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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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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苏看向孟令仪,问她:“母亲,如果说,我要帮助谢成蹊和桃言姐姐去完成一件违背常理的事情,你会怎么看?”
孟令仪不问她是什么事情,只开口问她:“理为人定,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我只问你,这件事,是建立在损人利己的基础上的吗?”
孟昭苏摇头:“自然不是。若是成功了,这大概会是一件福泽万民的事情。”
她的目光,落在母亲眼角的皱纹上,思绪却慢慢地飘远了。
如果那样的话,就不会有更多的人像她一样流离失所了吧。这个时代欠大家的,恐怕远远不是一个盛世那么简单的事情吧。
孟令仪看向她,语重心长道:“昭苏,去坚守你心中的道吧。”
孟昭苏点点头,然后抬手让暖玉喊来了伍仲。
她吩咐伍仲:“二当家,之前庄里那些老人们都还在吧,把大家召集起来,准备开始重操旧业。”
这两年来,孟昭苏带领众人打造首饰,扩大谷英山庄,为桑植国修建机关城,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以至于很多人提起谷英山庄,首先想到的就是首饰打造。
但是孟昭苏却没有忘记自己铸剑世家的身世,因此手下留了十几个铸造兵器的能人巧匠,为的就是不使祖传的手艺在自己手上失传,同时也是为了有朝一日等崇川国山河稳定之后,回去复兴家族。
而谢成蹊的信,来得正是时候,信上说,元帝的权力基本上已经架空,但是还剩下一个执掌兵权的武安大将军安勇以及一个铸造兵器的文家。
这些年来,文家一直居于赵家之下,想来文家家主心中也颇有愤恨。后来赵家家变,文家便理所当然地接替赵家的位置,成为了崇川国最大的兵器铸造商。
孟昭苏虽然一直蛰伏在桑植国,但是却安排了眼线在上鼎城,为的就是查明当初赵家家变的真相。她一直在派人暗中关注文家的动向,果不其然,被她暗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赵家出事自然同前三当家脱不了干系,但是仅凭他一个人,断然是没有能力做出这等事情的。赵家出事之前,文家确实曾与当时华容山庄的三当家有过联系。
那个懦弱无能,吃里扒外的三当家,早就被怒气冲冲的伍仲打折了一条腿,扔到了深山老林去喂野猪了。
孟昭苏将手中的信笺握紧,一时间,目光有些清冷。
谢成蹊来信,说他和顾渊掌握了安勇手下将近一半的兵力,但是苦于没有兵器,特此写信请求她帮忙铸造兵器,用以谋事。
孟昭苏修书一封,连夜派人送到谢成蹊手中,告诉他,她定会竭尽全力,助他一臂之力。
谷英山庄上上下下那批老人们便开始暗中准备铸造兵器的事情。
这日,晏阜之正眯着眼睛躺在庭院里晒太阳,陡然间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们家那位小娘子,在外面都快搅翻天了,你倒是还这么悠哉游哉啊。”
晏阜之视力虽然不好,但是眼前这人的声音他却是认得的,可不就是他那位事务繁多的皇兄吗。
晏阜之头也不抬地道:“哦,什么风把我们公务繁忙的太子爷吹来了呀?”
晏熙之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道:“喏,还不是你那位不甚安分的小娘子。”
晏阜之来了兴趣,问他:“怎的?”
晏熙之神色微微有些严肃,只听他轻轻咳了一声,而后正襟危坐道:“你应该知道的吧,在邻国制造兵器,这是大忌。”
晏阜之点点头,恍然大悟道:“不错。”
晏熙之继续道:“父皇已经知道了谷英山庄近日的动静,特意派我过来问问你,是什么情况。”
其实桑植国的皇帝的原话是:“晏二那个混账小子,竟然敢撺掇着外人在我桑植国的地盘上铸造兵器,快去给我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抓回来,我要亲自严刑拷打一番!”
晏阜之撇撇嘴,道:“父皇脾气能有这么好?我不信。”
晏熙之学着他的样子,也撇撇嘴道:“老二啊老二,我们就是宠你太过了你知道吗?”
晏阜之:“……”
晏熙之也压根没指望着晏阜之能给他什么反应,起身挥手招呼了身后的侍卫,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上前来,七手八脚地抬起晏阜之的轮椅,堂而皇之地,走了。
孟昭苏得了消息,匆匆赶过来,一眼就瞅见了正坐在轮椅上大呼小叫的晏阜之。
她起身拦在晏熙之面前,面上毫无惧色,不卑不亢地问道:“敢问太子爷为何要将我们四当家强行带走?”
晏熙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眼孟昭苏,道:“父皇听说谷英山庄近日动向有异,因此派我来请晏二公子回去谈话。”他刻意地将这个“请”字咬得很重。
孟昭苏笑了,道:“我当是什么事,既然是谷英山庄的事情,我身为大当家,自然知晓得更多,自然应当是我同您前去。”
晏熙之忍不住笑了,道:“没错,是这么个理儿!来人,将大当家也一道请入宫中!”
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经历过几次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后,孟昭苏对于人和事都看得更开了些,因此也对于进宫面圣这种事情变得不再那么抵触了。
即使那个不苟言笑的桑植国皇帝每次看向她的眼神都能杀死她。
果不其然,这次那个不苟言笑的冷面阎王见到她和晏阜之的第一句话就是:“尔等刁民,竟敢私自铸造兵器,来人,将其打入地牢!而皇子晏二,非但不行督促之职,反而纵容宵小,罚宫中禁足,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得见!”
孟昭苏看向晏阜之,轻声地道了一句:“对不起,害你被我连累。”
晏阜之刚要反驳皇帝,没想到却被眼疾手快的晏熙之点了睡穴,一下子昏睡了过去。
是夜,孟昭苏蹲在地牢的地上无聊地画着圈圈,脑子里却在担心晏阜之。但是她转念一想,晏阜之是皇后娘娘的心头肉,应该不会受委屈的,一颗心就慢慢地放了下来。
放松下来以后,我们的大当家便心满意足地躺在稻草堆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享受了一番桑植国地牢的早餐以后,孟昭苏这才气定神闲地拍了拍牢门,中气十足地大喊:“来人啊,我要见皇上!”
没多久就有个狱卒匆匆地走过来,知晓是太子爷特意关照过的小姑娘,因此也不敢凶她,只得问道:“何事?”
孟昭苏便道:“有关兵器的大事,我的条件,皇上应该会很心动。”
太子爷将孟昭苏这话传到皇帝耳中的时候,皇帝正坐在皇后的寝宫中悠闲地喝着茶。
闻言一口茶水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同皇后娘娘笑道:“这小姑娘,人不大,口气倒不小。”
皇后娘娘轻轻瞥了他一眼:“年轻人嘛,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你以为都像你那个儿子似的,老气横秋,过得活脱脱像个清心寡欲的出家人。”
晏熙之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皇帝则站起身,插科打诨道:“欸呀呀,那既然如此,我就去会会那个小姑娘,看看她能和我谈什么条件。”
于是,御书房内,一个神色威严的君王,一个目光灵秀的少女,开始了一次十分重要的会晤。
会晤的最后,皇帝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派人送孟昭苏出去。
没错,孟昭苏答应他,她会为桑植国铸造同等数量的兵器,并在助虞成蹊登上王位之后,再不参与铸造兵器一事。
崇川国眼下民不聊生,自身都难保,此时只盼望着桑植国不来犯,所以皇帝一点都不担心,他这么做,无非就是看看孟昭苏的诚意以及对待晏阜之的情意到底有几分。
看她开出来的条件,诚意十足,再联想到她之前不惜性命为晏阜之去取药引子,又助桑植国修建了机关城,一看便是深明大义的女孩子,便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小姑娘。
再加上晏阜之的求情,桑植国皇帝便顺水推舟地放了孟昭苏。
三月过后,孟昭苏踏上了前往故土的路,与她一同前往的,还有一大批兵器。
她这次去,除护送兵器外,还是为了解决一些事情。比如说,那个害得她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文家。
临行之前,她忍不住回头望了望送行的人群中,母亲拉着昭华的手,含着眼泪朝她挥手,几位当家神色间无不动容,暖玉和小绿肩并肩站着,眼中有泪花闪过:“大当家,您就让奴婢和您一起去吧。”
孟昭苏摇摇头,看了看她身旁的小绿,笑道:“既已嫁人了,就不要出远门了,好好在家陪着夫君便是。”
偌大的人群中,没有那个人。
孟昭苏垂下眼睑,告别众人,起身上了马车。
刚上马车,她便怔住了。
眼前端坐着喝茶的,可不就是那位她朝思暮想的晏二公子,晏阜之!
孟昭苏惊呼出声:“你……你……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