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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饭桶他还是养得起的 ...

  •   听完秦校长的叙述,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多磨苦命人。

      何果的前半生可以用“悲惨”二字概述,在他灰暗无声的生活中,是何山月给了他希望。

      羽听低头思索,他看了许知礼一眼,眼神复杂。

      他想起之前和何果的对话,想起自己高高在上的言语,自以为很了解别人的生活发出些不痛不痒的言论。

      他的眼神,是愧疚和后悔。

      许知礼安抚地把着他的肩膀,对他点头。

      羽听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想让别人在这件事上安慰他。

      许知礼能体会羽听的感受,或许什么都不说让他自己想通才是最好的。

      秦校长和副校长这长久的回忆一说完,暮色也降临了。

      傍晚时分,秦校长媳妇捆着围裙敲响了校长办公室敞开的门。

      “饭已经做好了。”她扎着低马尾,手指紧张地揪着围裙,轻声询问屋里的人,“你们是现在吃还是等一下?”

      秦校长打了声哈哈,招呼起许知礼他们,“说了一下午饿了吧,来来,尝尝我们沨梨村的手艺。”

      许知礼起身,羽听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身形高挑的青年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秦校长和副校长一怔,也不知道为什么羽听这副模样,许知礼对着他们笑,识礼地客套道,“我们有口福啦,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在沨梨小学的食堂吃了饭,时隔多年,许知礼再一次回到了母校。

      变得不是一般多,从新教学楼、新食堂到篮球场,沨梨小学努力跳出乡村学校向着现代化前进。

      除了几个标志性建筑,许知礼找不到记忆中的相同点。

      几个做饭阿姨戴着白色厨师帽,围着围裙,看起来洁白崭新的,许知礼猜想她们平时应该不怎么用这些。

      食堂准备的晚饭是按照当地最高规格置办的,尤为丰盛,大鱼大肉,玉盘珍馐,一应俱全,从正宗乌鸡汤到金黄酥脆烤乳猪,从地方特有竹筒肉到正宗川菜,入目的菜几乎都是辣椒占了半边天。

      羽听不喜辛辣,拿着筷子满桌子无从下手。

      许知礼见他犹豫的样子,夹起油爆大虾,熟稔地剥了起来。

      他把剥好的虾仁在清茶里涮洗一遍,用筷子夹到羽听的碗里。

      许知礼打开竹筒肉,用牙签把肉完整地剔出来放在羽听的碗里,对他耳语,“这个不辣,尝尝。”

      羽听侧头,两人靠得太近,他的嘴唇险些擦过许知礼的脸。

      羽听风声鹤棣,草木皆兵,倒是许知礼不慌不忙,还对着他弯起嘴角,眼尾带笑。

      秦校长和副校长欣慰地看着两人,心道年轻人之间的感情真好。

      羽听握紧筷子,端起碗一股脑往嘴里刨,刻意不去看许知礼。

      许知礼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在别人面前也这么不懂得分寸?

      羽听被碗遮住的脸颊微红,余光注视着许知礼的动作。

      许知礼垂眸,专心安静地咀嚼着食物。

      他……是真能吃啊,一口接着一口都没停下过,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动,乌鸡的一个腿就落入他的碗里。

      羽听算是明白了,许知礼就是个饭桶,对着饭桶谈感情,这不对牛弹琴吗?

      羽听戳戳碗里的虾仁,又看了许知礼两眼。

      许知礼注意到他的视线,含着鸡腿的嘴巴鼓鼓囊囊的,他看着羽听笑了一下,像个屯粮的仓鼠。

      羽听看着他白皙清俊的脸,暗自思付。

      罢了,饭桶他还是养得起的。

      吃完饭,秦校长领着他们去住处,沨梨小学一旁的旅馆,专门接待来学校参观的大人物。

      秦校长也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但知道他们肯定是大人物,还没来学校之前,羽听就捐了十万。

      十万对羽听来说也许是一个袖扣,一条领带,对沨梨小学来说,却是全校师生一年的午饭。

      他和许知礼的房间自然是这座旅馆的最高配置。

      进山带不了行李,他是和许知礼走进来的。

      许知礼已经托镇上民宿老板把他们的行李提前运到旅馆了。

      这旅馆的住宿条件比民宿好些,现代化设施比民宿高级得多,竟然有浴缸。

      羽听是不可能用的,不过许知礼就不一定了。

      疲惫了一天,许知礼很想泡个热水澡。

      他和羽听各自回了房间,等到十一点,见羽听没有来找他的迹象,他便在浴缸里放满水,除去身上衣物,踏入浴缸。

      刚躺下去没两分钟,门被咚咚咚地敲响了。

      许知礼一激灵,撑着浴缸沿,抬头看着门的方向。

      半晌,敲门声停了,许知礼放了心,又滑下去。

      一分钟后,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羽听的专属铃声。

      他险些在水里抽搐,急促的铃声夹着不可忽视的震动声响了很久,许知礼最终还是起来接了电话。

      他拿浴巾擦拭着身体,湿润的发丝凌乱,水珠接二连三的滴在他锁骨上,又沿着锁骨划过胸膛。

      “喂……”

      “许知礼。”羽听声音冷淡,“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开门?”

      许知礼无奈,“我在泡澡。”

      电话那边滞了一瞬,“……泡澡?”

      “是啊。”许知礼语气隐隐不满,“我现在光着膀子接你电话,还在滴水。”

      羽听静得更久了,许知礼以为没信号了,把手机贴在耳边,“喂”了一声。

      良久,羽听挂掉了电话。

      许知礼一愣,这是做什么?

      忽然,屏幕亮了起来,是羽听的微信消息。

      “洗完澡来我房间。”

      许知礼更疑惑了,两只手握着手机,对话框里的问号还没发出去,羽听又发了一条消息。

      “是关于何山月的。”

      还真有正事?

      许知礼删掉了问号,秒回了个“收到”。

      他们今晚吃过晚饭,秦校长和副校长还留他们看了看学校的校园环境,一直到月挂梢头,许知礼委婉提醒了,才肯放他们回去。

      泡澡的感觉格外舒适,许知礼不自觉的放空自己,想着白日听闻的何山月的故事,想着自己对于沨梨村的记忆。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水已经凉了,猛然间想起羽听还在等他,匆匆忙忙起了身。

      晚上十一点过,羽听正在暖黄的灯光下看资料。

      铺满整张床的纸张,是何山月存在过的痕迹。

      每一个书写下的字,每一句写在工作记事本的话,都是他在沨梨小学的青春。

      羽听拿在手上的是一张集体照,照片不清晰的彩色照,照片背后是每个人对应的名字。

      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的照片了,是何山月带出的第一届毕业生。

      巧的是,何果也在照片里。

      照片上加起来不过二十来人,何山月在第一排的正中间,轮椅上的他笑容和煦,背挺得很直,两条没有知觉的腿搭在踏板上。

      他的右侧就是何果。

      敲门声响起,门缝裂开一条缝,许知礼探出头,试探性的出声,“羽听?”

      羽听放下照片,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眼许知礼心虚的脸,双手交叉靠在床头,一双桃花眼直直盯着许知礼宽大睡衣下的锁骨,嘴角向下,眉毛微微上扬。

      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许知礼不占理在先,泡澡泡得忘记时间了,是急急忙忙套上衣服跑来的,他抓抓湿漉漉的头发,发丝的水珠低落在棉质睡衣上。

      “有什么事吗?”许知礼见羽听床上摆放的纸张,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何山月的资料?你借过来了?”

      羽听从床上下来,拿起手旁的照片递给他,“对,我发现了这个。”

      他无意间又扫视了一眼许知礼歪着的衣领,想把它理整齐。

      许知礼接过照片,这是沨梨小学的毕业照,他也有一张。他们的照片和别的学校略有不同,名字是印在照片背后的。

      “有何果?”许知礼翻开照片的背面,一眼就看到了何果的名字,和何山月挨在一起。

      羽听终是忍不住帮他理了理衣领,手指不经意划过他白皙的锁骨,指尖仿佛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

      他松开了手,点了点许知礼手中的照片,“对,这是26年前沨梨小学的毕业照,当时小学毕业的人只有27个人,何果13岁。”

      何山月在何果11岁的时候收养了他,何果13岁小学毕业,初中是在镇上读的,镇上虽离沨梨村较远,但何果为了省钱执意要回家住,何山月为何果买了一辆自行车,何果便披星戴月,风雨兼程地骑来回将近两小时的车程。

      对何果来说,何山月是黑暗中唯一的光,离得越远越没有安全感,何果不能说话,何山月不能走路,他们生活在一起后,何果就成为了何山月的腿,何山月成为了何果的语言。

      羽听看着思考的许知礼,话锋一转,“不过我要说的不是何果。”

      他将照片翻转,修长的指尖点在第三排最右侧的名字。

      茉莉。

      许知礼一怔,反转照片一看,第三排最右侧穿着白裙子的女生,在一群小学生里长的最高。

      两条又黑又亮的麻花辫乖巧地扎在前胸,发段处还用带花饰的发卡夹起来。

      她长得很漂亮,脸颊有两个梨涡,笑起来两侧的虎牙显得整个人都明媚起来,眉黛青山,眼含秋水。

      顺着她看向的地方望去,许知礼手指一顿,移开了遮住照片底部的手。

      茉莉看向的是何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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