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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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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胤禛睁开眼,已经是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淡蓝的床幔变成了青灰色,淡淡的药香被熏香所代替,虽然只住了十几天,但胤禛竟有些习惯了。回来已经两天了,他有些食不知味。眼前留下的只是那瓶蟾华露和一卷换下的药布,这是云悠留给他的唯一可以握在手里的东西,其余的都是思念与焦急。明日皇阿玛要召见,希望可以尽快结案,那么,相见之期就不远了。
“儿子给皇阿玛、额娘请安!”胤禛是在德妃的寝宫受招的,毕竟这次的行动知道的人并不多。
德妃跑过来将他搀了起来,摸着他的脸说:“孩子,你的伤好了吗?”
胤禛一笑,“额娘,别听他们乱说,儿子没事。”
康熙也站了起来,拉过了胤禛,“来,坐炕上吧。这儿暖和。你要是在那边的硬椅子上一坐,你额娘也得陪着你。干脆咱都坐炕上。这儿又不是朝堂,没那么多礼数。”
胤禛点了点头,答道:“是!”做到了炕边,伸手从怀里将密册取出,向前一递:“皇阿玛!这是他们私底下的往来。从……从平阳县敏海德那搜到的。”
康熙笑了,“哈哈,老四啊,这么急啊,朕和你额娘还想……”康熙是一边说一边展开密册看,但话还没说完,脸上的笑容就慢慢的消失了,然后“啪”的一合册,“唰”的扔了出去,站起身来,负手而立,不住的喘着粗气,半天没说话。
胤禛也站了起来,捡起了密册,跪在康熙的面前,将密册双手呈了上去,“皇阿玛,息怒!”
康熙叹了一口气,将胤禛扶了起来,接过密册,轻摔在桌子上,“一群混蛋!”
“皇阿玛,其实三哥……”
康熙一摆手,“你别替他求情,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哼!开始是你大哥,”康熙一指胤禛,“那时你还小,”他看了一眼德妃,问道:“那年他有十岁吗?”
德妃笑了笑,“是十一岁。”
康熙点了点头,“恩,那时索额图和明珠是明争暗斗,到了二十七年,这朝廷上下都有点乱了。不是传嘛,什么‘要作官,问索三;要讲情,问老明。’哼,要不是朕当时罢了明珠,这事还有完吗?没想到,朕把老大捋顺了,老三又冒出来了。”
“皇阿玛,儿子不是要为三哥讲情,只是身为皇子,处在权利中心,谁都难免搅进去。即便是为求自保,也难免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好有个依靠。”胤禛平静的说着。
康熙顿了顿,抬眼看着胤禛,说:“那你呢?你不也是皇子,处在权力中心吗?你的依靠呢?”
这话康熙是笑着说的,但在德妃听来却心里直冒冷气,刚要说话,却见胤禛跪了下去,说道:“皇阿玛明鉴,儿子的确早有依靠。”
这时,不仅德妃,就连康熙也是一愣。
胤禛接着说,“儿子身为皇四子,虽不比二哥尊贵,但却比其他兄弟幸运。从小得以在皇阿玛、额娘身边长大,”听到这儿,德妃脸色一变,她知道这时胤禛说到的额娘并不是自己。胤禛继续说道,“儿子能够每天得到皇阿玛的教诲,自然与皇阿玛亲近些,皇阿玛自然也对儿子更了解些,信任些,儿子的依靠就是皇阿玛,这个靠山儿子早就找好了。”
“哈哈……”康熙一边笑一边扶起胤禛,“你从小少言寡语,朕只当你‘讷于言,敏于行’,不知你也是能言善道啊,这么多儿子中,只有你和你二哥让朕放心些,不过他身份特殊,处境比你难啊,你们兄弟不错,多帮帮他吧。”
“是,儿子知道。皇阿玛,那平阳的事……”
“朕会让老八去办,你一直没露面,现在也不好交给你了。何况你有伤在身,再让你去,你额娘就要怪朕了。”
胤禛当然恨不得亲自去一趟,可终究不能太明显,此时也不好说什么了。
二
圆明园是康熙特别赐给胤禛的园子,地处京西,风景秀丽,园内亭台楼阁,院落叠套,豪迈中不失别致,虽还未及后世的宏伟,但在当时几位皇子的赐园中已属优者。
东边的一套院落是胤禛的书房,其实就是密室。这里是胤禛单独会客的地方,当然客自不是一般的客。这套院落中除了胤禛外,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的,包括福晋在内。院中的侍卫也与园中的侍卫不属于同一系统,每个人都直接听命于胤禛。目前,这里的常客是隆科多。按辈分来讲,他是胤禛的舅舅。因为他是先皇后佟佳氏的弟弟。佟佳氏是胤禛的养母,一直将胤禛视为己出,临终前拉着胤禛的手对隆科多说:“这才是你的亲外甥,你要记住!”隆科多立时了然于心,因此,虽然当朝全知道佟半朝是倾向于八阿哥的,但隆科多确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加上他与胤禛谈的来,多年的相交使他决定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位并不引人注目的四阿哥身上。也许未来的某天,结果会大大出人意料。
今天是胤禛回来的第三天,隆科多知道他去见了皇上,因此一直在书房中等候。见胤禛回来,躬身施礼,“四阿哥吉祥!”
“起来吧!”胤禛坐到了桌前,问道:“下面怎么说?”
隆科多笑了笑,坐在了胤禛旁边,“都说这回算是彻底了,三阿哥怕是翻不了身了。我还真担心过,上个月他开了个蒙养斋馆修书,皇上可是大为赞赏,我以为咱们又多了一个要考虑的人,没想到,这位也这么沉不住气。”
胤禛轻哼了一声,“三哥啊,就是书读的太多了,难免循规蹈矩。今天仿这个,明天学那个,就知道大丈夫要有所作为,其实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无为。”说到这儿,胤禛又想起了云悠,面色黯淡了下来,问道:“明天派出去的人当中有没有你的人?”
“您是说跟八阿哥到平阳的人?有。您有什么吩咐?”
胤禛说道:“好,那你想办法带普因去。”
隆科多抬头看了看胤禛,试探的问:“您……是不是,不放心?”
胤禛一摆手,“不是,有件重要的事必须普因去办。”
隆科多跪地一拜,“是!四爷放心!”
三
胤禩一行人来到了平阳,向来不被人注意的僻静小城霎时热闹起来。大家不知道这四面八方涌来的官兵到底是冲着谁,而当胤禩给了大家答案的时候,敏家也给了他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而更加感到出人意料的是普因,当他找了个机会来到叶府门前的时候,等待他的是门前的铜锁。普因问了很多附近的人,却没一人知道叶家人的下落,只是知道几天前就已经大门紧闭了。无奈之下,普因只好翻墙而入,屋内家具、衣物齐全,好像主人只是出去了一下,但为何连仆人也都不见了?举家迁徙却未带行装?这到底该如何向四爷交待?叶姑娘,你到底去了哪儿?
四
连云悠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是在哪儿。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竟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是一个与自家相仿的连三间屋子,屋内设施简洁而齐全,这是哪儿?到底是什么地方?云悠冲到了门口,却发现门窗全市紧锁的,而且,这门窗象是铁制的,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爹娘呢?大哥呢?心莲呢?云悠一下子瘫倒在地,如果这时候有人进来,云悠也许会拉住他问个明白,也许她会不顾一切,趁着有人将门打开的机会而闯出去,可这时偏偏什么人也没有,甚至连点声音也没有。
正是这段时间让云悠冷静下来,虽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自己必定是被人迷倒了,不然决不会浑然不觉。那么这个将自己迷倒的人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将自己单独关押?还是也同样对待自己的家人?那么它是冲着我来的,还是我爹?云悠突然站了起来,眼睛一亮,难道是艾真?但脸上的光彩转瞬消失,绝不可能是他,他怎么会用这种方式?
门外“咔嚓”一声,走进了一个人,证实了云悠的看法,因为她看见了敏川容。但出乎意料的是,敏川容并没有往日的那种笑,他打开门后让进了身后的一位老者,随即将门带上,退了出去。
云悠看此人的年纪与自己的父亲相仿,但面色红润,双眼华彩而深沉,又非自己父亲可比。老者坐在了云悠的对面,看着云悠却没有说话。云悠虽然刚刚心急如焚,但此刻反而安静了下来,也毫无羞赧畏惧之意的看着老者。
老者与云悠对视了半盏茶的功夫,心中十分诧异,一个不止身陷何处的小丫头竟如此沉的住气,自己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只好先开口了,倒不是定力不够,谁让自己的事情拖不起呢。“叶姑娘,老朽年遐龄。”
云悠轻轻的答了句:“见过年大人。”但身子并没有起来见礼。
之后,还是没说话,年遐龄知道这时候不是治气的时候,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叶姑娘不想知道老朽请姑娘来所为何事吗?”
云悠心想,原来是为了我,但最上却说道:“年大人若不肯相告,小女子问了也是徒劳。”
年遐龄心理盘算:敏川容说的没错,这丫头的确不好对付,但事已至此,罢了,走一不算一步吧。“叶姑娘,年某不妨直说,此次请小姐来是为了年叶两家今后的命运,事关重大。朝廷上已派了人来彻查孟光祖案的牵涉人员。”
听到这,云悠站了起来,她知道这肯定与艾真有关,但却不知这派来的人当中有没有艾真。有又怎样,自己现在根本不可能回到平阳。只好先听听这位年大人到底要说什么。
年遐龄以为是自己的话终于触动了这位叶小姐,略有些得意的接着说:“所以敏德海畏罪自杀了。”他看到云悠的脸色果然一变,“但与其相交的官员都会送往吏部审查,当然也包括……”
云悠接口道:“那我爹呢?”
“叶大人一家涉案前已回乡省亲,与此案无关。”
云悠笑了笑,“这么说,如果没有年大人,叶家没罪也要临审,清白也要蒙污了?”
“叶小姐客气了。”
“那么年大人想要我叶家付出什么代价呢?”
“哈哈……”年遐龄现在不得不佩服这个丫头,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跟自己条件,真不知自己这么做日后是福是祸。“既然叶小姐如此直爽,那年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年某之女在今年选秀之列,但……”年遐龄一闭眼,他本想找个借口,但现在看来,与其被这个丫头看穿,不如实话实说,反正她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但与人私奔了,欺君之罪已如头上悬刀,无奈之下只好请叶小姐……”
“什么?”云悠吃惊的问道,“要我选秀?”
“只是初选,”年遐龄解释道,“叶小姐放心,年某自会打点,难道年某会让一个假女儿真的入宫吗?那不等于给自己挖了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掉下去的沟吗?所以年某只是想让小姐替年家躲过这一劫。”
云悠沉吟了半晌,慢慢的抬起头,说道:“看来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利了,烦请年大人照顾我的家人。还要请您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年遐龄似乎松了口气,可心里并不轻松,他不知自己这一步是否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