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充电中》嘉语

16、第 16 章

　　艾唯望着顾俊辰吃瘪时又恼又不敢冲自己发脾气的模样，脑子里瞬间闪过许多曾经的画面，一时感慨万千，便放低了语气，说：“算了，不说那些，我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把过去给放下了，并不是针对你。”

　　顾俊辰侧着头深吸了口气，脸色好看些，这才转过来看艾唯，很是困惑，“我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能继续在一起。是，我八年前走的时候一声没吭，那是我的错，可也并非我的意愿。我爸立了遗嘱，只要我跟你在一起，就别想得到他一分钱的财产，他宁愿拿去扶贫。我妈也是，以死相逼，我是真的没办法。”

　　艾唯轻扯了一下嘴角，没说话。

　　顾俊辰按按额头，“你知道我家的公司每年能创造多少效益吗？市场总价值值多少钱吗？那么庞大的、应该属于我的财富，我爸居然威胁我宁愿拿去扶贫也不留给我，我怎么甘心……”

　　艾唯向后坐了坐，脊背紧贴着椅背，右手在桌面上敲了两下，随后拿起咖啡匙开始搅拌杯子里的咖啡，眼神涣散地低垂着，像是很无聊，却依旧没有说话。

　　顾俊辰盯着艾唯的脸，企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一点什么，但奈何艾唯始终面无表情，沉默以对，他便也吃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只好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这么说不是为自己当初的离开找借口，但这却是事实。我是个俗人，也很清醒。在这个社会上，没有钱和地位，一男一女尚可能因为生活窘迫而分道扬镳，更何况我们两个男人？本身就不被世俗接受，失去强硬的后盾，到时候遭到打击，我们会比普通夫妻活得更加艰难。”

　　艾唯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点了好几下头，表示对顾俊辰这番话的赞同。

　　顾俊辰以为终于说动了艾唯，便开始振奋，“你也认为我说的对是不是？”

　　艾唯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没错，你说的这些我的确很赞同。”自从父母过世后独自带着弟弟过，他尝尽了生活的艰辛，当然很清楚没有钱的日子是怎样的无奈与绝望，“所以，你那时候没的选择，要跟我在一起，你必须先争取到庞大的财富作为后盾才行。”

　　顾俊辰激动了，一把抓住艾唯的手，“艾唯，你终于理解我了。”

　　艾唯没有抽挥手，但却笑眯眯地开始摇头，“我是理解你，那么大的家产，换做是我，我也不甘心拱手送人。但是，阿辰——”

　　顾俊辰的心猛地一颤，眼眶一算，差点落下泪来。

　　阿辰，已经有八年没有听过艾唯这么叫他。

　　他以为艾唯听了他的辩白后会原谅他的，但显然并不是那样。

　　艾唯反手握住顾俊辰的手，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有时候财富固然重要，但你也不能忽略一些其他的东西，譬如，相濡以沫，再譬如，患难与共。”

　　顾俊辰不明所以地望着艾唯。

　　“你看到很多因为穷困而离异的夫妻，所以认为拥有庞大的财富就是对我们生活在一起最牢固的靠山，所以决定暂时放下我们的感情——看似很有道理的一件事，可其实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你不信任我。”

　　顾俊辰脸色一变，张嘴就要辩驳，被艾唯一抬手给阻止了。

　　“你不相信我会接受一无所有的你，不相信我有毅力和你一块儿面对来自生活各方面的阻碍与压力。更或者，你不相信的是你自己，进而对一无所有的将来感到害怕。”

　　望着顾俊辰越发惊愕的脸，艾唯开始同情他，“你不敢想象失去地位财富的生活，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创造另外一片天，也害怕一切从零开始，害怕没有家族的光环你就活不下去……阿辰，你首先就不信任自己，那时抛开了我，现在又拿什么让我来相信你呢？如果你再一次面临失去一切的危机呢？”

　　不是父母的威胁打败了我们，也不是各种压力拆散了我们，而是你自己从一开始就放弃了挣扎。

　　顾俊辰浑身一震。

　　艾唯松开顾俊辰的手站了起来，曾经，他最喜欢在家里与这双手十指相扣，今天，最后一次握住他，算是一个正式的别过。

　　“你的小舅舅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的爱人也很好，但是，你以后就别帮我介绍客户了。虽然我的确过得还不怎么样，但我不想欠你的人情。”艾唯掏出钱包放下一杯咖啡的钱，“以前我不愿意公开我们的关系，如今，就更加不希望有知道我们过去的那段，我希望你也不要再提起了。因为你的任性，我现在已经成了我们公司所有人的谈资，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呆滞走神的顾俊辰恍惚地抬起头，喃喃地跟艾唯道歉。

　　艾唯摇摇头，后退一步将椅子推进桌子下面，脊背挺直，“阿辰，我爸妈已经都去世了。”毫不意外地看到顾俊辰错愕的表情，“我现在只剩下我弟弟，我不希望我们那段过去被我弟弟知道，你会帮我的，对吧。”

　　顾俊辰低下头，单手捂住脸，一会儿后松开，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似乎是你第一次对我提出请求。”

　　艾唯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第一次要求他为自己做什么。

　　笑容挂不住了，顾俊辰的眼圈微微发红，“但是，却是要求我否认过去那段感情。”

　　男儿有泪不轻弹，威严的顾俊辰在这一刻露出脆弱的神情，让艾唯于心不忍，但他知道，若是因为同情而留有余地，顾俊辰肯定会不遗余力抓住这一点点希望，再继续追着自己，哪怕它仅仅只是同情。

　　“时间不早了。”艾唯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又退了一步，“今后见面，我们还是以合作伙伴的身份相处比较好，希望你也不要再做出使人误会我们关系的事情。再见！”

　　最好是不见吧。

　　艾唯除了店门，快步走出步行街，招手拦下一辆出租，直奔家的方向。

　　当年跟父母出柜的时候被打得半死，为了怕顾俊辰难过而瞒着他，而他竟然也就相信了，甚至对他的家里人甚少询问。时至今日，他提到父母双亡，顾俊辰竟然完全没有觉察到奇怪。倘若他真的爱自己，怎么会粗心到如斯地步？他到底为什么坚决不回头，仅仅是因为他当初的离开吗？

　　不，当然不仅仅是那样。

　　回到家里，艾唯被蹲在墙角、鼻孔里插着充电插头的大黑和小银下了一跳。

　　“不声不响的蹲在那里，吓死人啊！”艾唯关上门，换了鞋子走进来。

　　这还是大黑和小银变成人之后第一次充电，艾唯走近他们，蹲下来看着。大黑和小银出奇的安静，面无表情，眼珠子发直，并排蹲着一动不动。仔细一看，这俩人的瞳仁上隐约可见一个条框状的电池图案，还显示着电量。

　　艾唯看着看着，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明白了，这哥儿这会儿处于停机状态，难怪没有搭理他。

　　哈哈哈……

　　艾唯笑了一会儿便又觉得莫名落寂起来，之前见不着顾俊辰的时候什么也不想，后来他回来了，说要继续跟他在一起，他觉得烦，可现在真说清楚了反而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点轻松感也没有。

　　“真的有必要找个男人了！”艾唯自言自语地站起来，打算回房休息。

　　“艾唯，你想毁约吗？”正在充电的大黑突然站起来，一下拉脱了插头，本来呆滞空茫的眼神恢复了神气。他拽着艾唯的手臂，猛地将他拉转回来，黑黝黝的眸子深得可怕，“你当初对我约法三章的时候有答应过我吧，不准外出打野食！”

　　艾唯被突然转了个方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大黑隐怒地说完话，他才回神，顿时也火了，“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这种没天理的事情了？”

　　大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突然又闭上嘴，一阵简短轻灵的电子音乐响过，艾唯面前出现一道虚拟显示频。大黑盯着艾唯说了声“文件XXXX年X月XX号，播放”，画面上便出现一段视频——

　　艾唯：“以人的样子生活你要老实听我的话。第一，要注意不要随便在手机和人的状态之间来回切换，以免吓到人。不准有意见，这个必须做到。你要随时注意自己的电量，不够了就马上回房间充电。第二，家里只有三间房，你睡书房。不许反驳！我的卧室虽然很大，但里面有我的工作设备，我工作和休息的时候需要绝对的安静。所以，你，不准随便进我的卧室。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不许欺负我弟弟。不要皱眉，我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他就是我的命，你不是喊我主人吗？主人的命令你难道还想违抗？”

　　静默几秒。

　　大黑：“以上三点我同意。至于我的意见，只有一点，主人不准出去打野食。”

　　艾唯：“哈？”

　　大黑：“我的功能不止是主人之前看见的那些，其中有一项【□□补钙】，是可以为喜欢男性的主人提供X服务的。”

　　艾唯：“……”

　　大黑（拉开衣服）：“我的体型参照了M星球上最性感男性的标准，高大，强壮，健康，充满力量，非常符合地球上大部分同性恋的审美。而且，据我这三年的观察记录，主人喜欢的正是我这一类型。”

　　艾唯：“……”

　　大黑：“所以，主人如果有生理需要，找我即可。主人可以先检验一下，看看我的……”脱裤子。

　　艾唯大吼（阻止大黑）：“你白痴啊，这种事情不要说得好像在搞推销一样。他妈的，谁要用你那个什么狗屁……的应用！我、我……”

　　后面就没有了。

　　大黑有点傻眼。

　　艾唯想起来了，这是大黑变成人之后，艾唯提出一堆意见约束他的那天，当时大黑的确说了不准艾唯出去打野食，还自荐他的“□□补钙”功能，被艾唯又羞又怒地给阻止，然后拉扯之间被汤陌看见。

　　艾唯挑眉，“嘿，你是想找证据证明我答应过你的要求对吧？但是证据呢？哪儿呢？我就说我怎么可能答应你那种变态要求。”

　　大黑盯着虚拟屏幕看了又看，艾唯的确没有说答应他的要求的话。

　　面瘫脸上的肌肉群没有变化，但那双眼睛明显委屈且愤怒起来。

　　艾唯觉得大黑的样子真有趣，明明外表极具压迫感，正气凛然，精明能干，但言行却是与之完全不对等的蠢呆，就越发想逗弄他。

　　“哎，既然我没答应你那什么要求，那我也不需要向你交代什么了。我去换衣服要出门了哈，小陌回来让他自己煮面。”

　　艾唯挑着眼神冲大黑一笑，很是挑衅。

　　大黑抿了抿嘴，没阻止艾唯，只是跟在他身后，等他打开卧室的门后，在他背后猛推了他进去，再顺手关紧了卧室门。

　　客厅里，小银开机，拔下鼻孔里的插头站起来，刚举高双手伸懒腰，猛地听见艾唯房间里传来一声惊悚地惨叫——

　　“大黑你他妈的！老子的屁【】股！”

　　小银狂奔到艾唯的卧室门口，扒着门兴奋得大叫：“嗷！大黑哥你好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