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放一只桶》一只馍

10、弹壳里的玫瑰10

　　一双手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杰森不情不愿地把头缩回被子里，“提提提姆，我们该起床了。”柔软的织物将两个人裹住，拢在一片温暖之中。

　　“再睡一会儿。”提姆嘟囔着，头抵着杰森的脖子，后者的头发蹭在他的额前，毛毛痒痒的。

　　“然后五分钟后你又会重复这句话，我知道你是个小混蛋。”杰森艰难地翻过身来，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昨天晚上两个人从沙发一路闹到提姆的卧室，完事之后抛弃了现场的一片狼藉，转移阵地到了杰森的卧室，被子一裹并排一躺，一觉睡到大天光。

　　提姆叽叽咕咕地说了些杰森听不清楚的话。杰森缩在被子里去踢他的小腿，踢得有点用力，他腰腿发酸。杰森停了两秒，踢得更用力了。

　　提姆闭着眼睛踢回去，两个人的腿勾在一起，把被子搅成一团。至今还在挣扎着回归梦乡的小总裁勾着杰森的脖子，在没睁开眼睛的前提下找到了嘴唇的位置，来了一个黏黏糊糊的早安吻。

　　小情侣们在床上你推我拒，一起慢腾腾地爬下床。杰森走路有点一瘸一拐，提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噗”地笑出声来。

　　“你可以继续笑，然后遭受报应。”杰森没好气地说，他恶狠狠地瞪着提姆，好像这样就能时光倒流，改变惨烈的战果。

　　提姆无辜地笑，将牙膏挤在牙刷上，往旁边站站，在洗手台前给杰森让出位置，“如果我说我也挺累的，会让高兴点吗？”

　　“你最好别说话。”杰森没好气地说，他接过提姆递过来的牙膏，“或者我们可以换个位置。”

　　提姆的神色里掺了一点坏主意得逞的得意，他抬高一边眉毛，包着一口牙膏沫，“哼哼。”

　　杰森听懂了，嘁了一声，“下次见真章。”他把牙刷塞进嘴里，面前的镜子照出两个人的身影。

　　出门照旧是伊莲恩在楼下等着。法庭和义警以哥谭为战场的斗争还没有结束，杰森不在的时间里，伊莲恩会贴身保护他。

　　斗争进行到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东区建设计划，而是关乎到哥谭到底是归属于蝙蝠与猫头鹰的地盘之争。提姆不再是他们计划中重要的一环，但考虑到上次的袭击，他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提姆今天的行程安排，不需要先去德雷克企业。第四位冤大头亚历克斯·威尔逊先生邀请他参加今天的剪彩仪式。这个努力融入哥谭的富豪为城市新建了一座孤儿院，这也是提姆能比往常有更多的耐心容忍他废话的原因。

　　提姆参加过很多这样的仪式，虽然活动对哥谭有利，但这不妨碍资本家们在其中塞一些无趣又多余的东西。提姆走着神坐在第一排听完了威尔逊先生的废话，等到适当的时候矜持地鼓几下掌。这种无意义的社交总是格外耗费精力。

　　在放空大脑的空隙，提姆抽空想了想杰森现在正在干什么，希望一上午过去，他的身体已经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昨晚是两个人第一次尝试，比起一问三不知的杰森，提姆好歹有着丰富的理论知识。亲昵的爱语与暧昧的吐息混在一起，十指相扣摁在枕边，黑色发丝交织，掩住了两双湛蓝的眼睛。提姆舔了舔嘴唇，按耐住自己的兴奋，决心过几天还要拉着杰森再来探索一次。

　　已知的情报连带着捉拿的利爪昨晚就一股脑儿地甩给了蝙蝠们。杰森收到了那边共享的情报，当然不是蝙蝠侠发过来的，这就是为什么杰森更喜欢神谕的原因。

　　红头罩确实是哥谭地下世界的老大没错，又不是人人都是莱克斯·卢瑟。他对不死兵器没兴趣，留在手头上也是个大麻烦。杰森向来对这种愚弄生死的事物敬而远之，干脆利落地丢给了蝙蝠义警。

　　杰森坐在他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办公椅上，他的腰腿还是有点隐约的酸痛。酷炫狂霸拽的□□教父维持住了风轻云淡的平静表情，做完了手头的工作，左看看右看看，锁好了办公室点开某个电脑网页。理论知识还是有点用处的，他深沉地想，有备无患果然是硬道理。

　　耳机带好，笔记摊开，网络教学，开始！

　　杰森秉持着学术探讨的严肃精神，以认真苛刻的目光审视着屏幕上的两个男人。他的脸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朝番茄靠近。杰森捂住鼻子，飘飘忽忽地想，比起屏幕上的男人，还是提姆长得更好看一点，行动上也更温柔一点。

　　他憋着一股劲儿看完了整部片子，看来看去都觉得，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是提姆更好一点。不过，万一呢，万一以后还有机会呢？杰森绝对会像鲨鱼一样紧紧咬住那个机会不放的。

　　他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杰森猛地关掉电脑，没人看见他摆出的正直样子。他拿过手机，未知号码给他发来消息。杰森皱着眉点开信息，在看清消息的那一刻瞳孔不自觉瞪大。那条消息非常短，短到只有几个单词。“猫头鹰想要提摩西·德雷克。——N”

　　一只手拍上了提姆的肩膀。伊莲恩比提姆更先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身后的亚历克斯先生。亚历克斯在两个人的视线里微不可查地身体一僵，他脸上不显，笑容尽可能显得友好。“你们是打算去参观孤儿院吗？”

　　提姆礼貌地点点头，“是，虽然早上已经参观过了，但现在离晚餐时间还远，我们还打算逛一会儿。”

　　亚历克斯点点头，“抱歉，我还有事，不能再陪你逛逛。”提姆注意到他嘴角向上牵起，眼角的细纹却没有变动。他看着走远的男人，慢慢眯起眼睛。

　　建筑与建筑之间有着不同的气味，除了建筑材料和用途的不同，时间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同的气味。这间孤儿院的气味是崭新的，油漆与石灰粉的味道淡淡的，浸入每一寸空间。提姆和伊莲恩在长廊里漫步，随风而来的云遮住了太阳，阳光变得浅淡灰暗。

　　这里听不见孩子的笑声。提姆想。他摩挲着红宝石的袖扣，这个无意间的动作被伊莲恩捕捉到，女秘书露出一个麻木的神情，“我永远都不会习惯你这种炫耀恩爱的行为。”

　　提姆轻飘飘地哼哼几声，眉梢眼角的得意几乎要往天上飘。伊莲恩吐出舌头，提姆正准备出言嘲讽，从拐角冲出来一个跌跌撞撞的小男孩，一下子抱住了他的小腿。

　　此时的提姆仿佛一尊被冻住的冰雕，他的生活中没什么机会和小孩子亲近，更别提是这么亲密的行为了。伊莲恩浮夸地叹气，“或许这就是德雷克未来的小接班人呢？”她挤眉弄眼。

　　提姆无视了她，低下头来看着那孩子。男孩瘦瘦小小的，棕色短发打着可爱的小卷儿，提姆犹豫了一下，抬手放在他的头发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男孩抱住他小腿的手更紧了，脑袋紧紧地挨在提姆的西装裤上。提姆弯下腰耐心地等着他说话，而男孩只是沉默不语。

　　他试着带着男孩走动，男孩似乎是在这片土地上生了根，连带着提姆也无法走动。提姆没办法和孩子说什么重话，“伊莲，去找找孤儿院的护工。”

　　女秘书犹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提姆耸耸肩，“拜托，我又不是国家总统，没有重要到这个地步。”

　　“如你所愿，副总统。”伊莲恩调侃了一句，甩开步子往孤儿院的主楼走，如果不出意外，工作人员都会呆在那里。

　　男孩依旧紧紧地拽着提姆的裤子，提姆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他渐渐感到一点不对，他掌下的小身体在发抖。提姆抬起头，眼前的人不是他敬业漂亮的女秘书，而是带着可怖面具的利爪。

　　他的脸色变得冷淡，识相地举起双手，“白天，也会有猫头鹰吗？”

　　在法庭几次刺杀失败的当下，东区建设计划的推动已经无可避免。法庭参与计划的大头都被以蝙蝠侠为首的城市义警给清除了出去。

　　提姆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已经可有可无了——大部分人是这么想的。换一个角度，如果将提姆以及他代表的德雷克家族吸纳进法庭，这其中代表的利益同样让人心动。

　　提姆眼睛上被蒙住的布条摘下来时，他缓了很久才习惯眼前骤然亮起的光线。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穿着考究的西装站在他面前。“欢迎来到哥谭的地下世界，德雷克先生。”

　　因为行动配合，提姆没受到什么伤害。冷汗从他额角滴下来，划过他的唇边，“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的秘书在哪里，我会更开心。”

　　变声器加工过后的声音形成粗粝的笑声，“你有一个很神秘强悍的秘书，可惜的是，她没办法双拳敌过四手。她是法庭的财产，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或许我们会把她分配给你，继续听你差遣。”

　　提姆沉下声，“你们想让我加入猫头鹰法庭？”

　　“为什么不呢？”男人张开双手，他的动作仿佛在拥抱整个世界，他的话语激昂，“德雷克先生，你追求的一切都在这里，法庭认可了你的血统与地位，这是贵族的证明。”

　　“不是我追求的一切都在那里，”提姆肯定地说，他脸上的慌张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胜券在握的笃定，“是你追求的一切都在那里，威尔逊先生，或者说——亚历克斯·威尔逊。”

　　他看不见亚历克斯藏在面具后边的神情，但他僵硬得太明显了。提姆轻笑一声，“猫头鹰法庭不会让外地人加入，所以你需要入场券，比方说，德雷克家族。这不是你说的地下世界，法庭还没有完全接纳你，如果我的感知没错，根据我们来时的路，我们还在地上。”

　　外边机车的咆哮声裹挟着惨叫远远朝这里撞过来，提姆露出一个了然于胸的微笑，“虽然我是德雷克家族目前的家主，但这种重大事件，还是要听听我伴侣的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