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仁慈的毒 ...
-
韦斯利和JJ一直在整理史蒂文的行李箱，我则在一旁翻看凯琳的尸检。读完了毒理部分，我有些沉默。显然，凯琳死前饱受痛苦，那种毫无人道的毒素给了她一个残忍的死法。维娅不想多说的态度我能了解了，她同情她，以至于自己也深受痛苦折磨。我看着她的背影；在夜灯的照射下，她显得瘦弱，披肩红发的阴影也有些扭曲。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人。
韦斯利把一件件衣服分装在塑封袋里，然后看了眼手表，“有没有消息，维娅？”
“唔……”维娅拉长了语调，然后利落地回答道，“没有。我没办法从英文的网页里得到太确切的消息，或许可以找到一些‘能人’来帮帮忙。”
韦斯利点头，“没错，但要等到早上。”然后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措辞。“那么，维娅，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法医科会不会建议拿用药事故来结案？毕竟……看起来似乎就是这样。”
我皱了下眉，韦斯利想要尽快结案，太多证据对他不利了，在没有人注意到蹊跷前及早封存档案确实是个好办法。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光是我，其他人一定也这样看。
“开玩笑吧！”JJ崩溃地哀嚎了一阵，“不是负心汉·斯密斯？无辜的丈夫，这我可不同意。”
“闭上嘴，JJ。”韦斯利咬牙说了一句。“我们是警察，别用你妈的睡前故事判断是非。”
维娅吐了口气，转椅转了过来。“‘你妈的’睡前故事？事实上，我确实不会这样建议，这里面可大有文章。也许你注意到了那个药瓶……”
我随手递给维娅，她举起来展示给韦斯利看。“看上面的刮痕，你不觉得奇怪么？平常人们吃完药可不会这样干。这不是凯琳做的，是其他人，但一定是在凯琳服过药以后。还有凯琳的死亡时间，冰箱是打开的，一直对着尸体，让我们没办法确切判断。我不觉得这是巧合，一定有某个凶手存在，从他目前表现出来的种种，我猜想，他很严谨又颇有经验，而且显然希望我们用事故来结案。”
真是漂亮的一击……
我轻轻鼓掌，然后对着韦斯利挑眉；他最引以为豪的“药瓶”现在成了最有利的阻碍。韦斯利没讲话，若无其事地低下了头，维娅则微微垂首，表示接受我的恭维。JJ更夸张，不知道从哪里倒来了葡萄酒，非要庆祝一番“负心汉的落网”。没办法，他就是那样一个夸张的人。
我接过了轻抿了一口，老实说我不太喜欢这个。韦斯利看也没看，维娅也是一样，直接转过去，只剩下JJ一个人自己喝。
“你们真的不来一点，这可是波尔多的红葡萄酒，很贵的。”没人搭理JJ。
我继续翻报告，注意到一个细节。“凯琳得了骨癌？维娅你确定？”
“尸体可不会说谎。”她回答。
可我一点也不知道……不是说我不够关心邻里，确实是毫无风声，凯琳的状态也不像。她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乐观开朗，每天忙着照顾花草和制作果酱。看样子凯琳把她的病当作秘密，那斯密斯先生会知道么？如果他知道，那他有什么动机会去谋杀一个随时会死的妻子呢？
“我们有没有凯琳的就医记录或者医院的监控？我要知道是谁陪她一起去的。”
“我们有，”韦斯利道，“不过得明天。等他们上班。”
又是明天。看了看天色，还有3个小时才到凌晨。我想了想，拿起了外套。
“我要去医院看看，史蒂文很可能已经清醒了。维娅，你帮我盯着点医院的监控，如果我没有回来就帮我拷贝一份。”
维娅做了个OK的手势，韦斯利扔下衣服，转过桌子走过来。“现在去？我打个电话，万一他没有醒。”
我等着他拨号，然后催促JJ也站起来。虽然他跟不跟着也没有什么干系，但放他和维娅单独呆着我不太放心。JJ背对着我嗯了一声，音调朦胧又低沉，睡意挺足，身形倒是迟迟不动。我不耐烦地掰开他的肩膀，JJ露出脸来，小眼睛眯起，扶着我的手臂站直了身体。
“好吧，我们……”他话没有说完，躯干便仿佛没有着力的铅笔，直接栽倒在我的身上。
“唔……”我反射性地抱住他的脑袋，“JJ？JJ!”
韦斯利拿着手机跑过来，“他怎么了，晕倒了？”
“我不知道，他突然倒下来。”我在JJ脸上连拍几下，虽然控制着力道却也着实不轻，但他毫无反应。这可不太对了，什么事出错了。
“喂，等下，他不会是喝了那瓶酒吧？”维娅急促地伸过头，看了黑色的行李箱一眼就慌忙地去拿JJ的酒杯。“是斯密斯包裹里的那瓶！老天，他竟然喝了我们的证物。”
“他喝了疑犯的酒？蠢货！凯琳就是被毒死的。”韦斯利一边说着一边从我怀里抱过JJ，“我们去快医院，鬼知道里面有什么。等等，普卢特你也喝了！我看见你喝了！真TM该死，快点上车！”
我来不及发表什么健康感言，跟着韦斯利向外走，维娅从酒瓶里倒出了一些，然后塞上瓶塞递给了我。“给医生检查！”
我跑到警署门口，韦斯利正站在我的SUV驾驶位那边，事态紧急，我不想争辩，直接扔过去钥匙，自己进了副驾。警署到医疗中心的路程算不上近，我提前打了电话，对JJ的症状描述了一番，然后车厢里面就沉默了。好一会儿，韦斯利才低声骂了句脏话。
“你感觉怎么样？”他说道，“有没有……啧，我意思是你不要睡，坚持一下，我一个人抱不了你们俩。”
“知道了，我没有喝。我只是闻了一下。”我该怎么告诉他，大概撒谎能让他感觉好些。
“呵，我看见了，你喝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JJ怎么那么蠢……他自己蠢还要拖累别人。”韦斯利叹息，“要是我们没有来就好了。我没想让你有事，普卢特。要是在凯琳家里我直接……”
“不会有事。”我打断他，“专心开车，速度这么快就不要分心。JJ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在凯琳家怎么样？我不知道韦斯利即将做出的表白是什么，虽然现下可能是得到真相的唯一机会，但我不想听。说不上为了什么，也许我自己已经有了答案，至少在这辆车上，同患难的时候，我们还是朋友。
车程到一半的时候，韦斯利接到了维娅的电话。我理解她为什么没有打给我。
“怎么样？”韦斯利问，JJ躺在后座上还昏迷不醒。
“普卢特在你旁边吗？”维娅的声音透过听筒有些失真。
“是的，我开了免提。”
“我要求的。”我说道。
维娅停了一秒，“好吧，事态紧急。没办法很详细，只能辨认出一些蛋白质类神经毒素，成分非常复杂，没办法检测完整，我猜想是一种生物毒。更糟糕的是毒性可能非常强，虽然酒里面的浓度不高，但我不确定JJ喝了多少，如果达到5mg，那么……总之，达到致命药量的话就会神经麻痹，呼吸衰竭，在昏迷中死去。”
“md，听上去还挺仁慈的。”韦斯利低声咒骂。
“有没有解药？”我问。
“没有，我没办法。一般这样的毒都是用针对的血清解毒。在医院，他们不了解属于哪种动物的毒液也没有办法。即使了解，注射了血清也不能保证百分百解毒。我没办法。啊啊！我要疯了……”
维娅的声音开始抓狂了。
“冷静，维娅。”
“我也想冷静。呼……”她在喘气，“总之，快点到医院，我没办法做更多了。随时给我来电话。”
韦斯利扔下手机就是一脚油门，我抓住车侧上的扶手，顶着强风关上了车窗。
“至少浓度不高……”他念叨了一声，车速慢慢上升。
我知道他的意思，我真的没有喝多少，但JJ的情况就太不秒了，很可能就像维娅说的，在睡梦里死去。
“他女朋友要来，我是说JJ的。”韦斯利低沉地说，“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看向了窗外。
到达医疗中心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等我们，我拉开车门，他们抬着JJ放在担架上，一路推进了急救室。我把酒瓶交给医生，韦斯利则要求他们带上我一起，我拒绝了又强迫我用灌洗液洗胃解毒。我不想搭理他，但是那些医护得到了我的情况也做出了相同的判断。我被带着离开，路上一直担心某个不受控制的口器，要是管子伸进去的时候那玩意突然射出来可就热闹了……趁着他们不注意，我躲进拐角的暗处里悄悄逃走了。
史蒂文·斯密斯病房前只有一个人在看，大多数估计都转移到JJ那边了。我跟同事打了个招呼，推开一个缝隙，史蒂文就躺在里面。紧闭双眼，两臂平放，似乎还在昏迷之中。但我清晰地看到他布满皱纹的脸颊上一片湿润。
他醒了，而且也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情绪，然后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仁慈的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