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谁都不爱》红烧雀

5、第五章

　　白珏瞥了他一眼。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于是她冷冷地收回视线，直接拎起裙摆下了车。

　　擦身而过的时候，那傻子愣在那儿，耳廓通红，眼神闪烁地嘴唇动了两下，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白珏漫不经心的路过了。

　　宝成银楼通体气派，足有四五层高，白珏从正门进去，看到两旁的架子上搁满新奇玩意儿。

　　她上辈子对簪钗衣裙都不是很感兴趣，也不甚了解。而今生成了白府的白珏，反倒因为小姑娘性情，对这些小玩意都生出了些兴致。

　　她伸出手，拿起一个铜色镂空小球。

　　那镂空小球不过手掌心大小，用繁复的花纹镂空，隐约看出里面一颗实心的小核，白珏用拇手指轻轻一按，镂空的外壳弹开，露出正中一个固定住的小小银环，银环中间勾着一块小小的碗形的半圆，圆内装了香脂。

　　原来是个小巧精致的银熏球，做工精致，还带有精巧机关，无论怎么旋转，那勾住的小碗香脂都始终朝上，不会倾斜溢出。

　　白珏看得有些惊讶，一面觉得应该因这精巧做工而惊叹，一面又觉得她生来钟鸣鼎食，这类事物是司空见惯了的，并不稀奇。

　　正想着，耳边就传来一个声音。

　　“……这香薰球做得不好，我家里有个更好的，用南山玉石镂空，雕成缠枝花模样……”

　　白珏抬眸，淡淡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原来是刚刚在马车旁的那个傻子。

　　傻子被她的眼神一瞥，突然呐呐收住了言，耳朵又开始红了。

　　她如今已有了一个受气包，也还懒得找第二个。

　　于是她又淡淡收回视线，看向下一个事物。

　　那是一把黄铜做的折扇，每一柄扇骨都是用铜骨雕成，如一片片薄薄的刀片一般，扇子打开时精致美丽，叠上又小巧锋利。

　　白珏向来对这类锋利的东西着迷。

　　她拿起扇子刷地展开，又慢慢合拢，再将扇子翻过来看背面。

　　素白的指尖在黄铜色的骨扇上轻轻抚过，她正凝神端详着，耳边又传来声响。

　　冷不丁那声音又出现：“这扇子有什么好的，我那儿有一把前朝的怜姬扇，扇骨天生凉玉，夏夜里扇来自带凉风，蚊虫不侵呢。”

　　看个东西都有人在旁边不停显摆，显摆什么？就你家里有钱吗？

　　白珏刷地将扇子折起，心下实在烦了，蹙着眉看向他。

　　金栗衣看她看过来，脸轰地红了，然后挺起胸膛，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她，得意洋洋地像个开屏的公孔雀一样尽力展示自己。

　　自己今天穿的怎样？头发有没有梳好？哎呀都怪来的太急，也没有照照镜子看衣服乱了没，对了他今天银票没带多少，待会她要是喜欢他就把整栋楼的东西买给她……

　　金栗衣还没想完，就看到眼中人蹙着眉，眼神冷冷，像是忍了很久有话要说。

　　他愣住，还未做好准备，就看到白珏沉着一张脸，厌烦地道：

　　“滚！”

　　这声音清冷得像檐下的冰棱，他还来不及分辨自己究竟是该先喜悦这声音干净剔透，还是应该踟蹰于这刺骨的冷。

　　还未理清，心中就已经立时漫起一股委屈，金栗衣的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气得。

　　又来，又来。

　　他都道歉了还不行吗，上次也是，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她赶他走。

　　脸上的红似乎要转移到眼眶，他胸口起伏，羞恼得不知该说什么。

　　他猛地喘了两口气，开口道：“好，我滚！我滚就是了！”

　　他气得眼中憋起水润润的光，劈手夺过白珏手中的折扇，气冲冲扭头就走。

　　白珏看到手中把玩的扇子被人突然夺走，一下也愣住了，但也懒得去找他要。只心中又添几分厌烦，当下也拧了眉，没了再逛的兴致，摔了下袖子，准备回府。

　　逛个街都能遇到脑子有毛病的人。真烦。

　　哪想刚走到门口，那个气冲冲的傻子就拿着刚刚夺走的扇子，跑过来一把塞到她怀里，看到她看向他，还很傲娇地哼了一声。

　　然后得意地看着她，表情好像再说看我宽宏大量吧。

　　白珏低头，一看那扇子已经被放在匣子里，用束带精心装好。原来刚刚这个傻子是去结账去了。

　　她冷冷一笑，谁稀罕你买的吗？

　　她理也懒得理，直接将扇子往地上一摔，看也不看随即转身走了。

　　扇子被摔在地上碰地一响，匣子已经摔成了两半。金栗衣愣在当地。

　　白珏上了车，余光看见那锦衣玉服的小傻子蹲在地上捡摔成两半的扇子。

　　背影中透着几分落寞和委屈可怜。

　　她漠不关心地收回视线，只觉得坏了今天的好心情。

　　车架到了白府，她照旧让裴峥做马凳，踩在他身上下了车。

　　等到了院门前，白珏今日没买什么东西，只拿起自己随身带的鞭子，刚准备回房去，眼神却不经意扫过一旁的裴峥。

　　裴峥依旧垂着眼一言不发，站在那里像个木头。

　　但白珏却看到了他捏得紧紧的拳头，她眼神划过，当即一笑。

　　啧，本事不大，气性倒不小，这也不过才哪到哪，便气得不行了。

　　她转过身，慢慢踱步到他身前，捏着鞭柄，缓缓挑起他的下巴，眼神恶意地轻声问道：“怎么，不满么？”

　　她的眼神扫过他捏紧的拳头。

　　裴峥感受到了，猛地松了气一样将手松开，不自然地垂在身侧。

　　白珏顺着鞭柄的力道将裴峥的脸抬起，他垂着眼睫，不敢看她近在咫尺的脸，但他的睫毛却在不停颤动，薄薄的眼皮下眼珠也在轻轻转动。

　　像是隐忍克制到了极致。

　　却又无能为力。

　　白珏看得哈哈大笑。

　　看到他隐忍又痛恨，却对她无能为力的模样，当下又觉得心情真是畅快！

　　“不满也只能忍着呀，”她凑近他耳边，用气音低低说道，“……谁叫你这么无能呢。”

　　说完乐不可支地抿嘴笑了，她看着裴峥一点点变得苍白的面孔，伸出手用鞭柄点了点他的脸颊。

　　鞭柄上的宝石带来冰凉的触感，流苏的棕皮划过他苍白的嘴唇。

　　但他就像雕塑一样没有丝毫反应。

　　白珏看着他不敢动弹的样子，顿时不禁又笑了起来。

　　当大小姐就是好啊，与身俱来的身份，就可以得到这样的便利。

　　这可是天生的权利啊。就像那些男人仗着天生的性别，来欺负女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