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从今夜白[末世]》张雪熊

13、第十三章

　　她看着那个地方的时间略微长了一些，眼神微闪，拢了拢衣领，“我要回去了。”

　　“哦，好。”楚歌依旧待在原地，直到看着她拐过一个弯缓缓走进了女生的寝室。

　　房间里，女孩子们并没有睡着，大部分人都拿着一支笔在大院提供的纸张上面写下大段的里泊文字。奇特的是，陆茗予虽然没有学过里泊文，可是她却能看得懂，只要她想，她甚至可以写出相同的。

　　这是她重生以来发现的第一根金手指，可能因为这本书出自她手，所以对于这个世界的任一星球的人类，她都能够无障碍的沟通。

　　陆茗予甚至觉得，如果纽瑞思人在这里的话，她兴许也可以和他们愉快地谈论今天的天气。不过现在，她根本没有心情。孟季那个大胡子给所有的孩子出了一个大难题，她相信没有几个孩子能够没心没肺地安睡到天亮的。

　　而且，关于这个金手指，对末世这种可怕的环境来说几乎等同鸡肋，丧尸可不会耐心地听你说话，它会直接扑上来，咬断你的喉咙或者把你变成他们的同类！一想到在旅店遇到的流着不明液体的丧尸头颅，陆茗予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小予，你回来了。”桑妮抬头看了她一眼。

　　陆茗予点点头，在桑妮的身边坐了下来。后者在给肯德萨避难营的母亲和弟弟写信，这是明山木材厂半个月才有的福利，而这个福利对于陆茗予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她来到这个世界无亲无故，原主的身份又一无所知，就算她想写，她又能写给谁呢？难道要写给司徒珊和维鲁斯吗？想起星际军官信件的高密度性，陆茗予把这个念头直接扼杀在了摇篮里！
　　桑妮写完信，开始整理床铺，一边道：“小予，今天孟季大叔的话，你听到了吧？”

　　“嗯。”

　　“那，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对，你是想待在明山木材厂，还是去别的地方？”这几乎是所有孩子需要面临的抉择。

　　陆茗予想了想，问桑妮：“那你呢？”

　　桑妮：“其实，孟季大叔不说的话，我也许还不会这么害怕的。”

　　“没有人不害怕。”

　　桑妮点头，看起来十分忧虑：“丧尸很可怕，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待在这里。离开这里，报酬也许并不高，但起码我还能活下去！”她说完这句话，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也是，丧尸在ATB星系猖獗了百余年，对于丧尸的恐惧，几乎在桑妮这群孩子的身上已然根深蒂固。就像现代的小孩子从小就被父母灌输“再不听话就让小鬼把你抓回去”的概念是一样，恐惧与生俱来！

　　“等明天，我们就可以一起离开这里……”

　　陆茗予却像认定某件事情一样，几乎不假思索地道：“我要留下来。”

　　“什么？”几乎听到她说话的女孩子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你不要命了吗？”艾米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哭了一晚上，她几乎都快把眼泪哭干了，此时闻言，猛地擦了擦眼角，瞪大眼睛望着陆茗予。

　　“小予，你不再想想？”桑妮不可置信道。

　　陆茗予摇摇头：“不，我要留下来。”

　　“可是……”

　　“喂，你不害怕吗？”有人道。

　　“害怕，”陆茗予道，“可是，我想留下来。”

　　她能理解桑妮想要活下去而远离这里的选择，事实上，大部分人也应该和桑妮的想法是一样的，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可陆茗予不同，这个世界是她创造出来的，她对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训练开始时，当孟季大叔道出丧尸存在的时候，她隐隐地觉得这应该就是她要走的路，并且，当仁不让！

　　女孩子们大多数都敬佩地看着她，其中一个还软软地道：“你可真勇敢！”

　　陆茗予笑笑，并没有说话。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过就是愿意留下来而已，值得你们说这么一大堆崇拜的话吗？”住在最里面的一个女孩子突然笑了起来，“木材厂的报酬是其他地方的几倍，是我我也留下来啊，富贵险中求，胆小鬼才回去呢！”她从里面走出来，叉腰扫视众人抬了抬下巴。

　　陆茗予认识她，这个女孩子叫安晴，说话一向很刻薄，因此陆茗予并不怎么跟她打交道，此时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

　　艾米撅嘴哼道：“我们才不是胆小鬼呢！我们还有爸妈要照顾，我只是不想死在这里，你觉得好，那你待在这里好了，喂了丧尸可别说我们没有提醒你！”

　　安晴长到13岁，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她自幼是被祖母带大的，听艾米说起双亲的事情，脸色瞬间寒下来，冷笑道：“待就待！胆小鬼就会找借口，你怕死回家吃奶去好了，还出来做工干嘛，真是笑死人了！”

　　艾米愣了一下，顿时脸涨的通红，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烦死了！”

　　桑妮站起来指责她：“安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我就这么说话了，怎么了！”

　　“你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

　　不多时，女孩们吵了起来，陆茗予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孟季把所有孩子都召集在了大院的空地前，而这一次少了之前的交头接耳，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有可能决定他们的一生。

　　孩子们互相看着彼此，心里是一样的忐忑。每个人都在酝酿心里的决定，无论是谁，内心都有那么一丝的不确定。

　　孟季把小黑板搬到了大院里，黑板上用粉笔划出了界限，左边是“留下”，右边是“离开”。每个人手上都有一块刻有他们名字、用吸铁石做成的棋子，那是之前练习就地凿器时的试验品，此时却被拿来当作抉择的工具，众人心里不都有点复杂。

　　孟季环视了一圈：“我给了你们一个晚上做决定，现在是你们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的时候了！从奈哲尔开始，一个一个把自己的吸铁棋子放上去，常言道，落子不悔，你们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开始吧！”

　　奈哲尔慢悠悠地走上去，将吸铁棋子拍在了“留下”的地方，孩子们发出了一阵惊讶声，孟季看着他点了点头。奈哲尔回头对着众人露出满口的牙，笑嘻嘻地退到一边儿去了。

　　下一个是卡比诺，他直接把棋子拍到了“离开”，眼神带着怯懦；然后是艾米，她小心翼翼地将棋子放在了“离开”上，走到了一边；接下来是江阳，他选择的也是“离开”……随着做出选择的人数越来越多，排在后面的人都紧张到手心里一层密汗，陆茗予也不例外，她焦急地等待着自己做出抉择的一刻，希望它快点到来，又希望时间不要走得这么快。

　　楚歌忽然小声地对她说：“喂，你是不是要留下来？”

　　她奇怪：“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楚歌看着别的地方支吾道，“那个，你要是留下来的话，那我也可以留下来的。”

　　陆茗予奇怪地看着他：“啊？这是什么意思？”

　　楚歌抓抓后脑勺，打哈哈道：“没有，没什么。”

　　过了不多久，陆茗予就被叫上前跟，她在孟季的目光下把吸铁棋子放在了“留下”上。孟季忍不住抬眸看了她一样，在心里略微诧异。在他的想法中，女孩子大多都不愿意吃苦，而陆茗予是今天第一个愿意留下的女孩子。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孩子们陆陆续续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孟季最后打量小黑板，发现留下的人数虽然不多，但在他的预期之内，除了选择离开的12个孩子，剩下6个孩子是选择留下来的，这对明山木材厂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而其中就包括了2个女孩子！

　　下午之前，准备离开的孩子们收拾好行李，坐上了罗特夫人派来接应的马车，临别前，桑妮和陆茗予之间有太多的不舍，两人约定等自己有钱了就出去看彼此。

　　而两人都不知道，这一次分别后，她们的下一次见面会是八年之后。

　　看着马车逐渐下山的背影，陆茗予略感惆怅，她的心里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孩子们并不是懂得，选择离开明山木材厂并不算真正的安全，丧尸没有一天灭绝或者消亡，他们都不会得到永远的和平，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司徒珊在进入星际联盟学院之前，她也在那本书里写过类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