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帝姬被退婚后》南山和风

74、噩梦

　　左千山的手掌缓缓扶上她的脖颈，狠狠的吻着她。直到钟言开始觉得呼吸不畅，她担心他身体吃不消，稍微分开了一些。

　　“你等……”话未出口，又被他扶住头重重的压了回来，言语全都堵在喉中。这时，钟言方才想起，他原本是何等骄傲之人，若不是仗着如今他瘫了还可以欺负欺负他。等他恢复了……想到这里，钟言赶紧讨饶：“官人，我错了……”

　　左千山微微怔住：“你叫我什么？”

　　“官人呢……怎么了。”自成亲以来，在人前钟言一直这么叫他，虽有些不拘礼数，但自家王爷没意见，旁人也不会多言。

　　左千山道：“……再叫一遍。”

　　钟言环住他的脖子，满眼含笑。“官人，官人，官人。”

　　这副娇嗔可爱的模样与她过去的每一个样子重合。李婉音，伽蓝，钟言，和他生生世世寻了千百年的面孔。左千山突然觉得，只为了这一句官人，无论是千年流转，还是将来会继续承受的苦难，都是值得了。他拥住她，把头埋进脖颈，不想让她看到此刻眼中的湿润。

　　钟言对这突然的拥抱不明所以，只是环抱着回应他。

　　空气里混杂进了一丝阴寒。

　　钟言立马警觉，从左千山怀抱里站起来。服侍他躺下后，她从殿内走出来，手持风祭，站在门外的廊下。

　　“出来吧。”钟言声音不高，却有些冰冷。

　　眼前飘忽忽显现出一个人影。佝偻的身形显得有些猥琐，“帝姬，是我。”对方说话时山羊胡微微颤抖。

　　钟言见是周离，遂将风祭收起。有些疑惑，许久未见，不知他来做什么。

　　“帝姬我是来给你通风报信的。”他低声道：“此处已不安全。修仙界的人扬言找回消失的那部分火灵芝。”

　　钟言见到顾书白的时候便猜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如今见到周离，更觉得如此。她道：“我已经把剩下的一半火灵芝差人送还给了苍蓝派。当时也没见他们有什么不满。为何如今又来找茬。”

　　她找到火灵芝时已被左千山用了一半。但火灵芝这东西，虽然珍贵，但毕竟以后还会慢慢长回来。她当时差人送过去的不只是火灵芝还有大量的灵石。对方见到灵石也决定不再追究。

　　只听周离继续道：

　　“想必是有人从中做梗。他们表面上想要火灵芝。实际上是见左千山转世，想借此机会针对他。

　　最近，上清观弄丢了伽蓝的碎片，他们一致认为与左千山有关。并让他交出伽蓝的碎片和血灵珠。”

　　听到这里，钟言终于明白了，这才是他们的目的，伽蓝的碎片。且不说碎片上的力量，杀了自己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左千山转世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她当时只告诉了明尘轩。

　　“有人故意散播的，我能找来也是因为听得了风声。总之，最好换一个地方吧。”周离建议。

　　钟言却摇了摇头。“他如今这样，恐怕是折腾不起。”

　　她沉思片刻，倒也不怕这群乌合之众。

　　周离道：“他们为了血灵珠而来，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钟言至今都未曾问过左千山血灵珠藏在了何处。越是心虚越不敢去问，便一直拖了下来。

　　周离走后，晚上钟言和左千山相拥而眠。

　　钟言突然问道：“你还记得之前我给你下药的事吗？”

　　左千山疑惑，她很少提及过去：“……那夜我实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若不是无意间开启了血灵珠，恐怕我永远也不会知道……”

　　“我后来失忆了，忘记了所有与你以前的事情。”钟言在怀里仰望着他解释道。

　　左千山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我都知道。当时在冥界再次遇到，你询问我是谁时我便猜到了。所以……”

　　“所以你是自愿跟我回的无妄坊，被我囚禁？”钟言问道。

　　左千山见她正望着自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对，我是自愿跟你回去的。”

　　“……原来当时你就在骗我。”钟言努了努嘴，有些不悦的抽出手来，转了过身去。

　　左千山想去抓住她的手，又够不到，解释道：“你当时已经入魔，我一直在想办法……”

　　“所以这就是你骗我的理由？”钟言的声音听上去仍带着恼怒。。

　　“……”左千山一时无言。他在无妄坊被囚禁了三百年，与伽蓝日日厮磨相守。他当时找到了一种禁术，可以将沾染魔气的魂魄剥离，但主要的魂魄要依附于灵性强大的事物才能重生。这个东西最好是仙骨。

　　当时的他还有最后一道天劫，天劫过后他便是仙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这道天劫来的如此之晚，直直等了三百年。。当时的他，既希望飞升来的晚一些，能与她相处的久一些。又希望它来的快一些，在天帝下决心绞杀她之前帮她重塑魂魄。

　　“那我保证，以后再不骗你，可好。。”左千山努力抬着身子，凑到她耳边，轻柔的低哄道。

　　钟言仍然背着脸不理他，左千山一时有些焦急。只听她的声音幽幽道：

　　“……你曾说只要我给你做仆从，就把血灵珠还给我，最后也并未兑现诺言。”

　　左千山心里一沉，遂体力不支的躺了回去。原来她竟是为了血灵珠。。他闭上双目，语气坚定道：“血灵珠不能给你。”

　　钟言故作疑惑道：“为什么，血灵珠本来就是万泽山的。”

　　“为什么，你想必比我清楚。”他语气甚淡，让人觉得有些绝情。

　　钟言心惊，自己的心思他竟然一清二楚。

　　她转过身来，两人面面相觑。对视半晌，钟言败下阵来，移开了目光。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凑上前来又环住了他。“你不想给便罢了。反正我也不回万泽山了，就一辈子粘着你。。”说到最后，声音却逐渐低了下去。

　　左千山见她不再执着，暗暗松了一口气。

　　入夜后，左千山又在辗转反侧，全身的每个关节像被插入了钢针般的疼痛，绵绵续续，他眉头紧锁着，没一会，疼痛好似消失了。疲惫不堪过后他终于睡着了，做了个香甜的梦。

　　梦境里妻子李婉音探亲回来，两人小别重逢，如胶似漆。

　　李婉音在屋里四处翻找着东西询问道：“官人，我的陪嫁你给放哪了。”

　　“在你的箱子里。”左千山随口答道。

　　“我没有找到。是这个，你见过吗。”李婉音手中出现一个血红色的珠子，拿给左千山看。

　　左千山眉头微蹙，这珠子好生面熟。

　　脑子里立即浮现了这个珠子的下落。这时才发觉李婉音已经凑过来吻上他。有一瞬间，他觉得李婉音像是活在他大脑里一般。

　　两人缠绵片刻，又分开。左千山的手早已探向衣衫内，想要更进一步，却被她拦下，“刚回来，先备水沐浴吧。”

　　“好。”左千山神情温和，一脸宠溺的望着她。隐约间从她脸上看到了些许惆怅一闪而过。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左千山在屋里等了很久，李婉音都没有回来。忽然周遭风起，场景变化，他已站在阴冷的炼狱里，手握碎魂，身上的血腥气扑鼻。

　　这是杀到第几层了，他忘记了。只知道一路下来不停的杀戮，当初他把灵力全都注入了仙骨内，现在只剩下了一缕孤魂，飘荡摇曳着落进了这炼狱里。

　　周遭巨兽们又纷纷涌了上来，他只有两条路可以选：吞噬他们，或者被他们吞噬……

　　既然躲不过，那就来吧。他抬头准备再战。此时却忽然觉得腿部传来剧痛，低头一看，自己双腿上已经插满了钢针，密密麻麻直到腰部以上。

　　他抬手想去拔掉那些钢针，却被扎的缩回了手，钢针滚烫通红。仿佛每一根钢针都将他身体贯穿而过。身上的剧烈疼痛让他再也站不起来。他疼的汗水直流，跪伏在地上。周遭的巨兽们扑涌而来。

　　左千山猛地惊醒，大口喘着粗气，一时有些分辨不清今夕何夕。原来这只是个噩梦。是身下传来的剧痛才造成了这些或真或假的梦境。他撩开纱帐，外边已经天亮了。

　　钟言没在房里，不知去了哪。听到左千山醒了，便有小丫鬟进来服侍。

　　“夫人去哪了。”左千山问。

　　丫鬟道：“回王爷，夫人一早便出门了。没说去哪，只说去去就回，让王爷不必担心。”

　　左千山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她如今有着伽蓝的法力，又有着仙骨压制其中的魔气。上天入地有谁还能伤得了她。

　　千里之外，钟言推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院内十分清雅，她离开这么久，雅阁还是之前的样子。

　　进到书房内，钟言找到了那个装着画像的长形木盒。打开盒子，里面还有一个小巧的红木方盒。她把方盒取出来打开，一个晶莹剔透的红色珠子出现在眼前。隐隐的光华在珠子里流动。钟言合上盖子，把血灵珠收到灵囊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