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代嫁悍夫》吃货来采菊

3、第 3 章

　　云老爷子是个瘦瘦高高的老头，在外勉强称得上德高望重，但在家却是个威严的大家长，说一不二，家里人什么都得听他的。

　　“这件事儿就到此为止。”

　　云老爷子发话了，众人都不作声地盯着他。

　　云老爷子语重心长：“素娟呐，你平日聪明难得糊涂，桂芬心心念念为了这个家，哪怕做错了事，可出发点是好的。你教育归教育，但过头就不对了。咱儿子也是个不懂事的，平日多亏桂芬照顾，所以她家亲戚如果真有困难，咱们能帮就帮嘛，你说是不？”

　　若非场面不合适，云湘婷都忍不住要替云老爷子拍手叫好了。

　　和稀泥和得真有水平啊！

　　云老太只是难得没把握好教育的分寸，梁桂芬只是在处理过程中出了点偏差，这件事翻篇后，大家仍然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这种软钉子相当戳心，至少梁桂芬就很感激云老爷子，觉得家里只有公公能懂得自己的辛苦付出，自己确实不能什么好处都想着娘家。

　　眼见难搞的哄下来了，云老爷子又转过头，慈爱地对云湘婷说：

　　“湘婷啊，下次你要是遇到不公道的事情，就直接跟爷爷说，你不说我们也不晓得，不过你从小就比你那两个弟妹乖巧懂事。”

　　云湘婷暗暗咋舌：打算软硬兼施这一套拿捏住她？不好意思，没用！

　　原主乖巧懂事了这么多年，日子肉眼可见地差，也没见老爷子做了什么实事。

　　虚假的亲情狗都不要，但老爷子既然都扬言要主持公道了，那她也懒得客气，当即轻飘飘地含笑道：

　　“还是爷爷对我最好了，那孙女儿可就有话直说了。为了避免梁桂芬花掉江家给的聘礼，那一百块我还是放在自己手里比较放心。”

　　话音刚落，空气中便出现了短暂的凝滞，所有人都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么离谱又凶残的话来。

　　一般姑娘也就拿一半聘礼当压箱钱，她还想全都拿走？！

　　“这丫头疯了！”梁桂芬最先喊出了声，推搡起云大志，“你这个当爹的快管管，我好歹是她妈，她就对我这么没大没小？咱家这是养出了什么赔钱货，还没嫁出去就想着拿家里的东西补贴夫家了，以后怕不是要把咱家都搬空！”

　　其余人一听，都在心里泛起嘀咕：这话就你最没资格说！

　　梁桂芬顶着公婆和丈夫怪异的眼神，想要解释却又无法自证清白，憋得都快要吐血了。

　　不过云大志心里还是向着枕边人的，刚开口打算教训云湘婷，旁边云老爷子的眼刀就飞了过来。

　　——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乱？

　　云大志接收到信号，不吱声了。

　　云老爷子用一种看待不懂事小孩的眼光看向云湘婷，温和道：“咱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爷爷知道你心里对后妈有怨，也知道你孝顺，爷爷向你保证这钱不会乱花。”

　　在他看来，云湘婷就是一时之气，等气头过去就好了，这钱还是安安稳稳地在自己手里。

　　也怪梁桂芬太不厚道，才有了这么一出，眼皮子着实浅了些。

　　“……既然爷爷都这么说了，那我现在就不多说什么了。”云湘婷早就料到云家人不会把钱拿出来，眼下没有急着反驳，反而乖巧懂事地答应下来。

　　在场就这么几个人，她就算要演戏，演给谁看？

　　云老爷子见云湘婷没有顶嘴，满意地点点头，叮嘱道：“在嫁人前好好养着，之后家里的活就少干点，别给家里丢脸。”

　　“谢谢爷爷，我保证多吃饭不干活！”云湘婷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不过就算让她干活，她也不干。

　　可梁桂芬就成一张苦瓜脸了。

　　家里的活就那么些，一个人少干了，那另一个人不就得多干？

　　但云老爷子的话在这个家就是天，梁桂芬没胆子反驳，闷闷地去前院忙活了。

　　云湘婷获得了不用干活的特权，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安静地溜回房间。

　　不过她并不是要去休息，而是从地上找了点灰抹在脸上，又将头发弄乱，从后门绕道去找村子里的花婶了。

　　花婶一直以来都跟云老太不对付，只因云老太已经连续三年代表双塘村协助妇联操持七夕相亲大会了，而花婶却怎么也轮不上号。

　　于是，在村里名声挺不错的云家，一直被花婶一家看不惯，云老太不止一次让原主离花婶远点，别在外头说三道四，对家里不好。

　　但轮到云湘婷么……不好意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不仅要说，还要添油加醋地说！

　　云湘婷出门的时候，太阳开始西斜，一天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

　　双塘村被一条凹凸不平的黄土路贯穿，绿油油的田地和纵横交错的田埂将它划分为一个个区块，房屋三三两两地挨在田地边上，村民们或是在干农活，或是在树荫下聊天，一片祥和宁静。

　　此时，一个眼熟的年轻姑娘抽抽噎噎地走在道上，还好几次都像没注意到脚下凸起的石子，险些栽倒，小可怜的模样很难不引人注意。

　　很快，就有一个热心婶子关切地上前询问。

　　“这不是湘婷吗，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没事……我、我找翠翠嫂子呢。”云湘婷红着眼睛勉强一笑，并没有立刻将实情和盘托出。

　　这幅遮遮掩掩的模样成功引起了村民们的好奇心。

　　云家跟花婶家不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怎么云湘婷平白无故要去找花婶儿媳？

　　“为啥去找翠翠啊？”

　　“你是不是在家里受委屈了？”

　　“怎么好像就一夜没见，瘦得不成样了都？”

　　短短一条路走下来，云湘婷收到了很多村民的关心，但面对种种问题，她咬紧牙关避而不答，省得有人给云家通风报信。

　　农村里没什么娱乐，今天谁家的狗放了个屁都能被当笑话传个遍，云湘婷一反常态的举动磨得人心痒难耐。

　　于是等她走到花婶家门口时，身后就多了一长串尾巴。

　　等陶翠翠循声打开门，看见云湘婷和她身后乌泱泱一堆人头，吓了一跳。

　　今儿个吹的是什么风，怎么把云家人和乡亲们都打包带来了？

　　云湘婷期期艾艾地说：“翠翠嫂子，我来找花婶，可以进屋说吗？”

　　陶翠翠本来还有几分犹豫，生怕带云湘婷进屋会引得婆婆不开心，可定睛一看，发现云湘婷的模样实在凄惨，便道：“快进屋说吧，我给你倒点水。”

　　好几个跟花婶家关系不错的大婶嫂子也趁势挤了进来，还客气地让陶翠翠不必招待她们。

　　不招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陶翠翠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见堂屋里的四条长板凳和小椅子够用了，就去灶房拿了点炒瓜子和一壶水。

　　没多久，花婶闻讯而来，就看到人群中众星拱月般坐着的小可怜云湘婷。

　　一时间，她也估摸不出云湘婷是有什么打算，但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辈，便热络地道：“稀客啊，湘婷你这番过来找婶子有事？”

　　“花婶……”一见到想见的人，云湘婷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眼泪开始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我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您在妇联里说得上话，求求您给我做主啊！”

　　花婶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拉云湘婷的手：“姑娘，你跟我说说，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哎哟喂，瞧你这手瘦的！”

　　如果说上一秒花婶还暗暗高兴自己可能找着了云老太的把柄，那下一秒她就真的有些愠怒了。

　　她老早知道云家是群会做表面功夫的人，怎么轮到云湘婷，他们就敢使了劲地磋磨？

　　村里没有秘密，谁不知道云家大姑娘干活干得多，另外两个养得跟少爷小姐似的，偏心偏到沟里去了。

　　只不过，以往大家只在背后小声议论，明面上顶多叮嘱云湘婷注意身体，毕竟瞅她自己似乎挺乐在其中的，外人也就劝不了什么。

　　但如今正主主动跳出来，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后妈嫌弃我马上要出嫁了，还在家吃饭会浪费粮食，就不给我饭吃。”云湘婷抹着泪，嘴皮子依旧利索，“爷爷奶奶爸爸都知道这事儿，他们看在眼里却任由我受着折磨，我心想还不如死了算了，早些时候就去买了瓶农药……”

　　“老天爷！姑娘你可不能犯傻啊！”

　　牵扯到人命，在场所有人瞬间都慌了，争先恐后地问云湘婷有没有喝药，还有几个腿脚利索的准备跑去找村医。

　　云湘婷连忙说：“药没喝，准备喝的时候后妈发现了，我被推了一把撞到地上晕了过去，药也洒了。”

　　空气里明显能听到阵阵呼气声。

　　没喝药就好……就是梁桂芬下手有多狠啊，还能把人推晕过去？

　　云湘婷面露后怕之色，抱着胳膊抖了抖：“我晕倒后，村医过来给我看病，说我要是再饿几天，或者晕得再久一点，就、就……”

　　后面的话不用说，大家伙也都懂。

　　虽然药没喝成，但不妨碍这姑娘已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了！

　　其中一个嫂子猛地一跺脚，忿忿道：“云家可真是太过分了！你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能吃多少，连这点吃食也克扣！”

　　“就是！”

　　“梁桂芬真该遭天谴，就算你不是她亲生的，她咋能狠得下心……我就不信其他人管不住她！”

　　在众人都为云湘婷义愤填膺，谴责云家的时候，唯独花婶将云湘婷刚才说的话琢磨了一遍，纳罕道：“你说亲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家一听，也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太对劲。

　　没听哪个媒人要给云湘婷说亲啊？难道是这桩亲事有什么问题？

　　云湘婷咬了咬嘴唇，面上闪过为难之色，顿了好一会儿，才将脑袋一低，闷闷地说：“就、就是江家那桩……”

　　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江家说的不是你妹妹云秀琴吗？”

　　众人面面相觑，当初江家伯娘过来让云家履行云老爷子当初的誓约，云老爷子还同意了，真是好一通热闹。

　　大伙儿至今还在传云老爷子是个诚实守信、有情有义的好汉呢。

　　云湘婷泣不成声地诉起苦来。

　　“他们让我代替妹妹嫁到江家，不然我就是白眼狼，以后再也不配当云家人，我只好同意了。可是我偷听到继母说要把江家给的聘礼全都独吞，一分钱都不给我，我爷爷奶奶爸爸都是知道这事儿的，所以我才想不开……”

　　“云家这是打算当人贩子吗！”听到这里，有个脾气爆的嫂子重重地一拍桌子。

　　其他人也都觉得自己再不忍直视云家人了——娘家收了聘礼却完全不给女儿压箱钱，这不妥妥的卖女儿么？

　　陶翠翠思忖片刻，皱着眉说：“那要是外人问怎么嫁过去的是湘婷，云家会怎么说？说她看上了这门亲事，就想抢过去？到时候她的脸往哪放啊！”

　　哪怕这不是什么好亲事，可抢妹妹的亲事这种事说出来，也足够让一个姑娘颜面尽失了。

　　在场的婶子和嫂子没一个脑子转不过弯的，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件奇葩事究竟有多恶劣。

　　合着云家是打算做一竿子买卖，先收江家聘礼，再把自家看不上的姑娘嫁过去，出事了就让云湘婷这个受害人背锅？

　　好盘算啊，闷不吭声想把便宜都占光，也不怕遭报应！

　　花婶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这是自己踩死云老太，甚至正式进入妇联的一个绝佳机会，随即猛地站起了身，震声道：

　　“湘婷既然求到我门上了，就是信任我！我得去把妇联主任喊来，给她讨一个公道！”

　　大伙儿内心都燃起一股强大的责任感，连瓜子也不磕了，纷纷响应起来。

　　“对，我也一起去！”

　　“也算上我一个。”

　　“我支持花婶！”

　　云湘婷捂着脸，不住地鞠躬道谢，声音破碎而颤抖。

　　众人都以为她是被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殊不知她的手底下却是一张难以克制冰冷笑意的脸。

　　今天的双塘村，可要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