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手之息》千里明安

24、捕手之息

　　干枯的王花花瓣被塞进单薄的简陋的布包里，兰登抽动鼻子闻不到任何味道，手边的星图动态的显示着沦陷的星球，红色的边缘越来越靠近自己驻守的后方，帝星上仍然没有任何胜利的消息传来，几乎一边倒的战争让帝星陷入了极度混乱的时刻。直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颗矿星也变成红色，红色的蔓延终于停了下来，屏息时刻备战的将领们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兰登回头瞪了坐在身后的诸多将领一眼，“坐着等死吗？对面可是在补充补给了。”冰冷的口吻让在座的将领放松下来的身体又起了一身冷汗。
　　“恕我直言，这可不是一个少将在战前该做的事情。”金驾驶着黑色的飞行器从基地出发。
　　“那交给谁？后方部队的侦查能力能看？”兰登检查着飞行器上挂带激光武器的上膛情况。
　　“战前擅自脱离基地，被有心人抓到的话……”金若有所思的瞥了兰登一眼。
　　“你在动摇军心，”兰登在金的星图上点了一个点，“准备降落吧。”
　　事实证明，虫族的战线拉得太长很多占领区并没有来的及布防，甚至一些不是很重要的星球只留了少量几个驻军做接应。兰登从飞行器上跳下来的时候就嗅到了一股浓郁混杂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但很快这股味道就淡了不少，金只从飞行器上探了一下头就被熏的回到了飞行器里，过了一会儿才从飞行器上跳下来。
　　“我要熏得晕过去了。”金压低声音说。“这个战场刚刚开过奇怪的party吗？”
　　兰登没有理会他，下过雨的地面泥泞而潮湿，躺在泥浆里的尸体勉强可以看清灰绿色的制服，是虫族的尸体。他掀开倒伏在地的尸体，露出了被按在虫族尸体下帝星军队的尸体，看着尸体身上的肩章，对方甚至是个不小的军官，此刻却口鼻是血，双目圆睁一副猝死的模样。金蹲下来在虫族的尸体身上摸索了一下，从尸体身上掉出来的手雷模样的小玩意吸引了金的目光，窄小的圆筒状上面的拉扣已经被拉掉了，然而筒身却很完整，显然这不是什么用来爆炸的武器，金低头嗅了一下圆筒顿时像是被烫到鼻子一样，把圆筒远远拿开。他的动作让兰登也注意到这个小圆筒了，他接过金手上的圆筒，没有贸然去闻，垂眼看到圆筒底部还有残留的液体，他从身后的口袋里拿出密封袋把圆筒装了起来。
　　“那东西绝对是虫族搞得生化武器！”金捂着鼻子像是受到了什么折磨，脸涨的通红，信息素也不自觉的开始沸腾，兰登蹙眉看着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低头看着躺在地上一脸血污的帝星军官，又抬头看了看金，金站起来走了几步，步伐已经开始虚浮踉跄，兰登站起来扶了金一把，金低头一口血喷在地上，他再抬头看向兰登的时候，连眼球都带上了血丝，兰登低声咒骂了两句，把行走不稳的金按在地上，他飞快的冲回飞行器上拿应急药剂。
　　“娜塔莉莎……我……”金靠在尸体上呢喃着，垂在身侧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土，极高的热度快要把他整个人蒸发，信息素的暴动自从他妻子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体内像是有一个高温的火炉让他身体各处开始飞快的升温，湿冷的土地也不能阻止他不断上升的体温。他只需要等到兰登翻到应急药剂就会好起来，他这样安慰着自己，那个家伙总是让人操心。
　　兰登抓着抑制剂倒进金嘴里的时候，金整个人已经意识非常模糊了，浓郁的信息素不受控制的沸腾在空气中，兰登抽了抽鼻子，有些理解为什么他们刚下飞行器的时候会有那样浓郁的信息素味道。应急抑制剂是浓缩的制剂，很快就起作用了，金蜷缩在地上开始发抖，兰登把站立都困难的金扶回飞行器，嘱咐了几句又独自跳下飞行器。
　　如果说作为高层和重要战斗力的alpha会受到虫族武器的影响，那么其他beta的士兵不会受到这种影响，为什么那么多出战的部队几乎全葬在战场上？兰登扫视了一下战场上倒伏的尸体，信号消失的坐标和记录对上，一支巡视的侦查小队居然被全歼在这颗荒凉的矿星上，仗打成这样兰登不知道谁该担起这个责任。泥泞中倒伏的尸体身上只有很窄小的创口，是虫族惯常使用的手段，他按了按尸体的腹部，柔软却不回弹，内脏已经被虫族喂在武器上的毒液溶解的差不多了。
　　“兰登，后方接到一批还活着的兵。”金扶着飞行器门喊兰登。微风吹过卷着浓郁散不去的alpha信息素味道，兰登烦躁的应了一声，蹲下身把每个尸体脖子上的军牌扯下来才跳上飞行器。
　　“你怎么样了？”兰登问，金苍白的脸让兰登很在意。
　　“回基地以后，我会去找治疗仓。”金有气无力的回复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兰登没有再问，他看着掌心包裹着干花碎片的布袋。那管圆筒里的味道他也嗅到了，但同为alpha他却丝毫没有反应，那圆筒里的味道在他闻来臭的直击灵魂，或许就是库兰德说的，王花的存在清除了所有能影响信息素的味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花？
　　安静的庭院里西索夫夫人托着手上的水壶低头嗅闻着一簇白色的花，这一幕却让舍尔曼震惊，她快步从楼上跑下来走进花园里去看那簇被照顾的很好的白花，盛开的白花的花瓣是莹白色有些透亮的质地看起来像是某种人造的花瓣，但柔软湿润的触感却会告诉赏花人这是真正的花，多重窄小细长的花瓣团簇在鹅黄色的花心周围，乍一看并不是多引人惊奇的花，但舍尔曼却记得很清楚。
　　“泰丽莎她很喜欢这种花，”西索夫夫人看着舍尔曼，一脸怀念的表情“我答应她一定会帮她。”她垂头看着开在庭院里平淡无奇的王花。
　　“您知道这是……”舍尔曼有些不敢相信。
　　“我知道，会有什么花能让Omega都闻不到香味呢？”西索夫夫人微笑着看向舍尔曼，她招招手示意舍尔曼跟她走，两人来到花园一角放置杂物的木箱边，箱子里放着数量惊人的王花种子。“我没结婚前可是一个有梦想的园艺师。”西索夫夫人冲舍尔曼神秘的笑了一下。
　　难以想象菲利普夫妇做了多少准备工作，甚至连王花的事情泰丽莎都提前交代了西索夫夫人，若不是搭上了库兰德这条线，若是一切按照最开始的想法，与兰登顺利的解除婚约，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菲利普夫妇为她做了多少周密的准备，使她即便脱离了帝星也能毫无后顾之忧的活着。
　　“你脸色不好，那个不管用吗？”舍尔曼看着视讯那头脸色有些苍白的兰登。
　　“金受伤了。”
　　“你们又偷偷跑出去了。”舍尔曼几乎不用猜就知道答案，她也搞不懂军部怎么会容忍这样一个总能在混乱时候擅自离岗的军官。
　　“你住在我的房间的？”兰登别扭的绕开话题，看到舍尔曼背后的墙上挂着令他眼熟的画幅。
　　“阿姨说客房堆的杂物还没有收拾出来，让我先住在你房间。”舍尔曼没有戳穿西索夫夫人应付她的借口，有些无奈的耸耸肩。
　　“挺好的……”兰登脸颊有些微红，尤其没在舍尔曼身边看到栖令他更愉快了。
　　“我在阿姨家找到很多王花种子，如果……”
　　“太好了，我们真的非常需要那个！”兰登激动的打断了舍尔曼的话，把自己在失守矿星上的发现告诉了她，两人一核对，兰登顿时有了不好的想法。
　　“虫族那边可能有沉香族的人了。”兰登越想越肯定自己的想法，百年之乱帝星的做法是斩草除根，这样的做法绝不可能没有漏网之鱼，而这样决绝的做法肯定会招来幸存的沉香族的记恨，与帝星人不同的生理构造让他们能够在信息素上大胜帝星人，投身帝星的死敌虫族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虫族对待沉香族人的态度与帝星是天上地下的对比。若是有投靠虫族的沉香族人，那么会出现这样针对alpha军官的信息素武器就能说通了。
　　“好的，我会帮你。”关掉通讯器，舍尔曼托腮沉思了一会儿拨出去了一个通讯，交代了几句挂断了。可以肯定的是，必然有了解沉香族特性和王花的人投敌，但是帝星上对王花虎视眈眈的人可不止沉香族人，尤其在这种战时，人人自危的时候，只要在人们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很快就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尤其对方本身还没做好收拾残局的事情。
　　西索夫一家已经远离帝星居住，但来自帝星的消息却一点也不会错过。虫族的信息素武器的事情很快就在帝星传开了，受到信息素影响的alpha和Omega人人自危，就在这消息传开的当天下午，特兰集团的股票暴跌，大批的人员从特兰离职，从大审判后再没受过如此打击的特兰集团再次被帝星高级检察院以违规研制信息素武器为由封锁，特兰集团作为帝星上最大的科技医药制品集团，本身就接触为军部后勤提供特效药的工作，是非常重要容不得一点污点。却在刚查出虫族的致命性武器之后，就被以同样理由封锁不得不让人怀疑特兰集团是否将研究成果卖给了虫族。正是在敏感的战争时期，帝星的人们几乎立刻就开始怀疑起这个有过两次污点的科技医药集团，一系列碎片一样的线索被敏感的人们翻出来拼凑在一起，甚至连特兰集团内部的人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在为虫族的人工作。盘踞在网络上活跃的人们甚至顺着特兰集团扒出了特兰集团特殊的政治背景，涉及数位议员的资产份额，这份真相被扒出来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删的干干净净，官方闭口不谈的态度更是让焦虑的民众肯定自己的想法，一时间特兰集团人人喊打。
　　风澜的人脉配合库兰德的安排按照舍尔曼写好的剧本一步步上演。普鲁特早在舍尔曼离开帝星后就按照菲利普的安排卖出了手上所有的股份全部转入了舍尔曼的账户，此刻这笔巨款被舍尔曼以兰登的军部家属的名义直接投给了研制抗信息素武器的研究室，给兰登在战时搏了好名声，同时以舍尔曼作为星舰幸存者的身份曝光了特兰集团寄给菲利普的几封信。信上里里外外都是邀请菲利普登上星舰见证特兰集团研制的新药的意思，然而星舰的下场整个帝星的人都看到了，包括菲利普夫妇的遇难结果。前前后后的巧合串联在一起就成了一场惊天大阴谋，特兰集团的叛国嫌疑在人们口中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有口难辩。
　　随着巨额投资注入研究室，还有特兰集团旗下的部分没接触到核心数据的研究员加入研究室，最关键的是，他们“被邀请”带入实验室研究的王花种子。
　　即便是查明了虫族的信息素武器，帝星也无法保证能毫发无损的进行战斗，若是星战倒还有胜算，但虫族总会抓住一点点机会就把帝星的部队往陆地上引，笨重的防护服严重影响作战效率，但脱下防护服的alpha又会受到信息素武器的攻击。虽然失守的速度在变慢，但仍然在一步步逼近帝星，甚至连兰登驻守的后方基地都不得不成为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