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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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策的步伐有些凌乱，素白的袍子被风得缠住了腿，一绊，肩膀就撞上了门栏，钻心的疼。
展昭噌的跳过来，问道：“公孙大哥，没事吧？”
公孙策两手狠狠扣住展昭肩膀，却不说话。
展昭见他一脸的哀伤，像极了当初包拯跳崖后的情形，心中一紧。
“公孙大哥，你别这样，到底怎么了呀？”展昭立刻就急了。
“包拯，中毒了。”
“中毒？”
轻声一语，犹如晴天下了雷。
展昭与小狸都不约而同的叫了出来。
小狸回头看一眼在床上安安稳稳睡着的包拯，道：“包大哥不是快好了吗？怎么又中毒的？”
展昭却不吱声，眼珠一转，紧着眉毛说道：“公孙大哥，你是说庞统暗中给包大哥下的毒？”
“你胡说，我问过小蛮姐，包拯是庞大哥救的，他干嘛害他？”
“小狸，怎么总是帮着庞统说话！”展昭算是头一次对小狸瞪了眼睛。
“你...”小狸嘴一嘟，转过身去。
庞统下的毒？
突然的，一股寒意浑身走了个遍。
“好了！不管是谁下的毒，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解毒？”公孙策恼火的喝道。
展昭不假思索的提了剑往外走：“我去问庞统要解药。”
“回来。”公孙策：“一手抓住他若是他下的毒，他会给你解药吗？”
“那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你确信你能打得过庞统加上他的那些爪牙？再说，我知道包拯中的什么毒，并未听说有解药的。”
“至少应该当面质问他。”展昭一脸气馁，抓抓头发，突然眼中一亮：“那就把毒逼出来。”
“江湖中人，运功逼毒，时有耳闻，可包拯现在很虚弱，能不能受得住你那刚猛的内力？”
小狸一拍胸脯道：“公孙大哥，我从小学内功都是阴柔的，跟他，”小狸一嘟嘴，斜斜指着展昭，睁眼都不瞧他。“差不多的！”
公孙策与展昭都齐齐看着小狸：“你是说，你来给包大哥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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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狸啊，重病之人是不能用寻常方法逼毒的，那样会损害五脏六腑，伤上加上啊！为师今个教你将毒散往四肢的法子！
知道了，师公！』
小狸闭着眼睛，心中默默忆起师公当初讲的每一个字。
凝神静气后才将手贴上包拯背心，专心的梳理着那一丝丝注入包拯体内的真气，不一会已经见她头上腾起袅袅的雾气。
包拯胸前黝黑的皮肤上清晰的见得到一丝细细的紫气，顺着经脉游走。紫气时而会消失不见，小狸两手间就是一阵轻颤，展昭看得明白，这是被自己内力反震的结果。
『定要做到对真气收放自如，吞吐平稳均匀，否则对人对己都是百害。』
这就好比挥毫一笔，画出的线又直又平，而慢慢勾来的，总免不了呼吸风尘带来的颤抖干扰。
所以线是画的风骨，而气则是武者的神髓。
小狸小小年纪，这样的要求对她，怎么说也难了点。
展昭心疼的看着她满脸的汗水，拧了湿巾一点一点的拭。
包拯突然有了些动静，人开始做些不自觉的挣扎，似乎又陷入了梦魇，扭着身子要甩开小狸贴在他后背的手掌，三人均是大惊，小狸连忙挺直了身子，展昭公孙策则连忙七手八脚的按住包拯，公孙策手掌刚一触上包拯的身子，掌心间就是一阵滚烫滚烫，心下大骇。
转念一想，哪里是他身子烫，分明是自己的手掌凉，将手一握，才发现凉得有些不寻常。
『庞统笑着对他伸出手掌，道：“前面的路过了水，滑溜的很，把手给我吧。”』
『见他的手掌依然执着的横在自己眼前，想了一下，还是将手覆了上去，他的手掌如此的宽厚，温暖沿着掌心的冰凉的纹路上延。』
他的手总是暖的。
公孙策一甩头，不愿在想，只专心的看着包拯的情况。
见那紫气行到包拯右臂，又蜿蜒朝下，慢慢集到包拯五根指端，公孙策捏着银针的手有些颤抖，心中祈祷：包拯，你千万不要有事。
看准时候点破指尖，一股紫血就冲将出来。
滩在地上，黑得发亮。
就听见小狸“咚”的一声栽倒。
二人大惊，展昭赶忙扶起她，急道：“你没事吧？”
公孙策扶着包拯，也在一边唤道：“小狸，小狸！”
小狸闭着眼睛，缓缓吐出几个字：“没想到，这慢慢来，比快快来，难多了，又要攻，又要守的。”
听她说话，展昭才放了心。
“那当然，谁要你逞强来着。”
小狸睁开眼睛，不满道：“什么叫做逞强，换了你，你是不行的！”
“是，是，是，小狸是最厉害的！”展昭扶她下来，“休息一会吧，真气消耗了不少吧。”
“什么叫消耗不少。”小狸挥挥拳头：“是一点不剩。”
公孙策一搭包拯脉搏，果然那一阵一阵的猛跳减轻不少，问道：“展昭，毒素已经出来不少，只是...”
展昭说道：“逼毒不难，要祛除干净却不易，与中毒人的体质，还有中毒深浅，都有关系。”
公孙策点头道：“他中毒日子应该不浅，只求能稳住病情，不再变坏，再寻别的法子引导。”
寻思着小蛮天黑时候就到后面去熬药了，既然在药渣里发现了那些东西，那么今晚的药里也一定...
他一整衣服，站起身来：“展昭，你看着他们，我出去一下。“
“公孙大哥，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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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就这样放他走？”
庞统淡淡道：“老爷子不会放过他的，背叛就是死罪。”
庞统站在最靠近湖的地方，负着手。
几位飞云骑，都站在离庞统很远的地方，只是觉得这一刻的将军，如此的寂寥。
半响才听得庞统涩涩的笑：“父亲啊，父亲啊，你如何会好心派人上岛护包拯安全，你可知那人七窍玲珑心，又如何骗他的过。”
只是那些酸涩的味道，都被湖风吹碎了。
屋后的路上传来闷闷的脚步声，先上来却是展昭，公孙策拎着衣角，随在他后面快步上来。
抬起头看见庞统，在笑。
展昭听着这笑，顷刻就火了，竖直剑尾指着庞统：“卑鄙！”
公孙策拉下展昭的手，看着庞统。
纵使从前，也不会如此不愿见到他。
药里的紫豆，庞统的笑，连在一起时，毛骨悚然的。
眼眶猝然红了，一咬牙，扔了灯笼，就朝厨房冲过去。
展昭冷冷的看着庞统，又环视了一下四周的飞云骑。
庞统眼光随着他的脚步，直到衣袂消失在视线里，一闭眼。
这是谁开的玩笑？
当他把手掌在自己眼前摊开，淡淡的药味，有点刺鼻，他湿漉漉的手掌都是水，沿着手臂流进了衣衫内，掌心三枚泛着幽紫的小东西，两个已经被水泡得张开了嘴。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庞将军。”
“我想，我无法解释。”
解释，庞统从来不屑于解释。
庞统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我背负不起的。
可是，此刻，真要解释了，居然已经忘记了如何解释。
他眼里那些少的可怜的期许顷刻就碎裂了，盛得都是怒气，引出丝丝的红荫。
“够狠。”
公孙策从腰间摸出与手中紫豆一般无二的几颗，说道：“若不是打翻了药渣，我还寻不着这些东西，难怪每天都要清理药渣，就是要毁灭证据啊？这不是您的地方吗？需要这么小心吗？”
小蛮抱着柴火从后院回来，却突然看见那么多人，一下子呆住了。
“小蛮，来的正好，给你看样东西。”公孙策垂下眼睑，转过身去，留给庞统一个背影。
伸出手想握住他的肩膀，他的身形却碎在了指间，一如被波浪撕裂的月。一地的落寞。
“啊？”小蛮走近，看着公孙策摊开的手掌。
“魅惑草的种子，产自关外，色幽紫而似豆，无味，腐脑髓，服足七七四十九天，则终身困于梦魇，于活死人无异。”
小蛮手中的柴火“嘭”的一声，全落在了地上。
“公...公孙大哥，你的意思是？”小蛮连连甩着脑袋。
公孙策恨恨说道：“包拯中毒了，被这岛上的人下了毒！”
“不，不，公孙大哥你是骗我的吧？”小蛮不可置信的看看公孙策，又看看庞统。
“庞统，你说句话啊？你说公孙大哥看错了呀！”
庞统只是昂首看着远处，并不说话。
“你们庞家恨包拯，我知道，你大可一刀杀了他，何必先救了他，又何必这种方法来折磨他。”
庞统冷笑一声：“不错，我是恨他。”
公孙策也冷笑道：“只可惜，这七七四十九似乎未足，将军笑得并不痛快！”
转身对小蛮说：“小蛮现在，你还要求我别带走包拯吗？你还要包拯继续在这个‘世外桃源’修养？”
我已经不知道这世界究竟怎么了，每个人我都不懂。
小蛮哭着点头，道：“走，我们一起带他走。”
他要走。
由他口中听来，真实得不能抗拒。
对玲儿，对小蛮，对任何一个人，纵使牵挂，也能潇洒。
他说的坚定，他要走。
张了张嘴，却只听见了潮声。
居然找不到挽留的理由。
突然的一声吼道：“走？庞某说你走不成！”
脱口而出的竟是这么一句，气势汹汹的恶人模样，连自己都怔忡了。
公孙策只气得浑身发抖：“庞统，你...”
这句话似曾从他嘴里听过多次，专是吃瘪而无可奈何之时，又好似未曾听过，话里裹着怒气，咬牙切齿。
哐当一声，展昭就拔了剑护在公孙策与小蛮前面：“早说过，这一架不打是不成的。”
庞统冷笑一声：“赢了庞某手中宝剑，恭送各位离岛！”摘了腰间的七星宝剑，眼光变得犀利而专注。
“那我就把你打趴下给我们送行！”话还没完，人就箭般冲了出去。
公孙策听两人要打，还未及出言阻止，这展昭就已经出招了，还记得两人前次交手两人都重伤吐血，心中一阵惊慌：不希望任何一个受伤。
几个念头在公孙策心中过去，这边两人已经拆了不止十招，二人身形快如闪电，在没有月亮的夜里，七星点光与巨阙寒光绞得难分彼此，隐约的还看见磨起的白色火花。
公孙策也管不了谁上风，谁下风了，闭着眼睛直接一头撞进他们的剑风寒刃架起的战圈里，战中二人对均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迎战对方，每招每式都架在分毫之间，哪里会想到突然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展昭之剑取得是那白虹贯日之势，要得就是要不偏不倚，一剑红心，庞统也不走那取巧的招式，刚刚翻身荡开他一剑，借着剑上余力，转身就要正面会一会展昭这一剑。
微颤的睫毛，俏挺的鼻，半张清秀的脸，一头乌黑的发，翩然得舞，似幻影一般，眼看平直刺出的两剑，就要伤到他。
“停！”
二人大惊之下，身子却比脑子反应的快，齐齐将剑向上挑，在公孙策头顶交叉一撞，闷闷的一声响，两人被剑上贯的内力一撞，就左右弹开去了，摔在尘土里。
不明白的人看来，还以为是公孙策将二人震开的。
“公孙大哥，你干嘛！”
“公孙策，你找死啊！”
二人灰头土脸，胸中一阵一阵的恶心。
“我...”
公孙策睁开眼睛看二人的狼狈样子，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好歹是没打了，赶快跑过去扶起展昭。
“没事吧？”
展昭一运气，气行通畅，摇头道：“没事！”
公孙策略为安心，偏头看庞统，见他站起来，行动如常的拍身上的土，便朗声说道：“庞统，你当初是怎么说的？”
庞统看着他，片刻才道：“若公子为我找到我要的东西，我便将包拯交给你。”
“你做到了吗？”
庞统哈哈一笑：“难道包拯不再此处？”
“他还在你的控制下，怎么能说已经‘交给我’了？”
“好啊，今后他怎样我都不管，不过你们能不能走，要看本将军的心情！”
展昭怒道：“庞统，少说废话，我们再打过。”
庞统冷道：“你说打就打，你以为你是谁？”
“不敢了？”
庞统一笑：“激将法没用！”
从没觉得他的脸如此欠揍，公孙策心中暗叫一声：可恶，语气越来越重：“庞统！这朗朗乾坤，你别以为你能只手遮天！”
“噢？公子的意思是，已经有办法离开了？”
“我公孙策就是游过这八百里洞庭，也不再这君山多呆一日。”
谁知这话似乎重重的敲了庞统一闷棒子，蹙眉眯眼，也掩饰不住噌的一下就高烧的怒火，喝道：“说得好，公孙策，庞某就成全你！”
他将手一挥，厉声道：“飞云骑听令，全岛五码头十二船，给我烧得一个不留！”
“得令！”
庞统再不看几人，昂首负手，大踏步而去，袍子鼓鼓的，兜不住怒气，几位飞云骑也随着他的步子消失再夜色里。
展昭突然觉得四周安静的有些诧异，叫道：“公孙大哥？”
见公孙策并不理他，上前一步，才发现他看着庞统离去的方向发呆。
一撞他肩膀：“公孙大哥，你不是说真的吧？”
“啊？”公孙策愣愣回神：“什么是真的？”
“你说游过去？”展昭苦着脸说：“我可不会水...”
公孙策敲他一个暴栗：“就是你会水，你也游不过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展昭摸着额头：“庞统不会真的烧船吧？”
“这...”公孙策一时也答不上来，他并不算太了解他，他又回头看一次庞统离开的那条小径：方才，好大的火气。
轰的一声闷响，接上了公孙策未完的话，回头一看，东边的一团艳艳的火光，从林中透了出来，渐渐就高了，高过树头，吐出黑黑的烟圈。
天啊，他真的烧船！
小蛮“啊”的一声叫出来，“公孙大哥！这...可怎么办！”
公孙策大惊，领兵的人果然说得出做得到。深吸一口气，说道“小蛮，你跟我回去带上包拯跟小狸。”
转头对展昭说：“西边码头离竹楼最近，务必，抢下一艘船来！我们随后就到。”
展昭将头一点，轻功一展，转瞬就消失密林里，公孙策朝林中一喊：“千万小心！”
庞统啊，你果然够狠！
公孙策叹息一声，与小蛮快步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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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节
