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法成为怪物》故人行知

48、第七章，我需要有人站在我这一边（4）

　　抓住我袖口的孩子面无表情，肖谷也没有过来逗他，易灵隐也没有和他多话，郑雨扬像是个平静的木偶，平和的跟随者我们的轨迹。
　　身边的小朋友正在像父母撒娇，我察觉到这个孩子把我的衣袖拉的更紧了一点。
　　我没有牵他。
　　不知道为什么……我伸不出这双手。

　　在饭店坐下，铜锅在眼前煮的沸腾，郑雨扬吃东西也很乖，也不挑食，我教他怎么吃之后，他自己就能涮着吃。因为肖谷的存在我和易灵隐都会沉默一些，席上保持着温和的气氛，话少但是都挺能吃。结账的时候我出了两份，毕竟是两个人，雨扬再小也是个男孩子，食量不小。
　　商场里，易灵隐领着郑雨扬去吃冰淇淋，我跟在他们身后，不用过去，他们也会给我买好我要的份，我从不担心灵隐会把我的那份忘记。

　　肖谷吃完饭就赶着离开，他好像还有一对一补习，不能迟到。望着少年急忙跑开的背影，我再看看那边的郑雨扬。
　　为什么呢？
　　就算之前被冠上了私生子的名号，如今他也是名正言顺的亲生子，已经被郑家那些人承认，为什么还要跟在我身边？
　　拥有爸妈的郑雨扬，或者说拥有杨阿姨那样温柔母亲的孩子……
　　他应该成为肖谷那样的人才对。
　　童年？
　　因为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吗？
　　他的年少又是什么样子的？

　　说到底，我还是没明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跑来和我一起生活？

　　三个人坐在冰淇淋店里，从书包里面拿出英语试卷，抬头就是易灵隐不怀好意的眼神，她笑，我说：“我今天还被安排了麻烦事。”
　　“要我帮忙吗？”她热心的看着我。
　　“不用，看来我们班各科课代表要确定下来了，不然全都是我的事。”
　　郑雨扬听着我们说话，眨巴着眼睛一脸懵懂，他还小，不懂高中的生活。

　　“今天那个陶欣然在你眼前那么嚣张，你不打算警告她吗？”易灵隐舔了舔勺子上的抹茶冰淇淋，笑的像只偷腥的猫
　　“没必要，不如说正合我意。”
　　“不想和班级里面的人交好，所以丝毫不在意别人对你的诽谤？”
　　“三人成虎，她估计真的看到了什么。”我这么说。
　　“真的假的，你以前在学校和人打过架？”
　　我摇头，有些骄傲的扬起头：“是单方面碾压。”
　　易灵隐稍稍一顿，惋惜的笑了，随后放下勺子，靠在椅背上，露出稍显寂寞的表情：“你……不会觉得委屈吗？”
　　“哪方面？”
　　“就……各方各面。”她问的很迷糊，我却很清楚。
　　“一开始会，后来觉得根本没必要。”

　　雪一般的女孩子对我露出温柔的表情，像是在看待从前受过伤害的自己，这是一种情绪的转移，可是她很聪明，知道适可而止不会迷失自己的本能。妖精的一样的少女，冰天雪地一般的清冷透彻，她用另一种眼神看待我身边的郑雨扬：“真好啊，有一个这么安静和亲你的弟弟。”
　　“你不是也有个弟弟吗？”
　　“他只是个被他妈咪桎梏住的小可怜而已，我可没有能力和那位阿姨做斗争，我还要在我爸面前扮演好懂事又乖巧的女儿的角色呢。”
　　“真够鸡贼的。”
　　“我就当做是夸奖了。”

　　我们在商场之中分别，我问郑雨扬有什么没有什么想要的，那孩子摇头，然后我们去了书店，这孩子的书包还有文具都在网上买好，只要快递不全国旅游，很快就能到。儿童区有很多绘本，比起这个小子喜欢，我自己也喜欢。小时候没有人给我买过，为了填补上这份空缺，自己生活有钱后，下意识的会买绘本回家，可是买回家又觉得心酸，又都捐给孤儿院做善事。

　　“郑雨扬。”
　　那孩子手里有两本，正在纠结哪一本的样子。
　　“嗯。”他转过身有些小心的看着我，被抓包的小偷一样。
　　“喜欢就都买，不用纠结。”我按住他的脑袋：“你爸挺有钱的，给你的生活费够。”
　　“这个也可以要吗”他指着另外一摞，我说：“可以，不过……咱们不在这里买，书店都不打折，把名字记下来回去上网买，便宜不少。你先挑，然后用手机把封面拍下来。”
　　“知道了。”
　　“你自己在这里可以吗？”我问他，然后指着对面：“我去帮你找可以做的练习题，你没有国内的基础，这些都要学。”
　　他立刻把手里的绘本拍下来，急切的，悲伤的，害怕被抛弃：“一起去！”袖子又被抓住了，下意识的，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我叹气：“行了你也别急，先选，我不走。”即使这样，他也没放开我的袖口。

　　我坐在书房里写卷子，今天作业量不大，但是依旧要熬很久，还有英语卷子要改。回家之后郑雨扬就坐在沙发上玩游戏，半点声音都无，其实我能察觉到那个孩子沉默清楚之下的吵闹，他并不是这么文静的孩子。

　　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心里是怎么看待我，虽然是兄弟，可是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十天都不到，完全就是陌生的程度。他却莫名的依赖着我。
　　他会过来和我一起住，是不是不想要和爸妈在一起吗？
　　虽然他家里添了一个弟弟，可是……毕竟是原装家庭，他在他们身边应该能得到更多的爱才对。
　　至少比在我身边要好。

　　房门被推开，那个孩子抱着今天买的东西，走到另一张桌子前坐下。
　　平时依旧有复习书法和画丹青的习惯，所以家里有两张书桌，那个孩子看着我：“这个可以用吗？”
　　“可以。”我对他点头：“周六，帮你也买一张书桌。”
　　“谢谢。”

　　没有常规的不用客气四个字，我们各自坐在两边，进入自己的世界。十点左右就结束了作业工程，转头去看那个孩子，他正对着算数本发呆，好像很不甘心的样子。
　　“中国的小学教育和国外的小学教育不一样，你一开始跟不上不着急，你现在八岁就是小学二年级，还有四年呢，不着急。”
　　说完，他就带着本子跑到我面前，把练习册举给我看：“能教我吗？”
　　就当做放松脑子，点头，把他抱到膝盖上坐下，从个位数的加法开始教。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注意力也能高度集中，嗯，不难教。
　　得了要领，就自己去一边算数。我拿出英语试卷，抓紧时间开始批改，不少人的答案一样，应该是互通了，抄都不会抄错误的地方都一样。
　　额，不过，改起来方便。

　　成绩用Excel记录好，用打印机打出来，我把明天的书本整理好。回到房间里面拿出两个人的衣服。
　　“郑雨扬。”
　　孩子从算术题里面抬起头。
　　“洗澡睡觉了。”

　　他乖乖的放下笔，关了台灯，跟着我进去浴室。
　　“你……头发上的洗发水都没有洗干净。”我放好衣服，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实话出口：“你不会自己洗澡要和我说，这样会秃顶的。”
　　他露出不太好意的表情，悻悻的看着我。

　　穿上睡衣爬上床，他浑身冒着热气熏得我头疼，因为时间还有富余，我开了床头灯开始看闲书。他凑在我身边也没有睡觉的意思。
　　“小孩子不要熬夜。”我说：“睡觉去。”
　　“我白天睡得迟，不困。”他对我辩解。

　　我拿出手机，把淘宝打开，让他自己选择喜欢的绘本，教他怎么用网络支付，又在他的手机上面做好了全一套。
　　“这是你自己的零花钱，怎么用是你的权利。”
　　“知道了。”
　　我给他钱之后，他好像不太高兴，放下手机像是闹脾气把头埋进被子里面一声不吭。
　　小人难养，小人难养。

　　早上我起床之后郑雨扬还睡的很熟，以后上学肯定有懒床的问题。我准备出门的时候，那个小子睡眼惺忪的出现在我身后，小心翼翼的发问：“你今天中午回来吗？”
　　“和昨天一样。”
　　“我知道了。”他对我说：“拜拜。”
　　“你自己在家注意。”小孩子赤裸着双脚，家里又没有地暖：“不要光着脚，把鞋穿起来。”要是生病了肯定又是一大堆事情。

　　他对我露出没有防备的笑容。
　　用力，认真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