。就是天阎想甩也甩不掉。”
　　老爹欣慰的点着头。像是感动一般的微微的抽泣着。
　　“那...天阎的爹呢。”
　　听见尘夕这样问，裘老爹瞬间便停止了抽泣，抬头看着尘夕，眼中有着某种尘夕不明白的情绪，像是亲切，却又排斥；像是欣喜，却又愤恨，许久裘老爹开口说道：“他或许根本就不知道有少爷这个儿子。哦，他无所不知，又应该是知道的。”
　　也就是说，天阎被他爹抛弃咯，尘夕愤恨，总算是能理解裘老爹眼中的丝丝怨恨了，尘夕没有他那样好的修养，她是非常怨恨，天阎这样好的孩子，他怎么就忍心不要他。尘夕又看看悲伤中的裘老爹。这句话始终的没有问出口。尘夕从不知道，若她勇敢一些的问了，或许这以后就少了那么多的拉拉扯扯，伤害与被伤害。回不到过去，也至少不用那样心如死灰。
　　“天阎是好人，老天爷不会薄待他的。”
　　“唉，如今少爷喜欢上了那个青楼女子，我也倒不是瞧不起人家，只是人家看不上我家少爷，我阻止也算是情有可源的事情。少爷听话倒是听话，天天待在家里，只是现在却成了这样。从前就算是被人追杀，也是不曾见过的。”说完老爹又看向呆呆的天阎，眼里满是疼爱。
　　尘夕收起悲伤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老爹不是也说过了，天阎比一般人都懂事得许多，他那样聪明，怎么不知道那个事对他好，也会是对白鸢好的。毕竟是喜欢过的，要说一点也不伤心，我们就要担心担心天阎是不是哪里出了毛病了。”
　　老爹也笑了。点点头，“也是，这很正常，很正常啊。过些时候大约就好了吧。”
　　尘夕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点头，微笑。可是心里呢，也能点头微笑么？尘夕一阵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