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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再见贤德北静王 ...

  •   好在宝玉的动作不算太大,周围的人只顾垂首静立一旁,也未曾注意到宝玉这大不敬的行为。
      宝玉嘴角忍不住的抽搐起来,心在瞬间有一种沉入了谷底的感觉。
      他就是北静王?看来全天下最倒霉的事都给自己摊上了。

      意识到宝玉脸色的疾变,北静王在看清宝玉容貌的那一刹那,也有着一瞬间的怔神。随即很快便反应回神,笑着赞道,“果真是名不虚传,如宝似玉。”
      然而嘴角那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却在提醒着贾宝玉,不日前他们两人在街市上的相遇与交谈。

      宝玉勉强勾唇笑了笑,正在心里想着该如何回答之时,只听见北静王笑道,“原来是宝玉,不是‘甄仁’。”
      在场之人无一人听懂了北静王话里的深意,宝玉却听得一清二楚,也深知北静王话中含义,便笑道,“王爷说笑了。自然是宝玉,真人什么的,却是不知道。”
      北静王听出了宝玉故作不知,也不拆穿他,只是那对晶莹的眸子朝朝生辉,亮得慑人。
      宝玉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便借着身份尊卑之势微微低头,避开了北静王的目光。

      正在心里只叫糟糕时,头顶又传来北静王的声音,“衔的那宝玉在哪里?”
      宝玉只得将玉从衣服里面抠了出来递给北静王,抬眼去偷瞄对方之时,见他正双眼含笑的望着自己,忙又低下头去不敢再多看。
      北静王接过玉细细端详半晌,又问了贾政是否真的灵验之后,理顺彩绦,亲手替宝玉戴上。
      宝玉强掰着脖子靠近北静王一分,好让他替自己戴玉,视线四处乱瞟之际对上北静王含着暖暖笑意的眸子,心一惊,差一点就要往后退去。好在这时北静王已将玉戴好,使得宝玉松了一口气,正要作揖告退,那人又一把握住他的手边走边问了些问题,宝玉答不上的,一旁贾政便恭敬的代答了。

      少许后,北静王朝贾政夸赞了宝玉一番,又道,“令郎如此资质,想来老太夫人自然钟爱。但吾辈后生,甚不宜溺爱,溺爱则未免荒失了学业……”
      接下来北静王还说了些什么,宝玉也没大听清楚。一阵咬文嚼字,令他只觉头脑发晕,一门心思也只放在自己被北静王握住的手上。
      看着北静王的手,宝玉想要抽开,又不敢。不抽开,忍着?心里又实在是堵得难受。
      心里思绪正在胡乱搅拌,只见北静王从自己腕上卸下一串鹡鸰念珠,从他的手上顺势套入宝玉手腕上。

      “今日仓卒,无敬贺之物,此系圣上所赐,权为……”北静王顿了顿,在宝玉略显紧张的目光下接着道,“权为贺敬之礼。”
      宝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刚松开手,只听见贾政朝北静王掬身作揖道,“多谢王爷。”
      宝玉以为贾政是谢北静王赠念珠之恩,便也似模似样的作了一揖,道,“多谢王爷。”
      那念珠顺着宝玉手的动作滑动了一下,温润的触觉在他肌肤上游走着。
      北静王目光在他手腕处的念珠上稍作停顿,随即笑着走开了。

      宝玉整个人放松下来,看着腕上的念珠,心里暗暗盘算着,这是皇上送给王爷的,王爷又转送给我,也算是个稀罕物了。要是带回现代,不知道要卖到多少钱。

      那边贾政等人一起过来叩请北静王回舆,北静王执意不肯,遂也只好让宁国府的队伍先行过去。
      宝玉一瘸一拐的回到队伍里,被一小厮抱着送上马,跟着队伍从北静王的彩棚旁经过时,视线向一旁的北静王斜了过去,正巧对上他望着自己含笑的神情。
      宝玉忙收回目光直视前方,直到队伍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悄悄回头,见北静王坐回八抬舆中,从路的另一边去了。

      宁国府的送殡队伍却是异常热闹,沿途各个官员乡仕祭棚接祭的不在少数,贾郝、贾政等人只得一一谢过。队伍走走停停,把宝玉给折磨个惨不忍睹。
      好容易一路到了铁槛寺,宝玉刚翻滚下马还来不及喘口气,前头王熙凤又打发人来找宝玉,说是夜里要在不远的馒头庵借宿。宝玉只好苦着一张脸一瘸一拐的往王熙凤那边走去。
      秦钟一路来都跟着宝玉,见他走时动作甚是不便,忙上前扶着他道,“可是马鞍坐着不舒适?”
      宝玉点了点头,正想找个地方去看看大腿两侧到底给磨成了什么德行,偏又人这么多,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等见着王熙凤时,凤姐一瞧宝玉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忙问,“这是怎么了?”
      宝玉拦住秦钟抢白道,“没什么,刚才下马扭到脚了。”
      王熙凤一听,忙让几个丫头小厮扶了宝玉去庵里刚打扫干净的厢房休息。秦钟放心不下,也跟了过去。

      宝玉遣退了丫头小厮,自己拿了盆去井边好容易弄了一桶水上来,捧着一拐一拐的走回房里,刚掀开袍子褪下里裤去瞧大腿处,秦钟推门走了进来,宝玉愣了一下,道,“怎么不敲门,没见我正在忙么?”
      秦钟走上前就着宝玉的手就要去看他的大腿,宝玉忙将袍子放下遮住,倍感莫名的望着他道,“虽然我来自……但是这个地方,你还是别看了。”
      秦钟还以为宝玉怕他嫌腌臜,便笑道,“不妨事,我看看,替你上药。”说着,伸手就去掀宝玉的衣袍。
      宝玉被他拽个措手不及,大腿内侧被磨得一片红肿的地方落入了秦钟眼底。

      “怎么都成这幅模样了。”秦钟蹙紧眉头,从柜子里找了几支瓶瓶罐罐出来放在桌上,扶着宝玉坐下道,“来,我替你上药。”
      “不不不。”宝玉几乎要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慌忙拒绝,“我自己来,你先出去转转,一会我再去找你。”
      开什么玩笑。这个地方,这点小伤,还要别人给自己上药,那我岂不是太废柴了!
      秦钟一把拉住宝玉的手,娇柔的面容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倒映在宝玉眼底却是说不出的惊悚与疑惑。
      “你我不必如此见外。”秦钟用布条沾了些许药水就要去给宝玉的大腿肌肤上药,“原本让我来服侍你,也是应该。”

      宝玉赶紧拦下秦钟的手,眉头一阵阵的抽动着。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宝玉不由分说夺过秦钟手中的布条,正巧门口传来一小姑子的笑唤声,“怎么到这儿来也不说一声,还让我四处去寻呢!”
      宝玉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微微一变的秦钟,笑问,“找你的?”
      这也真是个人才,尼姑庵的姑子也勾搭上了。
      心里虽这么想,口中却道,“快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听见宝玉这么说,秦钟脸色却越发古怪起来。霍地一下起身,在宝玉一头雾水的注视下走出门外,也不知跟那寻来的姑子说了什么,片刻后,那姑子跑开了,秦钟再度走进来。

      宝玉就着秦钟关门的缝隙瞅了一眼门外,问道,“她走了?”
      “恩。”秦钟应了一声。
      宝玉挪过身子已背对着秦钟,拿了那布条沾了药水轻轻抹上红肿的地方,随口道,“干嘛让她走了。人家来找你,你就跟她去玩玩呗。说不定她是太久没见你,想你了。你也知道,这尼姑庵终日……”
      还没说完,只见秦钟脸色微沉的在宝玉身旁坐下,轻抿着嘴唇接过布条要替宝玉擦拭伤患处,惊得后者一步跳了起来,将椅子踹翻在地。
      “真的不用。”宝玉从秦钟手中再度抢过布条,挪了挪身子背对他,低头自顾自地擦拭着大腿内侧。

      秦钟愣愣看着宝玉的后背,半晌后咬了咬唇道,“你,你这可是说的气话?”
      “什么?”宝玉头也不回的随口问了句。
      “你可是在气恼我?”秦钟伸手欲要轻触宝玉的后背,犹豫片刻后还是收回了手指,“咱们起先也是说好了的。若是你真气恼了,晚上……”秦钟唇畔弯起一抹浅笑,娇柔的脸颊染开一层薄薄的红晕,“咱们晚上再说清楚,如何?”
      趁着秦钟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宝玉已经把该弄的地方都上好了药。
      随手将布条扔到桌上,穿好裤子系好袍子,宝玉回身问道,“晚上说什么?你有事现在就说。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话吞吞吐吐别别扭扭的。”
      宝玉端起桌上的水盆就要往外走去,秦钟忙上前接过盆子道,“我来。你不做这个。”

      宝玉站在门口望着秦钟走到院子将水倒了回来,暗自摇头嘀咕着,“有暧昧,有古怪。难道这红楼里的男人,也盛行那啥?”
      正在纳闷,秦钟已经倒了水回来,见宝玉就站在门口,便道,“怕是站着不易大好,快回屋子里坐着去。”
      宝玉自这么想了后,见秦钟对自己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怎么看都怎么像那回事。
      转念一想,又觉不大可能。那刚才分明还有个小尼姑来找秦钟不是?说不定是本主跟这娃儿兄弟感情太好了,所以才亲密了些。
      宝玉也不愿随便猜测这方面的可能性,况且他感觉自己也不是那方面的那根菜。

      见秦钟笑着望着自己,宝玉一阵头皮发麻,干脆走到床边和衣躺下,道,“我想睡了,你出去记得给我顺手关门。”
      秦钟虽有些疑惑宝玉的不同往日,却也未曾多想。如今见他和衣上床就睡,话也不说清楚,便笑着上前推了他一把,道,“宝玉,你又顽闹了。还不快起来,咱们出去逛逛去,也不算辜负这馒头庵的好景致。”
      若在从前,以宝玉的性格,指不定就爬起来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丫的怎么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说了叫你出去顺手关门,你咋木得跟个桩似的?”
      但现在,宝玉刚穿到这陌生的新环境,一来不好随便乱说话免得漏了破绽,二来想着自己有一天终究是要回去的,也就没必要再多生事端,给本主没事添乱了。
      想到这里,宝玉翻了个身面朝着床内,不冷不热道,“睡了,有事下次说吧!”

      见宝玉说话尤是认真,不像是在顽笑,秦钟坐在床沿怔了片刻,只得起身走出门外。关门之际,透过门缝看着床上的人,目光里盛着一丝浅浅的哀愁。

      秦钟走后不多久,那些被宝玉遣走的丫头婆子便进来服侍宝玉褪衣入睡。
      至于秦钟那一夜都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什么,宝玉也不得而知。
      只知道第二天启程回荣国府时,昨日来寻秦钟的那姑子和秦钟躲在一处树下说着什么,轻哝软语,情意绵绵,大有难舍难分之意。
      宝玉站在廊子门口看着秦钟和那小姑子说了半会儿话,丫头来唤宝玉上马时,那小姑子吓得赶紧钻入树后离开了。
      秦钟回头见宝玉就站在不远处,一愣,随即走了过来,红着一张脸低声问道,“你一直都在这儿?”
      宝玉耸了耸肩回答,“放心,除了我,没第二人看见。”

      宝玉自然知道在这里封建礼教至上的地方,男女不合礼数的会面是会引来轩然大波的——更何况那女的还是个尼姑。
      瞄了秦钟一眼,宝玉挑眉问道,“昨晚,都跟她在一起?”
      一句话意思已经浮在面上,秦钟立刻明白过来,涨红了一张脸既不说话也未点头。宝玉却知道,这就是答案了。
      见秦钟神情窘迫,宝玉却欢喜起来,伸手拍了拍秦钟的肩头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这个,男女之情,世人都有。”宝玉尽量挑了些婉转的话来说,免得吓到这个腼腆古人,“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做为兄弟,我会替你保密的。”
      昨天那些暧昧的想法一扫而空,宝玉心情大好,转身朝庵门外走去。

      秦钟跟在宝玉身旁,见他面露喜色,不禁问道,“你,你是说真的?”
      宝玉以为秦钟问的那保密之事,遂笑着点头,“恩。真的。”
      秦钟脸色瞬间有些难看起来,也不再说话。
      宝玉正想着,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地方红肿还没散去,怎么骑马才好,那头凤姐便打发人来叫宝玉,说让同乘一辆马车,宝玉一听正中下怀,哪里还有不肯的,忙撇下秦钟去马车那边了。
      秦钟骑马跟在马车旁,在快到宁荣街后向宝玉道了别,扭转马头从另一条道上回家去了。
      宝玉也只当秦钟昨晚累着了,也没放在心上,和凤姐一起回了荣国府。

      回府后去见了贾母,贾母抱着宝玉问了睡没睡好,吃没吃好等等之类的话,宝玉一一答了,一日转眼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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