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知识就是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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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懒洋洋的出发去上工了。
前一天晚上，我和傻强就我出去工作的事情展开了新一轮的沟通。傻强似乎不太愿意我去当铺，一番吞吞吐吐后终于让我明白了他愿意长时间无偿捐献我银两的决心。确实是个好人，我很感动，只是我现在的工作很不错（除了职位低了些，薪水少了点，社会地位差了点，受到的压迫多了些），是一份能赚大钱的好行当，我当然不会放弃。我只能耐着性子向他灌输了一通妇女解放经济独立的新思想。结果我强烈的表达欲发作了，滔滔不绝的做了近一个时辰的报告，直到一阵犯困后，我才决定结束这次演讲。
“明白了吗？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工作的原因。”我打着哈欠询问他。
半个时辰前傻强就张大了他的嘴，之后一直保持着这个造型。听见我的询问，费力的合上嘴，久久无语，过了很长时间，极其老实的说道，“狐狸，我，我没听明白……”
感情做了半天无用功。我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考虑着怎么说才能让他明白。
“狐狸，我……”傻强很认真的看着我，“我不懂狐狸在说什么，不过，既然狐狸喜欢，狐狸就去做吧。”
咦？那么容易问题就解决了？早知道我就不和他谈什么西方妇女解放潮和东方半边天的问题了，直截了当说句我喜欢就完了。
傻强似乎有点犹豫，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一张脸涨得通红，扭扭捏捏后终于开了口，“如果，如果哪天狐狸不想做了就告诉我，我，我会照顾狐狸的，我绝对不会让狐狸吃苦的，我再也不会扔下狐狸一个人了。”
咦？
哦？
哈哈哈哈！要不是咱们哥俩知根知底亲密无间极有默契，我真的会怀疑他是不是在向我求婚。
“好的好的。”我凑到傻强身边，趁他不备，紧紧地搂住他，“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告诉你，到时候吃你的用你的，我保证！”
上工前我还去看了看二毛，我把它留在参将府了，傻强答应我一定会还给我一条正常的毛驴。
瞧着堆得像座小山似的燕麦，我还真羡慕这条毛驴，这家伙的日子过得比我有档次多了。瞧瞧经常馋得口水直流的自己，其实穿越成一条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的毛驴未必比穿越成一个穷人更糟。
我左脚刚跨进当铺，立刻被热情洋溢的关怀紧紧包围，我的同僚们涌到我身边嘘寒问暖，言辞恳切，充满关心和爱护，这是来这铺子几个月里，我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同志之间的阶级友情，太温暖了！
仅仅一天没见，老黄对我的态度竟然有了质的飞跃，以前依着大帅朋友的身份，老黄对我还算客气，彼此间勉强还算相敬如宾。结果这次我一回到铺子，还没走到库房，老黄就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见到我，他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最温暖最关切最体贴的笑容。老黄把我拖到太师椅上坐下，关切的打量了我一番，在确认我基本无事后，仔细询问了我的伤势，一听说我的伤还没好透，立马要求我好好休息，言辞中充满强制性，让我一度以为如果我不回去修养，这个月的工资就全没了。在我再三保证自己的身体状况足以完成朝奉的工作时，他才答应我带伤工作，并对我强烈的责任感和热爱工作的积极进取心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在交待了我N多条注意事项后，才放我去工作。我忽然想起在现代那会儿，每次去医院配药，都有一个遵医嘱，繁琐程度有得一拼。
一不留神，我成了关老夫子的亲传弟子，原因是他忽然发现我对字画有一种天生的领悟能力，觉得奇货可居，难得的好苗子，于是他高高兴兴的收我为徒，对我进行悉心教导，传授衣钵。我突然遭遇名师，自然认真学习。
我的新老师认真负责的传业授道解惑，只是他这个关门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的悟性突然间蒸发了，基本做到三天一次大错，每天小错不断，越低级的错误犯得越起劲，张冠李戴，胡说八道，天天寻找速成的捷径，最擅长画夜空中的乌鸦。
老师灰白的脸上经常会轮番出现红色、绿色，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脑袋顶上冒出了缕缕青烟。
我承认自己少了点艺术天分，记得小学一年级时，我的美术成绩还是优，结果随着年级的升高，成绩逐年下降，等到初中毕业时，我的成绩单上终于有了一门没及格的科目。现在到了而立之年要开始学习书法和画画，这个难度确实有高。幸好我也有兴趣，经常在闲时提着画笔自由发挥，心血来潮时往往会有些大作问世，有时提着笔欣赏自己的作品时，经常觉得梵高也就这点能耐；而在不为世人所了解这点上，我们也是惊人的相似，关老夫子经常被我的骇世之作惊得语无伦次，在缓过神后喜欢给我提些狗屁不通的建议，我将其归结为忌妒心理作祟。
某日，我高举着滴满了大大小小墨渍的画纸，兴冲冲的跑到关老夫子面前，邀请他一起品评我的新作，在他不解和困惑的神情中，详细解释了我这幅倦鸟归林图的具体内容、深刻含义、画风的特点，以及技巧的应用，在我指着一个大大的墨团告知老夫子这是一只展翅飞舞的仙鹤时，关老夫子终于发出了绝望的吼声。
在关老夫子心中，我终于成了朽木的代名词，他绝望的放弃了对我的指导，发展到最后看到我就发出不可抑制的叹气声。
朽木就朽木，也不用这样啊！不能雕也没关系，直接用手指甲刻就行了，朽木比红木更具有可塑性，所以说关键不在于我的资质太差，而是雕刻的人不懂因材施教。
其实鉴赏字画和自己有没有好画功没有必然关系，我又不是自己造假，能识别字画的真伪好坏才是最重要的，当然，从长期考虑，迟早有一日我会投资古玩字画行业，到时能够自己制作几幅前朝赝品也不错。这是后话，以后再说，现在的重点是好好学习鉴别技术。
为了重新燃起关老夫子对我的信心，我诚恳地邀请关老夫子去参将大人家里吃了顿水煮白菜外加一大块肥肥的红烧肉，傻强家的伙食真不如大帅家的，这个身先士卒的参将过得还不如开镖局的滋润，以后蹭饭还是去大帅家，需要思想教育时再带到参将家。
在傻强诚恳的招呼下，关老夫子吃光了面前所有的菜，包括那块两寸厚、冒着油光的巨型肥肉。关老夫子显然被我强烈的求知欲深深打动，在不断打着饱嗝，四处挥发一股股油腻气味的间隙，轻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他会将毕生的所学交给我，话没说完又是一个嘹亮的响嗝。傻强怕他撑着了，赶紧命三白上茶，关老夫子连声说不要，但是当茶递上的那一刻，他还是飞快的接过，无视氤氲的热气，努力的往肚子里灌。
在喝了四杯浓茶后，他开始对于各位名家的画风以及具体细节进行了仔细讲解，之后的几天里更向我展示他的密不见人的多年藏品。为了增加知识，开阔视野，我还带着他去了大帅家的库房，让他在那里对我进行现场教学。大帅家还真有钱，库房里藏有不少珍品，经关老夫子认真鉴定，不少都是出自名家，只可惜在大帅眼中，它们只是一些被写了字画了画的纸。当他的好兄弟——我，提出要用来观摩学习时，他痛快地答应了，并慷慨的说：“兄弟，喜欢啥就拿走！”
天籁之音啊！
之前，在我创作大量字画的过程中，我充分利用关老夫子传授的各种技巧，对每种画风都进行了不懈的尝试和发展，这对于我现在分辨字画的真伪很有帮助。
就这样，在良师的认真指导和自己的刻苦努力下，我顺利从速成班毕业。
我成了一个经常在柜台上出没的朝奉，每天跟在关老夫子身旁学习头柜实务。老黄对此情况的出现持默许态度，关老夫子都这把年纪了，从现在开始新老更替总比到时四处找人顶替好；关老夫子多少有些无奈，只是我的脸皮质特好，加上后台比较硬，他也不敢有任何怨言；我的两个同僚明显是小人，当着我的面总是一大堆溢美之词，背后没在老黄、老夫子面前挑拨离间。这招对我没用，我是君子坦荡荡，早晚找个合情合理合法的理由把他们踢了。
我上手得很快，逐渐可以独当一面，之后一次黄铜假冒黄金事件更是确立了我的江湖地位，我的头柜助理身份得到众人发自内心的认可。
其实事件很简单，某日傍晚一个破落户子弟神秘兮兮的闪进店铺，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袱，进门后在鬼鬼祟祟四处打量，充分确定四周没有可疑人物后，示意我们赶紧关上铺门。我们犹豫了半刻，最终还是在老黄的明示下关上了店铺的大门。
该败家子在喝了两大杯清茶后，开始向我们介绍起怀中的宝贝。原来这家伙不知上哪里搞来一尊黄金观音像，据其个人所言是他家的传家宝，该宝贝最早可以追溯到宋朝神宗年代，是当时一个很有名气的能工巧匠所制，原为宫中藏品，后来因为战乱流落民间，最后被他太太太爷爷慧眼所识，以该观音像五倍重量的黄金请来了这尊观音像，他家历代祖先死前都不忘嘱咐一遍：佛在家在，佛去家散，传说有祈福聚财避灾保平安的特殊功效。
在当铺半年的工作中我见识到太多神奇的当品，基本上个个都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珍品，每件都有离奇的身世，都有在皇宫大院里呆过的经历，没有哪件不是传家宝，更有夸张的据说是黄帝用过的酒尊，秦始皇墓里挖来的屁塞，武则天用过的挖耳勺……真是心有多大，天地有多广。最终黄帝老人家用过的酒尊当了一两二钱，因为那个酒尊还真是个青铜器古物；秦始皇的屁塞还是让客户自己带回去，等以后有机会自己用吧，这种屁塞随便哪个墓里都能找到一个；至于那个珍藏挖耳勺的客户，他主动降价，最后甚至提出十文钱也可以，鉴于他实在太唧唧歪歪了，让我指挥着两个伙计让他尝试了一回腾空飞翔的感觉，切，哄谁呢！就这样的挖耳勺，一文钱我就能在观前街古董市场买上三个！
在好好吹嘘了一通怀中宝贝的经济价值、历史价值、文化价值后，败家子开始滔滔不绝的诉起苦来，在哀叹了一番家道败落，需钱急用等理由后，败家子终于结束了长篇大论，小心的打开了层层的包裹，最后一个金光灿灿、一尺长短的观音像出现在我们面前。
根据我对古董浅薄的了解，这还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古玩。老黄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让我确定自己的判断完全正确。
败家子仔细打量了面无表情的老黄半天，最后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要求：这尊黄金观音像二斤六两七钱二分重，他就要二斤六两七钱二分黄金的当价。
老黄一声不吭，合上包裹示意他赶紧走人。
“掌柜的有话好说啊。”败家子一下子软了下来，“您瞧，这不是等着钱救急嘛！这样吧，就两斤金子。掌柜的，我不是说啥，不算它的年代、做工，光这二斤六两七钱二分黄金就是实打实的，掌柜的不信可以好好称称，看我有没有说谎。”说完示意伙计拿个大秤过来。
我赶紧选了个正常的秤递给掌柜的，这种时刻缺斤少两反而容易坏事。
老黄接过，亲自动手秤了两次，倒还真是货真价实的二斤六两七钱二分。
“掌柜的，我没骗你吧。要不是祖上有规矩，说谁若敢毁了这佛像，就把谁赶出家门，而且地下的祖先变成厉鬼都不会轻饶，否则我早把它镕成大金块了，何必跑到这里来当了它呢。实在是手头等钱用，就两斤金子，即使到时我无钱来赎，掌柜的尽可以把它卖了镕了切了，我也不算违了祖上的规矩。掌柜的，您看怎么样？”败家子的脸上浮起讨好献媚的笑容，期盼的看着正在沉吟中的老黄。
我知道老黄在想什么，如果真如败家子所说，这佛像确实是全金的，那么这笔生意稳赚不赔。怕只怕这金只是表面的，虽然重量不差，可里面到底是啥还真不好说。如果不是金的，即使真如败家子所说是个宋神宗年代的工艺品，甚至有在皇宫逗留过的特殊经历，可光凭这些实在不值两斤金子。难就难在这是个古董，不能切不能镕，拿什么判断它的真假？要放在现代，用上一堆仪器，三下五除二就解决问题，可是搁在现在，还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收还是不收？瞧着这主，哪像个怕祖上化成厉鬼纠缠的人，估计和赌坊讨债的打手相比，他更愿意和厉鬼呆在一起。
只是万一真是个全金的古董，那岂不是自己把钱财往外推吗，如果真是全金的，这一进一出，少说也能赚个一斤黄金。
一斤黄金，天呢，够二毛脖子上绕上一圈金驴铃的，没准还能给它换上一幅金镢口，要不脚上打上金蹄？
光是想想就足以让我流下激动的口水，早就忘了自己就是个打工的，这金子根本落不到自己的口袋里。
唉，贪欲啊，这才是最要命的。
我怔怔的看着金光灿灿的佛像，一边用力的吞咽着口水，一边不停的拭去被金光灼出来的汩汩泪水，努力的抑制着自己想朝佛像猛扑过去狠啃死咬，然后迅速揣入怀中的冲动。
真的吗？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怎么样才能证明？
我依稀觉得自己似乎知道验证的方法，可是面对着灿灿金光，我的脑子再度死机了。
这世上有贪欲的可绝对不止我一人，比如老黄。
此刻他正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佛像，久久沉默不语，偶尔微蹙的眉头足以显示他内心的挣扎。风险是显而易见的，两斤黄金换来的可能只是一堆黄铜；可是诱惑也实在太大了，一斤黄金来得不费吹灰之力，所以，虽然有过惨痛的前车之鉴，可是老黄还是动心了。
“掌柜的，我可是瞧在咱们的旧交情上才把东西抵在您这儿的，其实就这佛像，放哪里不能当个两斤黄金啊！”败家子看到我们迟迟不说话，似乎有点着急，语气中颇有些忿忿不平，并作出一幅想收拾包袱走人的架势，被关老夫子含笑拦住了，“李公子暂且留步。这里坐，喝茶。”关老夫子故作亲密的靠近败家子，同时递上茶盏，低声安抚了几句，并命伙计们好生照顾着，随后在老黄一个眼神的示意下，跟着他进了内厅。自认为是下任头柜，下下任掌柜的我也当仁不让的跟了进去。
有贪欲的人实在太多了，包括知书达理的关老夫子，他和我有着相同的问题，在黄灿灿的金子赤裸裸的诱惑下，我们都忘了这和自己无关，个个亢奋不已的想做主留下这个佛像。
于是我们三人迅速达成共识（其实是他们两个形成统一意见，我的看法只是备品，聊胜于无）：收下这尊观音像。
我跟在掌柜、头柜身后，高高兴兴走回大堂里，心中暗自窃喜，以我目前的权力，每晚抱着金佛像睡觉的愿望完全可以实现。
败家子听到老黄的决定后极为高兴，在多番感谢老黄的同时还不忘了再三重申这尊佛像的黄金价值，让老黄和众人再度认定这是一笔极划算的买卖。
于是交易迅速达成。
拿到关老夫子写好的当票，败家子更加兴奋，他抬起手打算画押，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狂喜和奸计得逞特有的阴险笑容，让我忽然从疯狂中清醒过来。对哦，天上掉馅饼，凭什么砸在我头上，不对，是凭什么砸在老黄头上。
在黄金魔咒解开的那一刻，我的脑子又可以正常了，我终于想起了自己应当知道的方法。我一把抢过当票，同时笑容满面的转头对着老黄：“掌柜的，我有办法可以验证这佛像是否是纯金所制。”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知识就是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