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放一只桶》一只馍

11、弹壳里的玫瑰11

　　一辆改装过后的重型机车撞破大门，碾着碎裂的门板冲进房间。红头罩一手把住龙头，另一手挥舞着一把分量不轻的枪，一声枪响，伴随着硝烟炸起。亚历克斯猛地跪了下去，他的膝盖处，血迹正慢慢扩散到裤腿上。

　　亚历克斯抽着气，死死地睁大眼睛盯着杰森。杰森无视了他，他在红彤彤的头罩底下咆哮，“跟着我走，提摩西·德雷克！”

　　提姆对着满脸不敢置信的亚历克斯露出一个毫无歉意的笑容，他打了个响指，捆住他双手的绳子掉落下来，软软地耷拉在地上。提姆站起来，跨坐到杰森的机车上，他歪头看了亚历克斯一眼，“你会得到救治的，威尔逊先生，在监狱。”

　　说罢，他搂住杰森的腰，机车原地打转风驰电掣而去。这里果然是在地表上，杰森在来的路上已经清理过一波敌人了，但拦住他们的人数还是显得寒酸了些。提姆思索着，“蝙蝠侠也在这里？”

　　“不远，还有夜翼。”闷闷的声音从头罩底下传来，“你的利爪秘书还有我的部下和他们在一起。而我的任务是把你救出来。”

　　“英雄救美？”提姆闷笑，过了一会儿他正过脸色，“威尔逊开办的孤儿院可能有问题，当时来找我的那个小男孩应该是被挟持了，能查到这方面的证据吗？”

　　“对孩子下手的渣滓。”杰森嫌恶地道，“我会往这方面查办的。”他等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听通讯里的声音，“他们那边也快要结束了，我们先离开。”

　　“听你的。”提姆抿住嘴唇，他朝后远远望去，城市的黑暗被他们远远甩到身后，但更深的阴影就藏在前路。

　　提姆有了一种奇妙的预感。他自幼成长在哥谭这座奇妙的城市，她美丽又腐朽，绚烂又颓废，高楼大厦里藏着深切的黑暗，阴冷小巷里有着微小的光明。

　　他搂住杰森的腰，突然感慨道，“如果没有蝙蝠侠，这座城市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杰森不假思索地回答，“可能现在已经毁灭了也说不定，那我现在就应该在大都会卖轮胎。”

　　提姆笑了笑，“只有哥谭才能造就出蝙蝠侠这样的英雄。嗯，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里，我和你都是和他一样穿着紧身衣制服的义警。”

　　杰森轻笑几声，“难道我们都是被他捡回去的小流浪狗吗？我可能没有机会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撬了蝙蝠车的轮胎，足足三个。”

　　“......哇哦。”提姆目瞪口呆，“为什么不撬四个？”

　　杰森哼哼几声，“因为贪心不足蛇吞象，提姆老弟。那三个轮胎已经让我丰衣足食了好一阵。不过之后他似乎是把蝙蝠车升级了，我再也没有成功把蝙蝠车轮胎成功撬下来过。”

　　“你真厉害。”提姆真情实感地赞美道，“你给了蝙蝠侠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

　　一切结束得很快，猫头鹰与蝙蝠的斗争，最终以蝙蝠占领城市落下帷幕。亚历克斯·威尔逊被送进GCPD，等待他的下一个地方，将是监狱。孤儿院被查出来与拐卖人口和人体器官贩卖有关，曾经抱住提姆小腿的男孩被送回了家人身边。

　　提姆远远地注视着他们一家人相拥而泣，转头让伊莲恩买下了那间孤儿院——现在要改名为德雷克孤儿院了。为此杰森大肆嘲笑了提姆毫无新意的取名创意。

　　在被蝙蝠侠盘问一番，差点脱了一层皮的伊莲恩彻底宣布洗白。她在一周后向提姆递交了休假申请，理由是要和女朋友出去度假散心。

　　“我也想和杰森出去。”一时不察说出心声的提姆嘟嘟囔囔着给她在文件上签字。

　　伊莲恩嬉皮笑脸，“别想了，你这一辈子就注定要在办公椅上生根发芽，啊，可怜的老板。”

　　“再多说一句你的假期就没了。”提姆冷漠地威胁。

　　伊莲恩乖巧地比了一个拉上拉链的手势，闭了嘴。她兴致勃勃地调出一张照片给提姆比划。

　　提姆意识到这是她女朋友的照片，提姆凑上去。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你，女朋友？”

　　伊莲恩以一种疯狂的频率点头。

　　提姆仔仔细细地观察那张照片，终于不得不确认，照片上的人他认识，不仅认识，还曾经黑进过她的手机——杰森的助理兼下属，金发狙击手克洛伊。

　　提姆面无表情，“世界可真小。”

　　伊莲恩笑嘻嘻地道，“所以，别想了。大胸甜心也不能休假，你们只能等我们回来。”

　　“......我绝不认输。”提姆缓慢而又郑重地宣布。

　　杰森走到公寓楼下时，从灰色的云层中，落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片雪花。他仰头眯起眼睛，厚重幕布上无数白絮洋洋洒洒，被不知名的手抖落，飘零至人间。

　　他走进楼道，抖掉身上的一点点雪。更多雪花融化成了细小的水珠，挂在他的发梢和羊毛大衣上。

　　杰森熟练地打开门，将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嘴里念念叨叨，“你好，衣架；你好，鞋柜；你好，电视；你好，沙发......”他笑着和沙发上转过头来看他的人对望，“你好，提姆。”

　　提姆抱着枕头缩在沙发上，屋里暖气开得很足，让他的脸色显出饱满的红润。家庭影院已经准备好了，茶几上摆着各种快餐零食和饮料。提姆傻笑着，“你好，杰森。”

　　“外面下雪了。”杰森走近他，他身上红色的毛衣和提姆身上那件一模一样，提姆很喜欢在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和他一起用所谓的“情侣款”。

　　提姆在他坐下时自然而然牵过他的手，把受室外温度影响冰冷的手捂进自己的掌心，“这提醒了我要往孤儿院再打一笔钱，给孩子们加衣服。”

　　杰森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大腿霸道地跨在提姆的腿上。提姆瞥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拉进了自己的毛衣里，摸在线条流畅结实的八块腹肌上。

　　温热的皮肤就在杰森掌下，他差点跳起来，瞬间就想起来那个晚上提姆的皮肤光滑又湿热，紧紧地贴着他，像一个甜蜜可怕的囚笼把他整个罩住。

　　杰森飞快地抽回手，“你在他妈的干什么！”

　　提姆似笑非笑，“如果你想先消耗一下体力再来看电影，我倒是不介意。”

　　“去你的，安心看电影。”杰森骂道，两双蓝眼睛对视，提姆舔了舔嘴唇，眼睛里闪烁着异常兴奋的光芒。

　　小混蛋。杰森在心里骂道，他一把揪过提姆的领口，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拖，粗鲁地啃上了对方的嘴唇。

　　提姆急切地压在杰森身上，一只手压住对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搂住对方的腰。杰森被他挤在沙发最里面，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憋死了。

　　茶几上准备好的食物看样子又要白费了。杰森抽出空来想，提姆注意到他的分神，使坏心思咬了他一下，这把杰森的注意力拉回来，两个人接吻都弄出了打仗的架势，你争我夺争夺氧气。

　　暖气的温度似乎太高了点，把汗水从他们的身体里挤出来。空气变得又热又烫，有微弱的电流在皮肤间流窜。杰森把提姆推开一点，打量着恋人因为不满而皱起的脸。那双眼睛因为欲.望而变得深沉，仿佛星空下波光粼粼的海面，随风卷起层层波浪。

　　我喜欢他，我想要他。杰森想。这就是我生命中一直等着的那个人。提姆浑然不知杰森的一时感性，他只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压过去，把杰森拉进又一个吻里。

　　难得一个晚上睡得不晚，但他们醒过来时还是已经天光大亮。杰森浑身酸痛，在熹微晨光里懵懂地睁开眼睛。光线太充足了。他侧头去看窗户，昨晚窗帘没拉严实，从床上去看，可以看见一片灰蒙蒙的无垠天空。

　　他惬意地往被窝深处拱了拱，提姆在半梦半醒间把他拉过去，像一个大型抱枕一样卷进怀里。杰森打了个哈欠，又睡了过去。

　　两个人回笼觉睡过去，因为长久没有进食，硬生生被饿醒了。他们边打边闹从床上爬起来。杰森站到窗户边，一夜过去，哥谭被白雪覆盖。城市里随处可见的滴水兽上头积了一层雪，仿佛白了头一般让人哭笑不得。所有黑色的灰色的，都被积雪覆盖，藏在一片纯白之下。

　　提姆站到杰森身边，右手悄悄扣进杰森左手指缝间。杰森的回应是轻轻勾了他一下，两个人并肩而立，看这一片银装素裹。这样喧闹嘈杂的城市，被大片纯白遮掩后也显得寂静而悠远，让人有种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的错觉。

　　提姆拉了拉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等伊莲他们回来，我们一起去度假吧？”

　　“好啊，”杰森懒洋洋地应道，“想去哪里？”

　　“随你，和你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杰森笑了一下，去撞提姆的肩膀，“尽会说些甜言蜜语的小东西。”

　　提姆撞回来，“我真心实意。今晚我们可以一起做做攻略。”

　　杰森压不住嘴角的弧度，他咧开嘴，“我趁着他们没回来，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我们可以溜出去好几个月，让克洛伊和伊莲恩操心去吧。”

　　“你真坏。”提姆说，他也笑了，“不过我喜欢。”

　　玉琢银装的哥谭，人们在街头行走，裹紧自己的大衣，不让风从围巾与衣领的空隙里钻进去。孩子们踩在新鲜的、上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积雪上。

　　遥远的韦恩庄园，男人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读一份报纸，小男孩和青年坐在沙发上，争抢着电视遥控器。老人端着茶具从他们身后走过，飘着热气的红茶摆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在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有两个年轻人站在窗前接吻。他们对这两个年轻人并不算熟悉，只偶尔会为了这座城市展开合作。如果他们看到眼前这一幕，想必也会，微笑着送上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