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从今夜白[末世]》张雪熊

12、第十二章

　　孟季话中有话：正因为你们都一样，所以不要跟我讲条件。

　　最后，陆茗予是皱着眉头回到房间的。因为没有饭吃，白天的体力消耗又是巨大的，女孩们都饿得睡不着，有的小声说着话，有的唉声叹气。

　　陆茗予也睡不着，端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屋檐下，看着星历3288年的星空，不远处可以看到一个白色的高塔塔尖，看起来有点像火箭头。四周静谧，院子里没有一个人，陆茗予想也许大家都已经睡下了。

　　她张开嘴，装作喝了几口西北风的样子，想象着自己吃下了一个双层巨无霸牛肉汉堡，瞬间有了饱腹感！这种望梅止渴的方法在心理学上有自我催眠的效果，看来在这种环境下还挺实用的！

　　过了一会儿，楚歌从角落里面探出头来，小声道：“喂，陆茗予？”

　　陆茗予奇怪地看着这个小男孩鬼鬼祟祟地靠近自己，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用白布包起来的东西。她捏了捏，软软的，她分明嗅到了一股食物的气息！

　　“咕咕——”
　　陆茗予捂着肚子看了他一眼。

　　楚歌道：“你饿了，这个就是给你吃的！”

　　她打开布包，果然看见里面包了两个顶小的馒头，只有半个巴掌大，但是对她来说聊胜于无。
　　陆茗予看得两眼发直，直咽口水，想都想就吃了下去，差点噎着自己，生怕楚歌会反悔一样。等她想吃第二个的时候，却犹豫了。

　　既然自己已经吃了一个馒头了，剩下的这个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再想想自己的小伙伴桑妮还饿着呢，这个得留给她吃！

　　陆茗予把剩下的馒头包了起来，塞进了口袋里。

　　楚歌见她这样，急了：“诶，你怎么不吃了？”

　　陆茗予没有理会他，反而问：“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

　　小女孩的瞳孔在夜晚好像会发光一样，乍一看里面仿佛盛满了水波，比星辰还要耀眼。

　　陆茗予的长相在女孩中是最漂亮的，可她不喜欢打扮，披散着头发，性格又跟男孩子似的，又因为她不是肯德萨避难营的土著，所以很少有人跟她会合得来，没有人在意她的相貌，也没有人像楚歌这般近距离观察她的容颜。

　　此时，十四岁的小伙子猛然对上这么一对水润的眸子，视线下移，是小姑娘白皙婴儿肥的小脸蛋儿，还有泛着光泽的莹润嘴唇……他不由自主地愣住了，红了脸，支吾道：“我、我们，不是已经是朋友了吗？”

　　朋友？
　　陆茗予眨眨眼，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一个馒头，再看了眼面前十分真诚的小男孩。原本对楚歌没什么好感的她，突然觉得多这么一个朋友好像也不赖！

　　陆茗予想起在旅店时楚歌那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又禁不住挑了挑眉毛：“那个，楚歌对吧？”

　　“嗯！”

　　“交朋友可以，问问题就免了。”

　　楚歌忙摆手：“没有，我没有问题要问！”

　　“那最好了。”陆茗予抬头看了看天上月，随手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谢谢你的馒头，还有，天色不早了，少年，睡得太晚了对身体可不好，早点回去睡觉吧，晚安。”

　　“晚、晚安！”

　　情窦初开的少年看着陆茗予一蹦一跳回房的背影，忍不住胡思乱想：让我早点睡觉，她难不成是在关心我？

　　而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孟季并没有让陆茗予他们进山林的想法，而是变着法地锻炼孩子们的体力。

　　从最开始的每天练习劈木头三十根，逐渐升级到四十根、五十根，甚至更多。

　　刚开始，陆茗予并不能完全适应这种毫无节制的训练，虽然她能理解孟季为什么要这么做，可真正付之行动有是两码事儿。所谓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是随着强度的增加，她的体能极限也不断地被自己刷新，人在有目标的时候，会激发一切身体潜能，就像是为了能吃上一口热饭，她就会强迫自己不断地努力努力，再努力！

　　当然，劈木头不过是其中的一项运动，孩子们在吃晚饭之前还要绕着固定的山路跑上几圈，睡觉之前做一套伏地挺身的练习。

　　长此以往，每个孩子都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锻炼之后的肌肉酸痛感也逐渐消失，孱弱的身体逐渐变得健壮了，甚至于做任何需要耗损体力的事情都变得极为轻松。

　　而这种发现也让陆茗予有些欣喜，行事也自信了很多，要知道在刚开始住进明山大院的那几天，她几乎每天做梦都能梦到在旅店见过的那群丧尸，还有帅帅的黑衣人把丧尸一分为二的血腥场面。

　　有时候，她真的忍不住想，得亏她里子是个26岁女人，这要真是个小姑娘看到那样的场景，估计得有心理阴影吧？而为了克制自己的恐惧，孩子们会选择压抑自己的内心，久而久之，搞不好长大就要报复社会了！她这也算是为社会建设做了贡献了！

　　陆茗予一边想着，一边干净利落地将面前一根圆木一分为二，虽然看起来颇为吃力，但是比起一个月前的自己，她已经进步了太多了！

　　不过，她倒是有点担心，如果这么练下去，说不定以后这个身体会练得如同金刚芭比，想想每天睡觉的时候伸手抚摸着自己雄伟的肱二头肌，陆茗予就忍不住打哆嗦。

　　下午，陆茗予就明白了，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孟季取消了劈木头的训练，改为继续给大家上上次还没有说完的课程。

　　这次的话题却有些不同以往。孟季在自己的小黑板上面画了一个人体轮廓，并郑重地用里泊文字在一边写下“丧尸”两字。

　　孩子们哗然，都不知道孟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丧尸。你们没有看错。”

　　孟季用戒尺敲了敲黑板，“也许在以前，我们不需要讨论这个话题，但是一百多年前，丧尸制造了末世的危机，我们人类得以幸存下来，都是自我努力的结果。那么到了今天，即便你们还小，你们也应该知道，丧尸对我们的危害有多大。你们都必须记住，既然我们生活在ATB星系，那么这就是我们所有人都逃避不了的问题！”

　　楚歌举起了手。

　　孟季道：“你有什么问题？”

　　楚歌道：“既然我们是来明山木材厂，不应该是为了伐木而努力的吗？这个跟丧尸有什么关系？我听米歇尔太太说，早在5年前，丧尸危机就解除了！”

　　“解除？”孟季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星际联盟制造了一个梦给你们，你们就长醉不醒了吗？”

　　奈哲尔：“孟季大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丧尸的危机从来就没有消散过，即便有人用BH疫苗对其进行了控制，可是变异还在继续。当年在里泊，中病毒的人数超过四百万，BH疫苗注射拯救了超过五分之四的丧尸，使其有了简单的思维能力。可这种低等的种族即便回归人类的本体，思维上依旧趋于退化阶段，他们只能靠苦力过活，享受着长久的寿命，活得像个奴隶一样，他们无疑是悲惨的，可又是幸运的。因为，他们保住了自己的命，虽然活得很艰难。但是还有三分之一的丧尸群，消失在了里泊。”

　　孟季笑道，“而我今天要跟你们说丧尸，也是有原因的，孩子们，我问一个问题吧，你们知道，剩下的三分之一的丧尸去哪儿了吗？”

　　孩子们我看你、你看我。

　　奈哲尔道：“不会是在肯德萨吧？”想到那是自己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奈哲尔打了个寒颤。
　　孟季摇头。

　　楚歌：“他们去布拉克了吗？我听人说，那里是罪恶的星球！”
　　孟季依旧摇头：“我很高兴，你的想法很好，但不是。”

　　“苏里尔？听说那里是最接近帝神的地方，丧尸都被带到那里净化，变成了真正的人！”
　　“难道是岚川吗？”
　　……

　　答案千奇百怪，可惜没有一个是正确的，就在孟季快要公布答案的时候，人群中一个黑色长发的小女孩忽然道：“明山木材厂。”

　　桑妮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小予？”

　　陆茗予没有回头，只是注视着孟季的面部表情。这本书是按照她的思维写的，最不可能的地方一定就是最可能的地方！

　　孟季看着她，表情严肃，不苟一笑，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后缓缓地点头：“没错！”

　　“什么？”
　　“怎么会是这里？”
　　“啊，这样的话，我们会不会都死在这里呢！”
　　“我害怕。”
　　……
　　孩子们几乎都坐不住了，有的露出惶恐的神色，有的惊讶地尖叫起来，唯独回答出问题的陆茗予，一脸纠结的楚歌和胆子很大的奈哲尔没有动。

　　孟季继续道：“这就是我要跟你们说丧尸的原因，伐木的工薪很可观，可同时也会冒着生命危险，因为在这广袤的明山之中，可能随时都有丧尸出现的危险！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我给你们考虑的时间，是否决定待在明山木材厂。”

　　“我记得罗特夫人的传话，你们在旅店经历过丧尸，所以即便你们回去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当然，我也不会勉强你们！忠于自己的选择是最好的。”孟季语气稍缓，看着这群已经沉溺在恐惧中的孩子们，在心里摇了摇头，可当看到几个仍旧镇定自若的孩子的时候，又欣慰地露出了笑容。

　　而做出选择的这一夜，无疑是最漫长的。

　　陆茗予依旧在院子里面看星星，看着那个白色的塔尖儿。这一个月来，她已经无数次把目光投向那里。

　　楚歌似乎也养成了跟她一起看星星的习惯，坐在旁边拖着腮帮子，漫无目的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塔。”

　　楚歌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去，“那个白色的塔吗？那有什么好看的，哑嫂每天都要往那个地方拜一拜，好像那里有神仙似的。孟季大叔说，那里是云雾楼，谁也不能靠近的，你看了也是白看的。”

　　“云雾楼？”

　　“嗯。”

　　陆茗予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歌，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僵硬，脑海里面蹦出了这么一段文字——
　　星历3277年，里泊丧尸泛滥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司徒珊带领M790机甲战队，用声纳的方式将所有丧尸围剿在云雾山，随后进行BH疫苗的注射，但这一切都被纽瑞思人给破坏了。临走前，司徒珊顾不上带走收集声纳，带着仅剩的四万残军撤离了里泊基地，这是司徒珊为数不多失败的战役之一！

　　这些天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一个深山老林，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建造一个这样的白塔呢？又不是做旅游资源开发项目！听了孟季的话，她更加确信那里不过是一座废弃的建筑。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陆茗予浑身都不得劲了。

　　云雾楼，云雾山，他们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