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开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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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乔的感冒完全康复的时候，寒假预备结束，临近开学。
身体好起来就让她神清气爽，她开学第一天迈进教室，很用力地拍了拍灰羽列夫的肩膀。
“早安！新的学期也请多多指教——”她笑眯眯地放下书包，“另外，排球也请加油！”
灰羽揉了揉肩膀，那里有点疼。他挺开心的，因为这么有力气就说明林乔的病完全好起来了。
“是！”他龇着大白牙，笑得一脸灿烂。
灰羽列夫觉得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是对的，他现在清楚地意识到了梦想的雏形，他也有了不愿意放弃的理由，想要一直站在球场上，就如同那颗决不能让它落在自己场地这边的排球一样。
但在春高预选赛结束后的那段日子，灰羽列夫觉得很迷茫。他站在排球馆里听着运动鞋与木质地板摩擦的声音和排球用力被扣在地面的声响，开始动了脑子思考关于排球的事情。
一开始是怎么想到要打排球的呢？对于国小五年级就已经长到一米七三的灰羽来说，周围的赞叹更多的是针对他让人叹为观止的个头。到了国中，刚迈进校门还来不及掸去肩上的落樱就被热情的前辈一把拉入篮球社，浑浑噩噩地当了一阵子三脚猫，除了上篮时怎么样都不协调的姿势和被篮球砸了好几次脸的惨痛教训，国二时期，懵里懵懂的灰羽终于在社长严肃的眼神里意识到，即使是身体素质再出色，也终究会有不适合的运动。
就像，配着金灿灿的炸薯条的，不可能是一整颗圆滚滚的番茄那样。
于是这颗番茄在国三一年没有参加任何体育社团还同样自得其乐然后沉沉稳稳地升上高中。
“哦？狮子？原来列夫是狮子的意思吗？”那个一头黑发成极其怪异的鸡冠状的前辈咧着嘴角笑得不咸不淡，“刚好啊，我们是猫。狮子，属于猫科动物吧？”
说完这句话，他抽走了灰羽刚刚写好的入社申请表。没几天，身高一米九四的灰羽列夫穿上了裁剪合身的红色运动服，左边胸口印有白色的NEKOMA字样，外衫里头的黑色T恤同样帅得一塌糊涂。再然后。
——列夫！过来练习接球！
——列夫！压低重心把球垫高！
——列夫！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万岁”拦网！
——列夫！你还想不想当首发！
——“想！”
灰羽列夫忽然听到自己在半夜黑漆漆的卧室中突兀地喊出一句气沉丹田的话，还诈尸一样猛地坐起来，把蜷在他拖鞋里睡着的灰色折耳猫给吓得炸了毛。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密集的心跳声响亮得能震动耳鼓。
是的。他想。想当首发，想当正选，只要站在球场上无论哪一刻他都不愿意面对落后的比分牌，屈膝——接球；跳起——拦网；腾跃——扣杀；他伸展着四肢，鞭子一样地把球扣到对方的球场上。球砰地一声落地反跳，然后得分。
聚光灯下他咧开嘴露出白花花的牙齿大笑着跟所有人击掌，前辈们兴高采烈地跑过来鼓励似的揉他灰色短发直到它们乱成鸟窝。灰羽满心期待地想，我们会赢。
可最后还是败了。全国大赛的门票，没有落到音驹的手上。
乌野的那个橘色头发的小豆丁背着运动包跑过来，把打道回府的音驹一行人堵在长廊里，挺着笔直的腰板，“......说好的垃圾场的对决，下一次，请不要再食言了！”灰羽列夫看着眼前认真而坚毅仰起脸的日向，忽然扯开嗓子哭了出来。
“那，说好了哦。”林乔接上日向的话，扬了扬眉毛，“我也期待着，我们的垃圾场对决。”
灰羽列夫抹了把眼睛，迅速弥漫上来的泪水让他依旧视线模糊——他不明白，林乔，为什么没有哭。还能那样笑着，自信满满地说，我很期待。
在比赛结束的那天他一个人在天台坐了很久很久，并不是在伤春怀秋或者思索人生什么的，灰羽列夫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那么高级而深沉的辞藻，就是想单纯地吹吹风而已。
汗水粘湿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头上，他抬手揉了揉，把它们弄散。凉飕飕的风见缝插针地透过布料擦着皮肤略过，他僵直地绷着肌肉不肯放松，心里头郁闷的情绪拧成一团，就像头顶吹不散的乌云。
林乔找到灰羽的时候，他一心赌气，分不清楚是在埋怨自己表现得不够好而感到不甘心，还是因为明明就输了比赛而林乔却自信满满地迎过来下一个未知挑战而生气，她那样明朗的情绪跟败落了的氛围太格格不入，挑拨着好几个人脆弱的神经。总之，他不想和她说话。
林乔在他身边坐下来，问他什么他也不说，他只管鼓着腮帮子怄气，后来干脆站起身来拍拍裤子走掉了，留下她一个人还维持着转身要扯住他的姿势——其实如果林乔弄出点什么声响，哪怕叫声等一下，灰羽一定让强装出来的生气模样溃不成军然后立马回头立正站直去等她的下文。可她，没有。灰羽拐个弯躲进楼梯转角时悄悄往后偏了偏目光，发现，林乔也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走掉，以一贯以来垂着睫毛安静不语的姿态。
她想要拉住他的手，还僵持在冷冰冰的空气中，呆了几秒钟后，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重新揣回口袋里。
在就这样直到放了寒假，再转眼到了开学。
第二天就要上课，灰羽列夫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乔。
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少了三年级生的，排球社。
想要不跟林乔说话，对灰羽列夫来说，太辛苦了。就像在喝完满满一灌可乐后还要憋着不打嗝儿那样难受。特别是看到林乔淡然自若仿佛不知道他在赌气的样子，灰羽一边郁闷地趴在课桌上涂涂写写一边告诫自己列夫啊列夫你一定要忍住不能先开口哦不然就输了。
上课的时间漫长得没有尽头，灰羽列夫没有预料到，少了跟林乔交谈的课间十分钟也变得乏味而拖沓，让人恨不得想拨快那根一直走得规规矩矩的秒针。
总算熬到了放学，灰羽值日。这下可好，跟先行一步去了体育馆的林乔更加没有交谈的可能了。望着林乔已经走出教室的背影，灰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另一个值日生泽田往手里塞了笤帚，收回心不在焉的眼神仔细打扫了教室，倒了垃圾再回来，他座位上放着一个东西，上边还贴着一张黄色的便签。
【不用去羡慕长了翅膀的乌鸦。因为列夫你是狮子！】
【虽然迟了，但是，生日快乐！】
一小张自制的10月份的日历，用线条简单的简笔画在30日那天标记似的画了个狮子头，张开嘴露出两排小尖牙，头上刺刺的一圈毛发就像小太阳的光。而藏在便签下面的那个东西同样是个小狮子型的钥匙扣，张牙舞爪的样子，肚皮上还有一个L。
对着夕照看一看，明晃晃的金色的小狮子，温暖得像她笑起来的嘴角。
没有人的青春能一成不变地赢到最后。
跌跌撞撞中收获了满身属于荣耀的伤口，也明白了梦想的颜色——“列夫，你的梦想是红色的。是跟你的球衣一样，红色的。请捍卫它，不要让它因为几次输赢就褪色。”
很久很久之后灰羽列夫再想起来他人生中参加的第一次全国大赛预选赛，那年他十六岁，身高一米九四体重八十公斤，如同一只灵巧的大型猫科动物在球场上挥汗如雨。他会记得有赢球时的欢呼拥抱，输球时的不甘挫败；有头顶上闪耀的灯光，有地板上滴落的汗水；有前辈们离开球队之前最后一次敛起笑容来的教诲，还有他回头时就能看到的，一直鼓励着自己不要放弃的栗色头发的女生。
“大白狮，请——跑得更远更远的地方去吧！”
“是！”他笑。其实他还想说，乔乔，我要带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开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