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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发难 ...

  •   又来了!又是这个场景!萧敏额头不由滑下冷汗,她心里很清楚她已经陷入了某种幻像中,她仔细回想一番,竟然想不起来究竟是从何时踏入陷阱的。
      难道影狐一早就猜到她会来这里对付他?她看着缓缓走近的影狐,心中默默数着拍子,在他又一次在她眼前站定的一刻,她猛然出手。纤纤玉指划出去,影狐的身影晃动两下,还未开口便消散在风中。
      萧敏提气掠向里屋,在空中一掌拍下,本就破旧的屋子发出崩裂之声,瞬间变为一片碎瓦砾铺了满地,惊起尘埃滚滚。
      “影狐,别躲了,还是出来吧!这点幻术对我来说没用!”
      尘埃渐渐落下,萧敏立于空中看着满地狼藉,在其中搜索影狐的身影。一阵呛咳之声传来,一个伏在地上的黑影落入她的眼眸。她红唇勾起轻笑,缓缓落到地面上。
      “小小幻术,你以为能困住我多久?”看着影狐抬起的面容,她眼中又是惊艳一番。这狐狸真是美貌惊人!无论如何,她要将他带回族中当成宠物饲养起来。
      “若是当真无用,你身上的几道伤口又从何而来?”子硕掩着嘴轻咳,缓缓站直身体,脸上带上倦意。
      “你!”萧敏艳丽面容上带上薄怒,直如海棠呈露般动人,然而,她眸子一转,柔声道:“罢了,美丽的东西带点脾气更是诱人,我最喜欢性子泼辣的小东西。乖狐狸,你跟我回家,我就对你伤我的事情既往不咎,否则我将你剩下的几条尾巴全斩了,让你从此再也不能化出人形。你可千万别逼我下这个狠手!”
      子硕低笑两声,眼中带笑看她:“斩了我所有的尾巴?”他逼近一步,声音磁性低沉,“你当真舍得吗?你喜欢的,不就是我这张脸吗?”
      萧敏咬咬嘴唇:“你说的也没错啦,但是我更喜欢毛茸茸的东西。相信你狐狸原身我会更喜欢!”
      子硕一哂,这女子是当真天真还是在掩饰?难道是为了让自己轻敌装出来的?但是不可能啊,光是用看的他也很清楚,他绝不是她的对手。
      “好啦,废话不多说,你还是快点随我回家了!”萧敏懒得再哄他,直接素手一挥,一条细长影鞭出现在她手中,“有什么要求等我给你套上项圈再说!”说罢细长的鞭子带着风雷之力抽来。
      眼看那记开山裂石的鞭影即将抽到身上,子硕不闪不避,闭上了眼睛。萧敏眼睛一转,虽然觉察有些不对劲,还是狠着心抽在他身上。然而,鞭子穿过他的身体,落在地上。地面上出现一道宽约丈余的巨大裂缝,影狐的身影却是消失无踪。她一惊,身后一道风声迅疾如雷落下,她连忙低头躲过。任是如此,肩膀上仍是落下一道斩痕。
      她旋身错开,身侧环绕的影子将剩下的攻击推远。捂着肩膀退后几步,她惊讶地发现,之前被她一掌拍碎的房屋仍然牢牢屹立在原地,自己刚刚做的又是白用功。
      她又是退后几步,子硕的攻击停了,一切又是风止云静。静默在她身畔流淌,带着沉重气息压在她心上。萧敏杏眸带上怒意,她自小就被百般呵护,万千宠爱,还从来没有人能这样怠慢于她。想不到今天她竟然被一只影兽玩弄于鼓掌中,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吱呀”一声,她身前的门又开了,影狐踏着带有节奏的步伐走出来,口中悠悠道:“不请自来,怎还有脸称呼自己为客人?”
      萧敏心中简直要抓狂,又是这样!又是重复这个场景!问题究竟出现在什么地方?她究竟是怎么踏入陷阱中的?
      她一鞭子抽出,眼前的影狐化为青烟消失。她又跃入半空,气急败坏甩出鞭子,连着眼前的房屋与周围的建筑全部毁为一堆齑粉。满天灰尘中,她居高临下看着脚下废墟,怒气慢慢平复下来,她是真的小看这只影兽了,看来别人尊称他一声狐王是有原因的。她恨恨咬着唇,伸手从怀中摸出一颗琉璃珠,伸手高高对着天空举起,琉璃珠在阳光照射下,发出梦幻光芒。
      “影狐,原本以为可以将你轻易拿下,没先到,要我动到法器了。看看是我这‘万象琉璃瞳’厉害,还是你的幻术更胜一筹。”
      层层光晕从琉璃珠上散发,将脚下方圆百米的地面尽数笼罩其中,光晕铺到地面上的某个点时剧烈颤抖一下,一层绿光自地面升起,与琉璃珠的光晕碰撞在一起,进行剧烈交锋。
      原来如此!萧敏恍然大悟!原来幻术是从她与影狐对上眼开始便已经启动了,她一直以为影狐还待在那屋中躲藏着,看来他早潜伏在她身边,在她与幻术纠缠时不时偷袭。
      真是狡猾的狐狸!她冷眼看着琉璃珠的光晕将地面上的绿光击得粉碎,子硕狼狈的身影显现而出。
      “真是个泼辣的小东西!”她嘴角勾起艳丽笑容,“幻术已破,这次我看你还往哪里躲。”她抡起鞭子,鞭影铺天盖地朝着子硕而去。
      子硕眼眸眯起,一条巨大的尾巴从身后钻出来,与影鞭纠缠在一起。
      这边子硕与现任通源阁主斗得火热,在沈府的宁楚仪也陷入了难处。他听闻车夫未接到容儿,顿时担心起来。正想出去找寻一番,却没想到魏王李泰竟带了人不期而至。
      魏王来干什么?在坐的人都如此想,当然嘴上不敢问出来,只能都站起身来弯腰行礼。沈牧元绕过漆案躬身道:“不知殿下驾临,竟未至门口相迎,实在是失礼之至,还请殿下恕罪。”
      李泰颇有深意看他,摆手道:“是小王听闻今日这里有酒喝,不请自来,怪不得沈员外。员外请起。”
      “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下官失礼。”陈庆炎和傅培安也是摸不着头脑,任他们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魏王会过来,两人面面相觑一番,便也站到沈牧元身边与他一同行礼。
      李泰摆摆手,饶有兴致看了二人,之后眼光越过两人肩膀,有意无意看了他们身后的沈白羽一眼,他身后的薛臣也是眼神冷冷盯着沈白羽,在场众人心中都咯噔一下,升起不妙预感。
      李泰毕竟是皇族子弟,久居上位,身上贵气浑然天成。他腆着肚子走到主位上,笑道:“听闻今日是沈三郎的诞辰,有酒有肉有歌舞,小王恰巧路过,便过来蹭些酒饭,想必各位不会介意吧?”他体型肥硕,坐下动作颇有些吃力,薛臣扶着他的手臂,他才气喘吁吁坐到垫子上,看起来有些可笑。
      然而在座的众人是不敢笑的,各人心中各有心事,当然不会认为他今日当真是恰巧路过,虽是心中忐忑,脸上倒是不敢轻易表露,都只能赔笑一番,待他示意坐下,才悬着心又坐下去。
      李泰坐到了主位上,沈牧元自然得另择它座,此时仆人早眼色伶俐地在下首重置了案几,他坐上去后,强笑一声道:“殿下今日怎会驾临寒舍?”
      李泰未出声,他身后的薛臣道:“怎的?沈员外以为殿下上次在上洛受了惊吓,从此便会被吓破胆,再也不敢来这里了?腿长在殿下的身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又非戴罪之身,当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难道还要向你沈员外特意报备不成?”
      “不敢!臣不敢!”薛臣这番话夹枪带棍,在场的人心中都是一顿,心道,魏王今日看起来,倒像是找晦气来的,难道还是为了上次遇刺那事?上次见他匆匆离去,还道他对这件事早已不想再提起,谁知今日却是气势汹汹卷土重来,看起来,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陈庆炎与傅培安对视一眼,拱手道:“听校尉此言,看来殿下还是在气恼前些时日在红袖楼遇刺一事了。说起来也是臣的责任,是臣庸碌无能,这区区一个小小县城都治理不好,让殿下在此受惊,实在是心有愧疚。”
      “哎,陈明府不必过谦,今日小王真的是来喝酒的,并非是兴师问罪。薛臣,你对沈员外太过无礼,还不快快与员外赔罪?”
      薛臣哼声道:“殿下,我乃是校尉,此人一介布衣,怎可让臣向他低头认错?”
      沈牧元连声道“不敢”,却听李泰说道:“薛臣,这你就不懂了。你以为沈员外真的只是一介布衣这么简单”
      沈白凤在下方摇着扇子,眼神沉了下去。他侧首看了看面色沉重的宁楚仪,私下冲着身后的应儿挥了挥手,应儿连忙贴耳过来。
      “外面什么情况?”
      应儿小声道:“回阿郎的话,今日魏王恐怕来者不善,府外现在已经被重兵包围了,现在别说是人,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沈白凤与宁楚仪一愣:“什么?”
      应儿小心翼翼道:“应儿绝非虚言,就在刚刚小的已经看过了一圈,外面站着一圈黑甲兵,我看这可不是来喝酒的动静。”
      这时席上李泰说道:“薛臣,你可知道沈员外的来头?”
      薛臣冷声道:“下官愚钝,对沈员外一无所知,还请殿下明示。”
      李泰喘了两声,道:“沈员外,可是个大有来头的人。你别看他现在满脸和善,须发皆白。他年轻时候,可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哦?竟有此事?”薛臣故作惊奇地打量沈牧元,见他一脸呐呐,虽然相貌威猛,然而毕竟已经年华老去,若不是有锦袍加身,看起来便是寻常人家含饴弄孙的老爷子,哪里有丝毫了不得的样子?他摇摇头,显然对李泰的话不以为意。
      李泰呵呵一笑,慢悠悠道:“你这人向来好武,应该知道比我详细才是。沈员外年轻的时候,北击匈奴,南击李密、王世充,逢战必胜,虽不是带兵的将军,然而也是杀敌过万,可谓是战功赫赫。”
      “这个臣不信了,若真是有功如此,为何如今默默无闻,沦落为一介布衣?”
      李泰摇头笑道:“那就得问隐太子了。”“隐太子”三字一出,全场皆惊。沈白凤眸色深沉,挥退了应儿,手里捏紧了扇骨。
      边上的宁楚仪面色凝重,伸手按住他的,示意他莫要冲动。沈白凤心中一动,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
      “当年隐太子主政东宫,想挑选些称心的人手担任近卫,沈员外便因为英武勇猛被选中,进了东宫的卫队。若非当年隐太子逼宫谋反,被圣人及时拿下,沈员外今日恐怕官阶在你之上。想到沈员外一介武将,最后竟沦落为一介布衣,实乃世事难料啊 。可惜!可惜!”
      逼宫谋反?这并非是沈白凤第一次听说,然而此话从那个杀兄逼父之人的儿子口中说来,让他倍感愤怒,脸上面无表情,手中扇骨却几乎被捏断。
      宁楚仪担忧看他,伸手按住他手背。沈白凤心中透亮,宁楚仪必定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他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华容告知他的?
      听到前尘旧事竟然被挖出来谈论,沈牧元惶然一笑:“殿下谬赞!沈某是个粗鄙之人,当年上战场,乃是为了家父的一番叮嘱。家父去后,沈某便回来守孝,也正好错过了向圣人俯首尽忠的机会。为人子,尽孝道乃是理所应当,谈何可惜!”
      话到如此,便是愚笨如陈庆炎也明白这李泰今日是别有目的了。他看了看傅培安,见他正皱起眉头,看样子也是在想对策,不由干咳一声,道:“不错,为人子,尽孝乃是理所应当,也幸好当年沈公急流勇退,否则被牵扯进玄武门那场祸事中,怕是早就做了无谓枉死了。说起来该是幸运才是!”
      李泰哈哈一笑:“陈明府这话说的是!当真是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啊!”他脸色一转,道:“沈员外急流勇退是幸运,那陈明府你遇到圣人大赦天下,是不是也是幸运啊?我可是记得,当年,你也是隐太子那一派的啊。”
      咚!陈庆炎心跳差点跳出胸腔来。他干笑道:“早年在下昏庸,不明事理,站错了队。幸亏圣人不计前嫌,免了在下的死罪,在下方能苟活这些年。在下这些年早已痛改前非,一心只为报效圣人恩典,再也不敢另生二心了,还请殿下明鉴。”
      薛臣一脸不解道:“怎的,陈明府难道也如沈员外一般,其实大有来头?”
      “那是自然!别看陈明府如今栖身在这一小小县城,他在十多年前,也是名叱咤风云的猛将。而且,他还曾是隐太子的心腹,当年玄武门隐太子逼宫谋反之时,陈明府正好带兵在外,未受牵连。之后圣人大赦天下,也免了他的罪,本打算对他加以重用,却因为他为人方正,心无城府,直言不讳,得罪了些许人,弄得圣人也左右为难,无法包庇于他,只好让他流落到此地当了个县令。”
      薛臣露出惊讶神情,像是没想到原来这看起来不起眼的几位都曾大有来头。
      “咦,那可真是巧了。这二人竟然都与隐太子有千丝万缕的瓜葛,今日也一起聚在此处,不知是不是臣多心了,总觉得今日不止是为了替沈三郎过寿这么简单。”薛臣开口此言,满座皆惊。
      沈牧元忙道:“这只是因为我与陈明府是旧识,多年好友,在此一聚,并无不妥!薛校尉怎可空口无凭,信口开河,说出此等让人误解之话?臣等对圣人绝无二心,还请殿下明鉴!”
      陈庆炎心中叫苦,这二人一唱一搭,分明是故意为之,李泰今日分明是来找麻烦来了,却不知究竟是安了什么心思。
      傅培安看他一眼,稳住他心神,道:“这些都是陈年旧事,陈明府早已痛改前非!在下几人蒙圣人开恩,才得这些安稳日子,断然不会明珠暗投,再去与圣人作对了。”
      李泰似笑非笑看他,转眼看向厅中,道:“今日既是寿辰,怎的没有歌舞?”
      “原本是有的,只是没想到殿下会来。这小小县城,舞乐自然不敢与宫中相比,怕上来污了殿下的眼睛,是以未叫上来。”
      “哎,沈员外客气什么!有酒有肉,赏心乐事,怎可不赏舞乐!呈上来吧!”李泰满脸乐呵呵,众人实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沈牧元只得拍拍手,示意家中蓄的伎人抱了乐器上来坐定,开始奏乐。
      李泰乐滋滋喝酒赏乐,满脸怡然自得。却是苦了厅中众人,除了傅培安、沈白凤与宁楚仪,都觉坐立不安,难熬至极。
      忽然,李泰眼神转向沈白凤,口中咦了一声:“奇怪,这位便是今日寿辰的主角----沈三郎,是也不是?”
      沈牧元心中一动,沉声道:“正是犬子。”
      李泰放下酒樽,啧啧两声,对着沈白凤左看右看,良久,道:“奇了怪了,为何我对令郎眼熟的很?倒像是曾经在哪见过一般?”
      沈白凤长身而立,拱手道:“在下面容普通,这大街上多的是臣这种相貌的人,怕是殿下曾在哪里见过相似的吧。”
      李泰捏捏下巴,淡淡嗯了一声,之后眼睛在宁楚仪脸上扫过,见他眉目恭顺,容颜虽是俊俏,乍看之下倒也并无出众之处,便很快扫过去,眼光移到沈白飞身上。粗浅打量一眼后,眼神便又转到沈白羽身上。他饶有兴致打量他半晌,道:“沈员外,这位,恐怕就是沈家二郎了吧?”
      沈白羽心中一动,抬起那张斯文秀气的脸来。他对着李泰儒雅一笑,道:“臣沈白羽见过魏王殿下。”
      “好气度!好气度!”李泰赞道,他肥胖的大手敲了敲案几,道:“沈员外确非谦虚,这里的舞确实有些难以入眼。这样好了,正好薛臣在,听闻沈员外家里儿郎皆是武艺出众,不如让薛臣与沈二郎上来比试一番,也好让我等乐一乐。薛臣,你看怎样?”
      “任凭殿下吩咐。”薛臣躬身道。
      “殿下使不得!”沈牧元与傅培安异口同声。
      “哦?为何使不得?”李泰面色不愉,“难不成小王的话,在这里不起作用?”
      “臣不敢!”沈牧元此时心里大惊,李泰恐怕是已经知道了,却不知他们掩饰良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被李泰抓了痛脚?然而他们是骑虎难下,刺杀亲王是死罪不说,还要抄家灭族,断然没有承认的道理,他死硬道:“臣家里大郎与三郎好武,唯独二郎生性柔弱,只喜读书,不爱习武。若是薛校尉不嫌弃,让大郎与校尉比试一番如何?”
      “哦?不爱习武?”李泰玩味一笑,伸手扶着案几起身。他肥硕的体型抖了一下,颤悠悠道:“沈二郎,当真不会武艺?”
      沈白羽面色不变,不卑不亢道:“回殿下的话,臣确实不会武艺。若是要行酒令,臣倒是可以奉陪的,这武艺比试,恐怕……”
      李泰盯着他,沈白羽面色沉着,不见丝毫慌张。
      沈白飞起身道:“殿下,舍弟当真不通武艺,不如由臣来与薛校尉过过招,愿能博君一笑。”
      李泰目光冷淡瞥他一眼,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倒是走到沈白羽身侧,围着他绕一圈,上下左右打量一番,道:“小王于武艺也是不甚精通,不是内中行家。然而沈二郎身形挺直,手脚修长,不管是这身量气度,还是这躯干肢体形貌,看起来都不像是不通武艺之人啊。只不过是让薛臣与他比试一番而已,你们这般左右推脱,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白羽敛容道:“殿下说笑了,臣虽是不好武艺,然而家学如此,幼时也是被家父耳提面命,蹲过马步,站过木桩,习了几日拳法的。只是实在是无甚天赋,又偷懒怕苦,只能早早放弃,便一心攻书了。如今虽然不如父兄孔武,幼时打的底子倒也在,是以看起来不见文弱。但是凭着幼时学的几手三脚猫功夫拿去与薛校尉比试,恐怕他会恼我有意羞辱于他。若论武艺,家兄可谓是高手,殿下若是真想寻些乐子,不妨让家兄出马,与薛校尉比试一二。”
      李泰当下哈哈一笑,腆着肚子走到堂下,忽然大喝一声:“薛臣!”
      薛臣迫不及防发难,竟然一把扣住了沈牧元。沈牧元也是有武艺在身之人,然而薛臣这一下来的太过突然,而且他离他身边近处,如此贸然动手,便是有心防范也难逃算计。他惊道:“殿下这是何意?”
      厅中众人也是纷纷起身,满脸凝重之色。宁楚仪心中一沉,沉思片刻,踏步上前道:“臣是这上洛的捕快,自幼居于上洛。上洛有哪些人身怀武艺,臣是再清楚不过了。臣也敢以性命担保,沈二郎确是书生一名,并无过人武艺在身。”
      薛臣喝道:“区区一贱民捕快,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速速退下,莫污了殿下的眼睛!”
      宁楚仪按捺心中怒气,默默站到一边,手却是捏紧了腰上横刀,他心里清楚,今日李泰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只等情况危急,他便出手。
      陈庆炎上前一步,道:“殿下这玩笑开得有些过火了。沈二郎不会武艺便真的是不会,难道殿下这般扣押沈员外,便能逼得二郎瞬间学了一身功夫?若殿下当真想寻些乐子,不如由在下陪薛校尉走上几招。”
      李泰冷笑一声:“事到如今,还在做戏。沈员外,陈明府,你当小王遇刺之后匆匆回京,是为了什么?”
      沈牧元被薛臣扣住咽喉,满身武艺无法施展,脸色难堪问道:“殿下何意?”
      李泰负手在厅中来回踱步,道:“那日我在红袖楼遇刺,当日便发觉情况不对。”
      “其一:我被那王之礼约去了红袖楼,乃是临时起意。方坐下没多久,那刺客便找上门来。若是一路跟着进来的也便算了,他被陈明府惊退之后,竟是熟识无比地逃了出去,仿佛已经去过那里多次一般,这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了。”
      “若是有心行刺,短短时间内将地点摸熟悉也不算叫人惊讶。殿下说的这点,臣觉得并无不妥。”陈庆炎辩解道。
      “其二,那日王之礼约了我去红袖楼,恰巧你陈明府和傅主簿也在那儿,还正好就在隔壁房间。我且问你们,你们二人那日在那里是做什么来着?”
      陈庆炎一愣,答道:“臣和傅主簿是红袖楼的常客,那日是在那里喝酒听曲的。”
      李泰冷笑:“那唱曲的桃红不是一早就被你打发出来了?你二人是听得谁唱?难道是二人自说自唱?”
      陈庆炎脸色骤变,此时傅培安干咳一声道:“殿下说得不错,那日陈明府在那里,确实是在听臣唱曲。臣好颜面,怕得伎人说出去弄得不好听,所以才遣她出去。”
      “哦?一个县令,一个主簿,去那风月场所,两人共处一室,未有旁人,一个唱,一个听。你们当本王是傻子不成?”
      傅培安冷静上前:“并非是在欺瞒殿下,实则,臣与陈明府之间,并非只是县令与主簿的同僚关系。”
      李泰愣了一下:“不是同僚,何意?”
      陈庆炎眼睛一转,已经明白傅培安所指,他低咳一声,道:“说出来殿下也许会唾弃我二人,我二人说是同僚,其实我二人早在幼年便已结契,赔安,其实是臣的契弟。”
      “契弟?”李泰一愣,转过脸看了看薛臣。
      薛臣面无表情,道:“结契便是说两个男子可以如夫妻般生活。”
      李泰满脸恶心之色,退后一步,仿若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混账!荒唐!你二人都是朝中命官,怎可行这等污秽之事!真是混账!”厅中人听闻陈县令与傅主簿竟然是契兄弟的关系,虽是惊讶,但是见了魏王对此竟然有这样激烈反应,倒是有些不解。
      其实也不怪李泰如此反应。当今太子李承乾,乃是魏王的嫡亲兄长,两人一母同胞,幼时感情也是极好的。李承乾性聪敏,特敏惠,丰姿峻嶷、仁孝纯深,甚得圣人欢心,八岁时便被立为太子。他自幼得圣人悉心栽培,早闻睿哲,幼观《诗》《礼》,圣人喜他更甚,对他几乎是除了座下江山,其他所求皆应。李承乾在贞观三年时患病,患了足疾,按前朝惯例,身体有残障的皇子不可主天下,然而圣人还是对他宠幸至深,比之前更甚。
      然而在几年前,太子李承乾不知为何,忽然失心疯一般,在府中宠幸一名美资容、善歌舞的太常乐人,并称呼他为“称心”,两人同吃同睡,俨然如夫妻一般。圣人闻此大怒,下令叫人杀了称心,对太子却并无责罚。然而不知何人在太子前谣传,说是李泰命人去圣人耳畔吹风卖了称心,方令他痛失所爱。至此,两人兄弟关系不尽如前了。
      李泰深受圣人影响,潜意识里便认为男男之事伤风败俗,污秽不堪。见眼前的两个朝廷命官竟然是这种关系,当下不可抑制恶心起来。
      “大胆獠奴!你二人身为朝廷命官,竟敢……竟敢……”他狠喘几口气,勉强压抑自己怒气,道,“好!就算你二人是此关系,那这第二点姑且不提,本王先说第三点!”
      魏王袖子一甩,接着道:“第三,就说说那日王之礼告知本王的那件事吧。”
      此话一出,厅中人脸色都沉下,唯有沈白凤不知那日究竟发生何事,从魏王开始发难以来,他便脸色沉静。此时他暗中对应儿招手,应儿立刻附耳过来,沈白凤对他耳语几句,应儿立刻不着痕迹退了下去。
      “那日,王之礼告知本王的事,恐怕你二人早在屋檐上偷听了过去吧。”李泰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话一出,包括宁楚仪在内心都顿了一下。
      “而且,那日的捕快来得如此之快,恐怕,也是在场的当事人吧。”李泰负着手走了几步,道,“是了,捕快!那日的捕快,便是今日堂下站着的这位了?”他冲着宁楚仪道,“我记得你,那日,你见了王之礼的尸首,眼睛可是红的厉害。本王那日便记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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