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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4 ...

  •   夜色氤氲中,陈耀祖一眼就看到隐隐佝偻起背的爷爷,站在街灯的背光处,他的背,渐渐有些佝偻,如果不是看阴影处,陈耀祖还不曾注意到爷爷的身姿,早已不再挺拔。
      眼角微酸,目光起雾。
      他的身边,站着的是才不久和他分别的妈妈。
      一看这阵势,他便明白,是妈妈怕出事,故意找了爷爷来。一种被束缚的感觉,让他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在爷爷和蔼亲切的呼唤中,顿时烟消云散。
      “耀祖。。。”爷爷语气哽咽,满脸的难以置信:“你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如果不是你妈妈说,我还真不相信。。。”
      故意不去看尚瑜芳欲言又止的模样,陈耀祖故作一脸淡定,双手插兜:“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只不过是去和警察叔叔坐了坐。。。”边说边拍打爷爷的后背,希望在行动中给老人家十足的安全感,可好像不太奏效,爷爷的眼光,始终狐疑地盯着他的脸。
      陈耀祖万千迁怒到带爷爷来的人身上,当下便
      冷脸对尚瑜芳讲,一点情面都没留:“喜欢多管闲事是吧?非要让爷爷也跟着担心你才舒坦?对不对?苏子骞那孙子不值得我爷爷跟着担心,你不懂?怎么,你怕他殃及池鱼,让您难堪?我劝你还是多把心思转到调查代言人的底细上来,不然亏得惨,可别怪我没提醒。”

      尚瑜芳有些窘,看看陈德发,又看看陈耀祖,最后,只得讪讪轻笑道:“我会注意的,谢谢提醒。”
      爷爷一脸懵,急问孙子:“你们说什么?”
      母子两人同时解释:“没什么,没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回吧,咱们回家吧。”陈德发去牵着孙子的手,瞧见还在一旁的人,他问:“瑜芳,你是跟我们一起回去还是?”
      “爷爷,你们回吧,耀祖没事就好了,以后,可不要那么冲动了,你看爷爷这么大年纪,还要为你担心,你说是不是很不应该?”
      “关你什么事?你哪来回哪去,以后少来烦我们就是万幸!”陈耀祖一把扯过爷爷的手臂,蛮横地拦在了尚瑜芳的前面,“爷爷,咱们回,不理她。”
      “瑜芳,这。。。?”
      “回吧,等有空我在亲自到们给您问好。”
      “希望您永远没空。”陈耀祖冷笑着:“别耽误到您的好生意,还有,转告你的代言人,最再来惹我,他有手段,我也不是吃素的,我那收集的素材可都还在呢。”
      夜寒风冷,陈耀祖搀扶着爷爷,缓缓朝家走去。
      留下还在原地的尚瑜芳,孤影老长,轻叹无声。

      手机在裤兜里响了,他一看,摁了。
      再一次,又响了,他看都没看。
      “接吧,兴许是有急事,和人怄气,不接电话,显得气量太小。”
      爷爷撇开他的手,自顾自往前走。

      陈耀祖不懂,为什么苏子骞会给他电话,他猜,也许是妈妈,被他刚才的态度唬住,要求苏子骞和他握手言和,代言才算稳,也许,是那王八蛋,想要问他,身边有一内鬼,应该怎么做?求他指路?
      想到对方最后胸有成竹的欠揍态度,陈耀祖把自己的这点自信,迅速掐死在脑细胞里。

      “哪里?我来找你。”没有后话,不容拒绝。
      “怕我向肥汤告密,求我保密?晚了!”
      “陈耀祖,我就讨厌你这点,好像什么都胜券在握的鬼样子,其实就是一狗屎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表姐利用我赚了不少钱,如果我。。。”
      “告去啊,再来一律师函,我欣然接着,以为我会怕你,和以前一样,吓得屁滚尿流?赶紧抱你大腿?”
      啪地一声挂断,陈耀祖仿佛听到那边传来的啧啧冷笑声。
      这孙子,神经病了都。
      陈耀祖愠恼极了:这特么阴魂不算的玩意儿,怎么总是这么让他火大呢?控制都不能。

      爷孙俩朝前走着,爷爷却在前方忽然弯下了腰,正在和一位路边摆摊的老妇人攀谈着。
      陈耀祖不放心,三步并作两步,等到了跟前,只见小小的三轮板车上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桶,木桶里被舀出来的是用塑料小碗装着的白花花还泛着热气的豆腐佬,豆香扑鼻。
      “吃一碗吧,好多年了没吃了。”陈耀祖低头掏钱,爷爷已经把豆腐佬端到了他跟前。
      热乎乎甜滋滋,微微一呡就化了,感觉回到了小时候街口奔跑的时候。
      “你小时候就喜欢这个,长大后倒不喜欢了。”
      “是吗?我怎么不太记得?”
      “你呀,还是小孩子性子。”
      爷爷这话,是为今天他的鲁莽行为做的一个总结,陈耀祖无法辩驳。
      昏黄的街灯,印着两个踟蹰的身影,夜空,月亮钻进了云层,到家,它都没出来。

      梦里,陈耀祖再次梦见,苏子骞一袭紧身黑衣,站在悬崖边,狞笑声震得他耳膜生疼,下意识地捂着耳朵,没成想:对方瞅准机会,将他推下,惊出一声冷汗。
      天色,已大亮。
      爷爷早起去工厂,今天巡视的应该是老爸陈四喜经营的那家要死不活的印刷厂,陈耀祖站在餐桌前,看着保姆王阿姨做的葱油饼和小米粥,他寻思:爷爷身体不好,以后是不是应该跟着爷爷一起去工厂?

      “王姨,我爷爷说什么了?”他一边啃着葱油饼,让他白嫩得可见红血丝的下巴,在散射光的照耀下泛着油光,陈耀祖一照手机,发现嘴角的丑态,笑了,正擦嘴,拖地的王姨朝他道:“陈太爷说,有人介绍了一笔业务,让他去谈。让我跟你说一声。”
      “哦,那好啊,起码,那二十几个工人的工资暂时有着落了。”
      “谁说不是呢,那个姓苏的人,听说还是一明星,可真是一个好人。”
      “姓苏的?叫什么?”
      “太爷说那人介绍是你好友啊,所以他立刻就答应了。”
      陈耀祖愣了一会,顿时明白了。
      苏子骞这是拐着弯来和好呢,利益,果真就这么轻易来了?
      一瘪嘴,一皱眉,一咬牙,陈耀祖将苏子骞当成葱油饼,三口两口便啃没了。

      背着双肩包,一身浅蓝色牛仔配上骚包的粉色运动鞋,在穿衣镜前仔细打量,陈耀祖觉得,自己的帅,比起苏子骞来好像只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这孙子,是挺赏心悦目的。
      眼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让他的嘴,出门都没合上。

      阳光耀眼,天色正好,再抬头,陈耀祖知道:看来,一时半会走不了,因为:肥汤正在路口等着他呢。

      一身鲜艳的迷彩的登山服,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公文包,这身行头,尽管有些不伦不类,可确实符合肥汤还算张扬的个性,陈耀祖本想拿这身装扮调侃几句,可看到他手里在见到他迅速掐灭的烟头之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你昨晚真从派出所回来的?就为了自首?”烟头在地,腾起一阵细烟,转眼消失不见。
      陈耀祖哑然一笑,不接这茬:“你的,表演结束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默契在互相相视微笑中,尴尬解除。

      “他那人,你知道的,就是那种个性,做明星的,多少有些表演型人格和特立独行的臭毛病。”
      “我想,你这一大早从他那过来,应该不是来和我探讨苏子骞的个性问题吧?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有人在身后和他打招呼,陈耀祖应付完,再回头,肥汤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轻叹一声:“有些我了解,有些估计他自己都搞不懂。”
      陈耀祖不接话,听肥汤继续说。

      “白樊使坏的事,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可那天我们一起在餐馆吃饭时,他亲自打电话跟我说的,苏子骞那时候估计已经猜到,怪我没及时和他说清,所以,一直都对我心存戒备,以致于后来有些事,我参与的也都只是皮毛和外围,核心的事,他另找了高人,至于那人是谁,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你说这些,无非就是撇清一点:你因为受到苏子骞的冷落和轻视,所以后来自然投靠了白樊团队,对不对?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肥汤?为什么要来向我解释?”
      “因为,现在的苏子骞只会相信你,我还想在这个圈子混,所以。。。”
      “求我去说情?还是去向苏子骞述说你的脚踏两只船是被他逼的?”

      一语中的,肥汤低头,踩着地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小石子,不知在想什么。
      陈耀祖就这么站着,一直等着肥汤的解释,可,太阳由斜射转成了直射,街上的车辆,越来越多。人声,也越来越杂,陈耀祖的耐心也消耗无几,“还有说的吗?没有的话,今天就散了吧?”
      肥汤抬眸,脸色阴郁,不死心的他再次追问:“你真不愿意帮我去说说?”
      “不是不帮,是我没这个立场去帮你。”说完,转身欲走,肥汤在身后狂喊:“你是怎么知道我和白樊的联系?”

      “因为电话,因为你在饭店接的那通电话。不过。。。”回身停住,陈耀祖若有所思:“忽然想通,也只是在一瞬之间,昨天我在派出所的大墙电视里的某一个画面,正巧在放白樊和苏子骞演的那部古装肥皂剧,你相信吗?”
      肥汤瞬间顿悟:“你不该做那什么乱七八糟的黑粉,你该去当侦探,私家侦探,能赚很多钱的那种。”

      见陈耀祖没回头,最后,还是忍不住,对着他的后背说:“去你的办公室吧,待会,估计苏子骞会发一个申明,虽然激不起其他娱记的多大水花,对于你这专门盯着他的黑粉来说:还是能够做点文章的,起码,这一局,白樊可算达到想要的结果。”
      这话,让陈耀祖回头,挺直腰身,一板一眼地说:“我可不是他和你那一路货色,我们之间,不是同一战壕。”
      “是嘛,我们可都觉得你和我们沆瀣一气呢,因为,共同的敌人,不都是苏子骞吗?”
      “我不是你们一路货,肥汤,你可要明白,苏子骞和我,只有私人恩怨,并无利益冲突,你们,可别想歪了。”抬脚欲走,可身后,忽然传来一段视频,他的双腿如弹簧一般,弹了回来。
      ==
      四岁的苏子骞,躲在破旧的穿衣柜里,樟脑丸特有的浓香味熏的他嗓子疼,眼睛干,可他依然不敢去擦一擦眼睛,清一清嗓子。那根长长的花布条,尽管颜色柔和,图案秀气,可在他的心里,扔像一根毒蛇,缠绕着他,让他窒息,让他欲死不得,花布条的下面,他透过穿衣柜中间的微小缝隙,在昏黄的电灯下,他看见了水泥地面上,那双粉色的小猫图案的塑料拖鞋,一只横着,一只竖着,透过被老鼠咬坏的参差不齐的木框下面,被他看得真切,他知道:那是他妈妈穿的鞋,可他不敢出来,因为:妈妈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死死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乖乖的,不要出来,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来。听妈妈的话,一定要听妈妈的话。。。
      他真切地知道,最后一个来找妈妈的人,好像叫玉龙,或者是其他音相近的两个字,这两个字,宛如刀刻斧凿般,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在见到妈妈瘫倒在地的身上,他明白:从此以后,他不再有妈妈了。
      ==
      画面静止,旁白结束。
      “这是苏子骞根据记忆,专门请专业演员,使用真实道具和布景,还原的一段他自己本人的亲生经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玉龙是谁我又不认识?怎么能牵扯到我头上呢?”气急败坏的陈耀祖使劲踩踏着马路牙子上的一株野草,好像那就是不讲道理的苏子骞:“这事,如果跟我有关,让他拿证据来啊,阴着捉弄人算什么回事?”

      肥汤小心翼翼地收着手机,对于陈耀祖的反应一点都不惊讶:“你啊,还是白纸一张,难怪总在苏子骞那上当,昨天的苦肉计,他可捡到不少的好处的。我之所以把视频放给你看,是因为这几年,苏子骞一直都认定,他妈妈的这件事和你有关,或者说和你身边的人有关,让你多做提防,别再着了他的道。”
      “证据呢?拿证据出来,违法了该坐牢坐牢,可我琢磨:他四岁时,我也最多还是个细胞而已,挨不到我头上。如果是和我父母辈的有关系,那直接找他们去啊,冤有头债有主,拿我开涮算什么本事?。。。。。。”

      肥汤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巨大的肚腩宛如一座山,将他横切成两半,陈耀祖越发泄越觉得眼前这位貌似忠厚的脸,也藏着不少的狡诈和虚伪。
      “算了,我不说了,我还是感激你告诉我这个,我会找苏子骞的,保证不会牵扯到你身上,你走吧。”

      肥汤欲言又止,最后说了句:“袁子煦,要回A市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袁。。。子。。。煦。。。哦,袁大胖啊。。。”
      喧闹的街道,聒噪的要命,陈耀祖寻思:是不是该好好问问陈四喜或者爷爷陈德发,谁,认识一个叫玉龙的人?或者谁,认识苏子骞那名字不详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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