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温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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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了福之后，两个人正要离开却遇到了曾经的一群国小同学，大家起着哄开起不着边际的玩笑，看着月岛冷着脸默不作声地拧了下眉，察言观色的林乔抬手悄悄戳了戳一个女生的腰，朝她轻轻摇摇头，很快就把这场突如其来的尴尬给带过去了。
一群十六七岁的少年们玩得兴高采烈，很晚了才回到家。
爷爷还没睡，啃着仙贝喝着茶，精神抖擞的样子让林乔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她觉得自己经过刚刚那场热闹的聚会后实在是累坏了，明明才十六岁啊怎么身体却比不过年近古稀的老爷子。
“好玩儿吗？”
“嗯。好玩儿！”林乔脱下大衣挂起来，笑眯眯的，“还遇到了以前在宫城的同学呢。”
“难怪回来得这么晚......咦？累了吗？”
“啊.....刚刚玩的太疯了，确实，有点累.....”
林乔把沉重的脑袋枕在爷爷的膝盖上，揉了揉眼睛。沉重的眼皮子不受控制地渐渐阖上，她还在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只是没一会就没了说话的声音。
爷爷轻轻抚着她渐渐蓄长的栗色头发，直到林乔呼吸均匀地完全睡着，她像一只在爷爷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下来的猫咪，蜷成一团的样子让人有点心疼。
爷爷觉得她真的是累坏了，睡着之后居然还打了轻微鼾声。老头子恶作剧地捏住她的鼻子，她被憋得没办法用嘴巴艰难地呼吸着，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醒了过来。
“嚯啦，去自己的房间睡，别着凉。”爷爷赶走她。
“是是......”林乔打了个哈欠揉揉眼坐直。上楼的时候她转过来十分认真地再次告诉爷爷，“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一夜无梦地睡到天大亮，只是还想赖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想起来。
“快起来！太阳晒屁股了——”
“哪里有太阳啊......”林乔翻了个身，在床上伸懒腰，“今天明明是阴天。”
“懒孩子，快起来吧。”爷爷隔着被子摇她，“昨天月岛太太送了屠苏酒，今天你带上点心去拜访一下。”
林乔蹬了下被子，又懒懒地缩了一会，才翻身下床。
她踩进拖鞋里去洗漱，她叼着牙刷对着镜子顺了顺头发，皱皱眉想了好一会，在“做”和“买”两个选项里犹豫不决......好吧，投降。其实根本没什么好迟疑的，镜子里的姑娘泄气地坍下肩膀——因为......西式点心她完全苦手，国小的时候家政课上那个被她搅过了头的奶油和当时月岛萤明晃晃的讽刺笑容像个巨大的黑洞戳在心底。
虽然对自己的笨手笨脚感到有些不甘心，但林乔撇了一眼厨房，最后还是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直奔街角那家点心店。这家店的草莓蛋糕是招牌，白色绵软的奶油上顶着的草莓散发着新鲜的甜香，林乔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玻璃门，朝月岛家走过去。
按下门铃，她低了低头，把被风吹得有点发疼的脸埋进厚厚的围巾里去。
开门的是月岛的哥哥。他打开门看到林乔的时候愣了愣，再低头扫了一眼她怀里的蛋糕盒子，随即扯开一个明晃晃的笑容，“找萤的吧？进来坐吧。”
“啊......”听到那个名字林乔就慌了手脚，欠了欠身子，“......你好我是林乔。月岛太太昨天给我们家送了屠苏酒，我是来道谢的。”林乔把蛋糕递过去，弯下腰鞠了躬，支起身子的时候恰好从敞开的门口看到刚刚走下楼梯的月岛萤，他穿着一件黑色毛线衫，凛冽的两条锁骨从宽大的领口里露出来，站在明光身后但个头比明光还高了一截。
视线对上，月岛扶着楼梯没什么表情，几秒钟后撇开目光。
“快点关门好不好......冷死了。”
“真的不进来坐坐吗？”明光接过蛋糕，再次笑眯眯地询问到。
“嗯，不了。”林乔收回本来想挪出去的脚，低头把围巾又往上扯了些，好遮住看到月岛萤时渐渐烧起来的脸和被兜头泼冷水时脸上的失望，“......我先回去了。打扰了！”她礼貌地鞠了下躬，转身走掉，结果没走两步被自己散开的鞋带绊了一下。明光没憋住，笑了出来——他刚刚是想开口把她叫住然后提示她说系紧鞋带再走，可话刚到嘴边她已经跑掉了，他看着这个女孩子红透的耳尖，又回头看了看站在楼梯边环着手臂说很冷并且一脸不满意地让哥哥关上门的月岛萤，他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
“我记得那个女孩子哦。”明光把蛋糕分好，泡了热乎乎的红茶，“国小的时候，萤有一次发烧没去学校，放学的时候是她帮你把练习簿带过来的吧？嗯，没错，就是她。栗色的头发，短短的，总是留不长的样子......”
月岛萤捏着叉子舀了一勺奶油，瞥了一眼对自己的超群记忆力感到十分满意的哥哥，一声不吭地把奶油送进嘴里。
“哦哦还有还有——”明光锤了下手心，眼神发亮，“那天她还说学校发了巧克力，一人一颗，她却塞给我两颗。‘巧克力很好吃，希望月岛君吃了能快点好起来！所以，我把我的也给月岛君！月岛君的哥哥，请你不要偷吃哦！’哈哈哈哈——太可爱了——”月岛明光学着当年林乔严肃认真的语气说完，把自己给逗乐了。
月岛萤抽搐着嘴角：笑点到底在哪里啊。
“萤，还记得那块巧克力是什么味道吗？”
“这种事情，谁还记得啊。”月岛萤受不了自家哥哥没完没了的唠叨，端着蛋糕和红茶转身走上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但其实他是记得的——他自己都有些惊讶怎么会记得。
国小三年级，他在夏季刚刚到来的时候发了高烧。退了烧后起床想下楼喝水，结果看到桌子上摆着两枚巧克力，在渐渐炎热起来的天气里都融成软乎乎的一团，他戳了戳包装纸埋怨着妈妈怎么不放进冰箱里，才看到有一张便签贴在旁边：巧克力，来自林乔同学。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吃掉了融掉的巧克力才下楼去喝水，结果被哥哥指着他嘴角没擦干净的巧克力渍笑了半天。
应该忘记才对啊......
月岛萤很头疼。他觉得自己应该忘掉——忘掉才是正确的选择。不然这样的小片段一而再再而三地叠加，会把他千方百计要藏起来情愫全都推出来。他真的很担心自己那天遇到林乔时，一张口，那些可笑的心情就稀里哗啦地像二氧化碳一样随着呼吸从他身体里被迫不及待地挤出嘴巴。
于是寒假就这样走下去。
初谐之后她没有跟月岛萤有过多的联系，出门买东西或者散步的时候也不太会碰见，似乎初谐那天被自己喜欢的男生发出邀请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好运气。
爷爷说要回东京了，他说他想那只寄养在别人家的虎皮猫。
林乔跟着回去了。
可一回东京她就被刮风下雪的天气打败，昏昏沉沉地感了冒。
她裹着被子缩在床上，喝着爷爷递过来温热的蜂蜜柚子茶，抽了老半天的鼻子才嗅到一点点清甜的气味，吹散了热气，她抿了一口，抱着马克杯舒心地眉开眼笑。
“笑什么啊。”爷爷戳她的额角，“还嫌自己病得不够重啊？”
“没有没有。”她又喝了一口，舔舔嘴角，“只是觉得......这里才是家啊。”
爷爷揉揉她的头发，不吭声，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地帮她找感冒药。她看着爷爷依旧挺得笔直的背和他花白的发，嘿嘿嘿地笑着，鼻音浓浓，却一点不想哭。
“好了，我出门帮你买药。”爷爷把抽屉推回去，“家里没有感冒药了。”
“是。路上小心。”
不一会她便听到大门被合上的声音。她闭了闭眼睛，觉得很温暖。
不是忽然感受到的，而是一点一滴逐渐地积累。原来林乔对东京这个一开始相当排斥的地方居然有了一些莫名的归属感——这里有爷爷家温暖的灯火，有她喜欢的茂盛樱桃树，有慵懒贪睡的老花猫，有一群热血的排球少年，有分给她一半暖烘烘毯子的舍友们，还有操着流利的美式口语的喜欢捏林乔的脸的山本老师。
虽然那里没有她喜欢的男孩，月岛萤。
想念的情绪在病毒因子的作祟下越发地天翻地覆，从心脏一角被掀起来，直逼浑身每个细胞。林乔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觉得自己急需找点事情做好忘掉这种让人不安分的脸红心跳。手机适宜地响起来，她接过，听到黑尾铁朗的声音。
“嗨乔乔——听说你回东京了？我们在来找你玩的路上。哦哦哦已经看到你家门口了！樱桃树！”然后电话被毫无症兆地啪地挂断，几秒钟后门铃声叮咚叮咚地响起来。
林乔无语地望了望天花板，裹着厚厚的棉睡衣去开门。
黑尾，孤爪，灰羽，夜久。
参差不齐的身高，颜色各异的发色，却齐刷刷地朝刚打开的大门里叫着打扰了。林乔看到这一幕，有点乐，憋不住笑了起来。
“进来吧。”她紧了紧衣领，把门完全打开，“爷爷出门了。”
“......怎么，又感冒了？”
“嗯.....东京比宫城冷好多呢。”
灰羽正在玄关脱鞋子，听到林乔话里浓重的鼻音，三两下蹬掉鞋子，拖鞋也没穿就踩进来，扶着林乔的肩膀俯下身去，抵着她的额头，“唔......还好还好，没发烧。哎？乔乔你的脸有点红？呜哇——好痛啊！夜久前辈为什么又踹我！”
“呵呵呵......”林乔尴尬地摸了摸脸，感激地看了一眼帮她解围的夜久前辈。她刚刚被灰羽忽然逼近的绿眼睛看得有一瞬间的心惊肉跳，条件反射地血气上涌。看来自己真是太虚弱了，灰羽这家伙平时也是这么毛毛躁躁的粗神经，可现在她连他再普通不过的眼神都抵御不了。
虽然感冒正重，但精神还是不错。大家在客厅里聊着一些有的没的，研磨一边逗弄着猫咪一边在帮林乔捣鼓手机软件，黑尾铁朗自来熟地反客为主给大家端茶蓄水，夜久和灰羽在抢橘子吃，林乔看着闹腾腾的几个人，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过去，爷爷还没有回来，一盒抽纸被林乔用光，她鼻尖发红，脑袋越来越重，眼前几个少年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最后当耳边得声音都如同搅成了浑水之后，林乔终于忍不住伏在桌上沉沉睡了过去。
灰羽列夫第一次学公主抱——真的是在学，他小心翼翼地把睡着的女孩子从被炉里抱出来，在前辈的七嘴八舌里手忙脚乱的调整着抱人的姿势。
“......不对不对！列夫你的手臂要从她后背绕过去......”
“......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下方......”
“.....然后一用力就可以抱起来了......”
“......你别扭个什么劲？就想象着你怀里的只是一袋一百零五斤的猪肉，怎么折腾都可以啦......”
才......才不是猪肉啊！灰羽哭丧着脸。
臂弯里的姑娘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尽管黑尾他们压低了嗓音可控制不住被浑身僵硬得像个木头一样得灰羽逗得发笑，终于漏出笑声的黑尾铁朗还是吵到了睡得很迷糊的林乔。她找最暖和的地方蹭了蹭，张开手翻身环住灰羽，拖着浓浓的鼻音像是猫叫，“......冷。”
身后是前辈们不怀好意的笑声，灰羽列夫整个人如芒在背，感觉都要烧起来了。
他直挺挺地抱着林乔回到她的房间，把她轻手轻脚地挪到床上，再手忙脚乱地掖好被子，感觉林乔似乎皱着眉头翻身要醒过来，他还笨手笨脚地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妈妈小时候对他做的那样。
直到她安静地睡过去，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像一头学乖了的小狮子一样趴在她床边看她。他觉得她安静的样子真好看，细致的眉眼纤长的睫毛，鼻头因为总是擤鼻涕的缘故被蹭得有些红，嘴唇也因为生病的关系没什么血色，他还知道她的牙齿白花花的很整齐，笑起来的时候干干净净。
灰羽列夫看着看着脸就红了。
——啊啊，这就是，我喜欢的女孩啊。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